第4章 第 4 章

朱慈烺这几日的心情不太好。他整天郁郁寡欢的,茶饭不思,身子也日益消瘦了下去。

虽然郎辞朱和李如彘这两个活宝平日里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熟读历史的他们也知道,历经巨变,朱慈烺这个亡国太子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们变着法子逗朱慈烺开心,还把家里所有和明末历史有关的书全部藏了起来。

情况刚有了一些好转,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朱慈烺学会了上网,并且得知了自己弟弟妹妹们的凄惨下场。

像“朱三太子”这种著名人物的结局,可谓是扑朔迷离,各类史学家众说纷纭,倒也给人留了一些念想。

剩下来的几位公主,在崇祯十七年跟着帝后一起殉国了,朱慈烺本就知道,也还算有心理准备。

断了一臂的长平公主,却是真的英年早逝了。这位身世凄惨的亡国公主,在两年之后,就因思念父母,郁郁而终了。

这位公主和朱慈烺一母所生,兄妹情深,再联想到父母双亡、山河破碎的惨事,朱慈烺更是感到悲从中来、情难自抑。

得知妹妹死讯的那个晚上,朱慈烺趴在郎辞朱的背上,哭肿了双眼,哭哑了嗓子。郎辞朱不敢大意,硬生生守了他一晚上。

后面朱慈烺倒是没再哭过,但却从此一蹶不振。他的眼眸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黯淡无光,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其实郎辞朱知道,朱慈烺的内心远比一般人要坚强——按史书上的说法,他甚至敢在亡国之后从容不迫地当面硬怼闯王李自成。

在古代,朱慈烺背负着家仇国恨,时刻绷着“皇太子”的那根弦,自然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穿越到现代,没了各方的压力,反而更容易让人想起悲伤的事情来。

所以,他们还是得想办法让朱慈烺心情好些。

另一边,李如彘和郎辞朱这两个“文武大臣”兼“狗头军师”,背着朱慈烺,开始密谋起来。

“我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去‘光复大明’吧?再说了,人死不能复生,唉,真的可怜......”郎辞朱痛心地说道。

“是啊,确实可怜,不过依我看,我们可以帮陛下找个对象,等他有了皇后,可能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李如彘又出起了馊主意。

“你在想什么呢!他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唉!”郎辞朱反驳道。

“十六岁怎么了,我十六岁时候已经谈过好几个对象了。”

“你明明就是在吹牛,你那时候有没有对象我还能不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李如彘摆了摆手,“不如咱们带陛下去酒吧放松放松?”

郎辞朱白了他一眼:“那也不行。未成年人不能进酒吧,而且你怎么知道陛下是不是酒精过敏?喝出事来你负责?”

“嚯屎,我说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吵了起来。他们看朱慈烺已经睡着,就从屋内吵到了屋外,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了附近最热闹的一处酒吧。

眼看自己一语成谶,李如彘也不骂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进去喝一杯?”

郎辞朱最近被朱慈烺的事情搞得心情很郁闷,顺口就答应了下来:“去就去。反正咱俩都成年了。”

这是一处音乐餐吧,装修简洁明亮,酒水价格还算公道。

舞池中央,几个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帅哥穿着时髦,跳着有节奏感的舞蹈。

郎辞朱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李如彘:“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我是直男,干嘛要看男生跳舞?”

李如彘也不甘示弱:“我又不是特意带你来的。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你是直男?万一你真是同性恋呢?

人家就跳跳舞怎么了,思想不要那么龌龊。再说了,这几个帅哥不是长得挺好看的嘛。”

“再好看能有咱们陛下好看?还有,你说谁思想龌龊......”

两人在这酒吧里又吵了起来,最终演变成了赌气斗酒。

在酒量这方面,郎辞朱是菜的可以,他才喝了一杯“长岛冰茶”就醉的不省人事——虎背熊腰的李如彘甚至都还没进入到微醺的状态呢。

没办法,李如彘付了钱,又得扛着烂醉如泥的郎辞朱回去。

这时的郎辞朱虽然看上去“面目可憎”,但有一点好,那就是他喝醉后既不发酒疯也不乱吐。

李如彘很快就把他背回了家去——这时不知怎么的,朱慈烺已经醒了。

郎辞朱神志不清,回到家就瘫倒在了沙发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这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相绝美无双、皮肤白皙、神情悲戚的“美人”。

真美啊——我一定是在梦里。郎辞朱心里想。要是以后能有这样一个对象就好了。

想到反正自己是在做梦,借着酒劲,郎辞朱大着胆子,对眼前“美人”的脸颊轻吻了一口,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郎辞朱一醒来就看到李如彘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朱慈烺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把陛下给非礼了。”李如彘阴沉沉地说道。

郎辞朱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中美人”。我靠,不会吧,那居然是陛下?郎辞朱两侧脸颊绯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发挥自己的“传统艺能”。

他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其实并没有泪)地喊着:“陛下饶命,臣罪该万死!”

朱慈烺倒是没说什么,就讲了声“下次注意点。”

李如彘不肯放过这个逗陛下开心的机会,抄起一根扫帚,装模作样地打了郎辞朱二十“廷杖”。

郎辞朱倒也配合,身上一点也不疼,嘴上却哇哇大叫。

朱慈烺彻底被这两个家伙逗乐了——这两个“佞臣”,要是真去了明朝,名声估计要比严嵩之流还差!

