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朱祁镇昨夜留宿于安妃的霁月殿的消息,一早传到了周贵妃的耳中,周贵妃却一改往日嫉妒之神色,倚靠在榻上,悠哉地自顾自吃着尚食局送来的点心。

媃烟疑惑地问道:“娘娘如今竟不生气了?”

周贵妃低眉垂眼,轻蔑地笑了笑:“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安妃再得宠,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本宫就只等着腹中孩儿出生后,好挫一挫皇后的气焰。”

媃烟想了想,“听闻昨日皇后拨了个自己宫中的宫女送到了皇上身边,想来皇后也是忌惮着娘娘您的盛宠。”

周贵妃语气更是嘲笑,“宫女罢了,更是不值得一提。”

媃烟将晾好的安胎药端到周贵妃面前,“娘娘,药已经晾好了。”

周贵妃看碗中黑色的汤药,微微蹙眉,“这药苦得很。”

媃烟劝道:“为了腹中胎儿,娘娘还是喝了吧。奴婢备了许多蜜饯,娘娘服药后吃一些吧。”

周贵妃将安胎药服下,又吃了一些蜜饯才赶走口中的苦涩。“本宫要你查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她低声问道。

“回娘娘,昨日奴婢命宫中的小太监将皇后服用的药渣捡来,让太医一瞧,是有助于怀有身孕的坐胎药。”媃烟回答的也是小心。

“本宫明白皇后心中的着急,罢了,扶本宫躺会儿吧。”有了身子的人总是爱犯困,周贵妃也无暇顾及其他,保着腹中孩子康健才是最要紧的。

昭仁殿内,万贞儿拿着笔在抄录书籍名录,殿内的藏书甚多,她许是有的忙了。

朱祁镇闲来无事,路过昭仁殿外,看着贞儿的认真的模样,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许久。

寒风吹进殿中,贞儿不禁打了个冷颤,朱祁镇吩咐身边的王振:“明日派人在昭仁殿内置上暖炉。”

王振顿了顿,才应下。

“朕记得先前尚宫局进了一批雪狐皮的大氅,赐给她吧。”看着贞儿冻得发冷,他还是不忍。

“回陛下,那雪狐皮的大氅……”王振犹豫不知如何开口,缓了一缓,继而接着说:“那雪狐皮的大氅,周贵妃多日前曾向陛下讨要过,如今若是赐给了贞儿姑娘,贵妃娘娘那里怕是……”

“你说的也是,你现在带着其他人去吩咐尚宫局多置一些暖衣给她吧。”朱祁镇将王振等宫人支开。

王振是个会瞧眼色的,立刻退下。

朱祁镇孤身一人走进昭仁殿的殿内,贞儿看到他立刻起身行礼。

“陛下万安。”

朱祁镇望了望桌上的纸笔,“书籍的名录可有抄好?”

贞儿回答地小心翼翼,“部分已经抄好了。”

朱祁镇看着桌上的纸张,拿过一瞧,字迹缭乱,随手翻了几张,随即撕掉了,他装作假装发怒的样子,厉声问道:“这字写成这样,是皇后教你的?”

贞儿惊愕,立刻跪下:“陛下息怒,不管皇后娘娘的事儿,是贞儿自己懒怠,日后一定多加勤奋!”

朱祁镇倒是喜欢贞儿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将贞儿扶起,推着她来到桌前,将毛笔放在她的手中,自己的手搭握住她的手。贞儿心中一惊,想要挣扎开:“陛下……”

“朕教你练字,这可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说着,他握紧的手又多了几分力气。

贞儿把头低下,目光直视着笔墨。

半个时辰过去,朱祁镇也是累了,松开了手,贞儿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她才发下,朱祁镇身边竟没有跟着的宫人,连平日里不离身伺候的王振公公也不见了踪影,她虽疑惑,却也不敢问。

朱祁镇将身上披着的的貂氅脱下,然后披在贞儿身上,“秋日里风凉,你竟也不知好生照顾自己,这样还如何伺候好主子?”

贞儿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朱祁镇将衣服系在自己身上。“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要你披上,你就只需谢恩便是。”朱祁镇面无表情说道。

“谢陛下。”贞儿收起了怯懦,依旧把头低着。

“皇后既然这么费心把你送到朕身边,朕若不好好待你,岂不是驳了皇后的面子。”他坐在椅上,冷厉的目光直视着她。

贞儿想着宫外的朱祁钰,心中有了些底气,“奴婢从不奢求圣恩,只求能在宫中报以性命,等来日出宫寻一好人家嫁了,别无他求。”

“宫中上千宫女,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朱祁镇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冰冷缓和一点。

“贞儿并无此心,但请皇上明鉴。”她一向是问心无愧。

“你既给朕说得如此明白,朕若苛待你,倒是成了朕的不是。朕已吩咐王振将你的住处安排在乾清宫偏殿的暖阁,赐了你独一的住处,这样也好给皇后一个安心。”想到皇后一心的安排,朱祁镇心中不不悦的,妃妾争宠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皇后却也如此,夫妻二人离心至此,还有何恩信可说?

