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岁艰难地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过模糊的记忆。”

危宥年突然出声：“我记得，大多数还都是京中官员。”

柳戈侧了点身过来看危宥年，“阿年，你还有记忆？”

危宥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因为我的家人，就是暴毙而亡的。”

“所以……你们家的人也曾见过带着青铜色吊坠的黑衣人……也就是，刘念？”柳戈问。

危宥年皱了皱眉，闷哼一声，“是。”

“我只记得那时梁硕带来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胸前挂着一块青铜色的吊坠。父亲见他们来访十分警惕，将我关进了书房。”

“那日我在书房听到了很大的争执声，父亲愤怒地说‘我绝不允许你们将百姓推入水深火热之中，你们的奸计休想得逞’！”

“然后茶杯摔落在地上打碎的声音，书卷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中途我还听到父亲喊着什么‘今日我就为民除害，杀了你们这些逆贼，提着首级去见圣上’！”

“可待我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逆贼的首级，只见到父亲的血流了满地，还有母亲的，还有那些下人的。”

“我害怕他们找回来，于是从府中走了出去，从那日起，我就成了流落在大街上的孤儿。”

“直到遇见殿下，殿下将我捡了回去……”危宥年低下头。

凌青岁抬手拍了拍危宥年的肩膀。

柳戈听完不由得有些唏嘘，“阿年，那你现如今的名字，应该不是从前的名字了吧。”

危宥年：“害怕招致祸患，从前的名字我不敢用，从来没有提起。”

“我父亲姓林，原本是一位史官。”

“他从前给我起的名字，单字一个堂，就是期盼我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

“阿年你从未对我提起过这些。”凌青岁有些难过的望着他，要是我早些知道，也能早些为你父亲去查真凶。”

“可我当时以为，是父亲树了敌，以为只是党派之争，又或许同别人后来说的一样，是因为我父亲与山贼勾结，没谈妥条件，山贼一怒之下来报仇。我……”危宥年顿了顿，“我又怎敢与殿下提那些。”

三人沉默了一会。

“所以当年的官员暴毙，是他们清除道路的手段？”凌青岁问柳戈。

“当年刘念给我写过信，说家族开始清路了。大多数劝不服的人，他们选择停了解药，但像你们林家这般惨烈，直接上手杀的，我是头回听说。”柳戈皱眉，“真是一帮畜生。”

“眼下夷族已经被大伤，想来短时间成不了气候。”凌青岁出声，凝眸盯着火堆，“但这边的消息一旦传到刘念耳中，一定会招来提防，他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我们回玉京……不如我们快马加鞭回京，借着传捷报的名义，杀他个措手不及。”

柳戈想到什么，眼中情绪复杂，“他做了太多恶事了，也是时候将他唤醒，叫他回头了。”

-

狭长的廊道上，刘念飞奔着。

见将后头的人甩丢了，刘念喘着粗气停在柱子后面喘息。

虽然很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老了，再不似从前那般能跑了。

不过今日也是他大意，竟然着了她的道。

刘念正想着，前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想要动身躲，却发觉根本来不及了。

脚步声并不密集，想来只有一个人。

刘念飞快地做出打算。

若是只有一个人，杀了，也算干脆利落。

他两腿打开预备攻击……

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面前，见到他也是愣了愣，而后顿住脚步，冲他行礼，“大人。”

刘念晃了晃神，微眯起眼睛，看着青年男子从他身边走过，逐渐想起来他是谁。

待那男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刘念叫住了他，“萧容。”

男子停下脚步，“大人有何吩咐？”

刘念勾起唇，“你想不想，同我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