事实证明,郎辞朱这顿廷杖至少没白挨。从此之后朱慈烺再也没有显现出特别严重的抑郁情绪了。

当然,郎辞朱能感觉到,这位末代太子的眼角总还是隐隐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没办法,毕竟经历了明末那些残酷的事情——剩下的伤痛只能交给时间来抚平。

朱慈烺心情变好,对这两个活宝也有很大的好处。这意味着他们策划了好长时间的“登基大典”能顺利进行了。

在此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搬家。

李如彘之前为了给朱慈烺上户口,给亲戚送了不少礼物,挪用了他爸的私房钱,几天前被发现。

他爸在盛怒之下打电话命令李如彘赶快“滚蛋”。

无奈之下,三个人只能搬到郎辞朱家暂住。

郎辞朱爸妈都是应天大学的教授,现在在英国交流,所以家里没什么人。

三人的东西不多,收拾了一些日用品和衣物,打包了“登基”用的诏书和袍服,就往郎辞朱家去了。

郎辞朱家位于应天市钟楼区的一处老小区内,公寓楼外部装修得很朴素。

房子占地面积不小,大约有一百二十平米,供他们三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

来到家门口,郎辞朱才发现自己之前忘记了一些事情——糟糕,家里忘收拾了!

其实郎辞朱家里并不乱,他也很爱干净,一个人在家里还会时不时打扫卫生。

然而,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对于熟读明末历史的人来说,郎辞朱家里的“成分”其实挺复杂的。

郎辞朱妈妈是一个清宫剧狂热爱好者,往家中放了好多阿哥格格们的周边产品。

爸爸则视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为偶像,在家里收藏了一些闯王标志性的蓝箭衣范阳笠。客厅里甚至还挂着李自成攻破京师的连环画。

至于儿子郎辞朱,不用多说,是个“无可救药”的狂热明粉......

郎辞朱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朱慈烺比他想象地要坚强很多,他只是瞥了一眼客厅的闯王画像,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见过李自成。这画的还挺像的。”

郎辞朱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位陛下,貌似也当过闯军那里的高官“大顺宋王”呢!

但毕竟是杀父仇人,郎辞朱怕他多想,还是赶快把家里一切和清、顺有关的东西迅速藏了起来。

他还特地解释了几句:“这个——陛下,现在比不得大明那时候,这些东西就像以前的话本子一样,是给人消遣用的。”

朱慈烺没多说什么,李如彘倒是瞪了郎辞朱一眼,耳语道:“你在搞什么东西!”

没多久三人便安顿了下来。朱慈烺先休息去了,另外两人继续紧锣密鼓地准备“登基大典”。

按照古时候的礼法,天子登基应当要身着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大臣则要穿朝服。

但太祖皇帝的忌日在即,显然没有时间准备这么精细的衣服了。无奈之下,只能用皇帝的常服暂替。

这对冤家很快又为采用什么样的常服争辩了起来。

郎辞朱认为,应该用明初简洁的款式,端庄而不失典雅。李如彘却觉得明中后期那种花里胡哨的才好看。

朱慈烺远远地听着两人的争吵,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两个要是再吵,就都给我去司礼监当差。”朱慈烺半开玩笑地说道。

两个活宝终于消停下来不说话了。最终,朱慈烺拍板定下了使用万历朝以后的常服款式,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朱慈烺长舒了一口气——好家伙,怎么四百年后还要听大臣吵架!

1、关于李自成:在各类影视作品和连环画中,李自成往往是以身穿蓝箭衣、头戴范阳笠的形象示人。

2、关于明朝皇帝常服:洪武皇帝所穿乃明前期皇帝常服,风格较明后期简洁,乌纱翼善冠 黄色团龙窄袖圆领袍 红色交领衣;万历皇帝所穿常服乃典型明中后期风格,纹样较明前期增多,此半身像可见:乌纱翼善冠增加了纹饰,黄色圆领袍增加了色彩和纹样(加入了十二章纹),两肩圆形纹样红色者为日纹,白色者为月纹,袖子变宽,其上可见华虫(红腹锦鸡),其余章纹见于袍服其他部位。(详情可见网上的明代皇帝画像)

3、关于朱慈烺和李自成:朱慈烺见到李自成,昂然挺立,李自成命朱慈烺下跪。朱慈烺怒道:“吾岂为若屈耶?”李自成厉声诘责道:“若父皇何在?”朱慈烺说:“崩于南宫矣!”李自成又说:“汝家何以失天下?”朱慈烺说:“我何知?百官当知之。”李自成不能让朱慈烺屈服,便息怒说道:“汝父在者,吾能尊养之。”朱慈烺又说:“何不杀我?”李自成说:“汝无罪。”朱慈烺说:“若是,则速以礼葬我父皇、母后。百官无义,且必朝贺矣!”李自成命朱慈烺同坐饮食,朱慈烺不肯吃,李自成就把他送到刘宗敏营保护。其后又封为宋王。 明思宗夫妇下葬时,朱慈烺从白天哭到黑夜,不肯离开帝后梓宫。

4、关于“大顺宋王”:周公辅佐周成王平定武庚叛乱,遵循“兴灭继绝”的传统,封殷纣王的庶兄微子启于商朝故地,建立宋国;李自成有可能是效仿此举,封朱慈烺为宋王,以提高自身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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