王振这时已从尚宫局回到了昭仁殿外,他看着朱祁镇对万贞儿的样子心中已是了然。

朱祁镇见时辰过了许久,命贞儿和她回乾清宫伺候笔墨。贞儿跟着出来的时候,王振还有许许多多宫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她将貂氅取下,双手还给朱祁镇。

王振见着,立刻将貂氅给朱祁镇系好。

朱祁镇走在前面,王振和贞儿随行两侧后方,再后就是跟着的宫人。一时六宫全都知道,陛下身边顶替颖姑姑的,是一个年轻的宫女。

乾清宫内,朱祁镇批阅着奏章,贞儿在一旁安静的研墨,需要批阅的奏章太多,不想一时忘记了时辰,等到晚膳送来的时候才让朱祁镇移开目光。贞儿研墨的手早已发酸,却也不敢出声。

朱祁镇放下毛笔,余光瞧了一眼贞儿,“用膳吧。”

贞儿恭敬,“是。”

朱祁镇坐到膳桌前,看贞儿对侍膳的得心应手许多,心中有了些得意。“相比皇后,还是朕指点的好,如今做事伶俐多了。”

“奴婢还有很多要学的,谢陛下不嫌奴婢愚笨。”贞儿柔声回到。

王振见势问道:“不知皇上今夜去哪个娘娘宫中?”

朱祁镇未曾犹豫,“贵妃有孕,皇后身子不痛快,就安妃吧。”

王振会意,“那奴才这就去霁月殿告知安妃娘娘晚上接驾。”

一时间殿内就只剩下贞儿和朱祁镇,贞儿认真地为他布菜,朱祁镇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皇后近来身子不适,朕应该去看望皇后?”

贞儿摇了摇头,“陛下的天意,奴婢怎么敢私心揣测?”

朱祁镇放下筷子,“皇后与朕少年之时结发为夫妻,她却不懂朕即使妃妾纵多,也撼动不了她在

这六宫中的地位,更动摇不了在朕心中的地位,冷落她是想提点她。”

贞儿欠身行礼,“奴婢有话,不知是否当讲?”

朱祁镇疑惑:“你说便是。”

“奴婢原先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是皇后娘娘想要献给陛下的人,可是贞儿知道在这宫中若想活命必须要管住口舌,陛下请放心,奴婢不会将圣意告知皇后娘娘,也不会窝藏私心为皇后娘娘辩夺一句,奴婢要做的,就是伺候好主子,以求性命无忧。”贞儿说的坦然,也让朱祁镇意外。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只需尽心伺候好朕,来日朕自会为你安排好出路,不会让你夹在朕与皇后之间为难。”朱祁镇沉下心,宽慰了几句,他原先只是想试探贞儿是否是皇后派来揣测君心的,听完了贞儿的这一番话,也安心了许多。

朱祁镇起身走到贞儿的面前,贞儿今日泡的茶难以入口,烧开的水将茶香都散去了许多,朱祁镇也并未追究什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得空记得去尚食局将朕的喜好记下。”

贞儿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奴婢知道了。”

王振从殿外走进,“陛下,撵轿已经备好了。”

朱祁镇离开,贞儿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也明朗了许多。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是这六宫妃嫔们期待的恩怜,有些时候却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至少在刚才那一刻,他对她说话的语气是暖的,差点令她以为那是错觉。

霁月殿,婢女姝烟将安妃打扮得甚是娇艳,安妃瞧着镜中的自己,总是觉得不够好,恨不得将珠饰全都戴在发髻上。

门外的小太监跑了进来,“安妃娘娘,皇上已经快到殿外了,您准备着接驾吧。”

安妃听闻,立刻起身接驾,面容尽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见朱祁镇进门立刻行礼,“臣妾恭请陛下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婢女和太监都退出殿内,朱祁镇关切地问了问安妃是否喜欢自己赏赐的玩件,安妃的脸上充满着谄媚,“只要是陛下送的,臣妾都喜欢。”

安妃的存在对于朱祁镇来说,不过是有闲情雅致之时,可以欣赏弹琴的一个妃妾,在如今的后宫中,若说琵琶,安妃的技艺当得第一,只可惜少了些情致,不免落了些俗气。

安妃拿起琵琶,“臣妾新学了个曲儿,皇上听听看如何?”

朱祁镇应付道:“今日朕有些乏了,早些歇息吧。”说完自己向寝殿走去。

安妃眼神黯淡,苦笑了一下,放下了琵琶,“那臣妾伺候陛下安寝。”

殿内的安息香烧的气味甚浓,朱祁镇早早入了眠。

从乾清宫出来,夜已深了许多。

当万贞儿回到朱祁镇下令赐她所住的暖阁,眼前也是一惊,殿内的陈设和布置极为华丽,若单单仅是给一个宫女住实在是僭越,王振说是陛下的意思,贞儿就把这一切当做对陛下表侍奉忠心的恩赏。

在她准备歇息之时,突然想起昭仁殿内的窗户还未关上,急忙出了殿门。

她走的急匆匆,走到昭仁殿外的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人。被撞的那女人打眼看起来的年岁约有四十,身上穿的宫装虽是简单,却不失华贵。那人身边的丫头厉声道:“这是哪来的不长眼的丫头,竟敢冲撞贤太妃!”

被贞儿撞到的女人,是郕王朱祁钰的生母,先帝的贤妃。

贞儿见状跪下,“贤太妃万安,奴婢不是有心惊扰了主子,还望主子恕罪。”

贤太妃看着贞儿,柔声关切地问道:“哀家无事,你可有摔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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