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是由皇帝亲手发出去的,一路上跑累了两匹宝马,才拦住了正要赶往齐州的连尚书。
事情很大条,皇帝的后院,着火了。
连客暄等人一路上除了不得已上了几次小解,车轱辘都没敢停一停。
和马车一同狂奔的还有越来越多的马上近卫兵。
连客暄在思月楼养伤之际,想办法给宫里的皇上传回了消息。
其一,荣王不愿回去,还需要从长计议。
其二,臣有些私事要去齐州一趟,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定当回朝。
也就是在接到这封密信后的两个时辰后,皇上和皇后闹翻了天。
连客暄跟着公公一路在蜿蜒曲折的回廊里行走,听公公大体讲述了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和平常百姓家的小夫妻一样,皇上皇后也是个血肉之躯,鱼水之欢后,也喜欢抱在一起说点体己的小话,或者调|情的荤|话。
皇上因着最近朝堂之中没人告黑状,闲的要死,所以有事没事就爱喝上几口,打发时光。
猫尿一多,嘴巴就不长在自己身上了。
醉醺醺的皇上搂着光|溜|溜的皇后,笑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疲惫不堪的皇后自然摇头不允。
皇上就顺口多说了一句:“别那么小气嘛,就是个女子,一晚上来个五六回也能受得住啊。”
被窝里的皇后身子一抖,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
“那你不如再娶几个回宫,一晚上不停歇不是更好?”
皇上没有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皇后,冷冷的眉眼和咬着的一嘴银牙。
更加顺口的说道:“好啊,找几个给你打下手的也不错。”
战火刹那燃起,不消半刻钟,皇上就被皇后赶出了寝宫。
大半夜的穿着一身单薄的小衣,坐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被守卫的士兵们看了个大笑话。
好歹是个一国之君,这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凉意,撂了一句狠话:“那朕就依了皇后的美意,改天给你找几个姐妹进来!”
立后之后的头一次,皇上宿在了自己的御书房。
唉,没有人暖被窝,甚是凄凉!
皇上想着第二日送点好东西给皇后,打个马虎眼,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哪知第二日一早,皇后就令贴身的侍婢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宫。
一屋子的奴才跪地磕头,劝说皇后不要意气用事,皇上断然不会负了皇后的一片情意。
谁开口劝,谁当即被皇后踢出了自己的寝殿。
皇上抓着腰带赶来时,皇后已经背上小包袱准备走人了。
若不是几个胆大的奴才拼死抓住了皇后的一条腿,恐怕皇上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后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多了。
一个要留,一个非要走。
一个端出架子压,一个关上房门玩绝食。
满朝文武里,唯有和皇后同窗几载的连客暄和皇后有点交情,皇上立马写了这么一道求救的密函。
公公把让连客暄领到皇后寝殿门口,抹了抹眼角说道:“大人,皇后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可得想个法子啊?皇后不吃,皇上也没心思吃。这样下去,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连客暄宽慰道:“下官定当尽力一劝。”
公公给门两边守卫的人使了个眼色,悄悄的退远了几步。
连客暄再门外整了整衣袍,“刑部尚书连客暄,拜见皇后。”
门里安静了许久,“进来吧。”
连客暄推门而入。
外头的人好歹松了口气。
寝殿里着实温暖,连客暄才站了一小会儿就有些闷热。
帘幕后面,皇后身着便服,握着一本书走出来。
“你回来了?来,坐下说。”
看这身行头,哪像是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皇后,您这是…”
“连大人,我同皇上没事。叫你回来,是有些别的要紧事。坐下我同你慢慢细说。对了,那位古侍郎呢?”皇后坐在小桌的一边,给连客暄指了指旁边的矮凳道。
“回皇后,古侍郎一路奔波劳累,先回侍郎府休息了。”
“听闻这一路上惊险连连,险些连命都折在了外面,不知道连大人对此有何看法?”皇后合上手里的书册,微笑着面对连客暄道。
“皇后既然已经知晓,那下官就斗胆请问一句,皇后有何看法?”连客暄讪笑道。
他接到密函时心里也有过闪念,皇后是个什么人,他连客暄也算是有所了解,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皇上大动干戈,别人信,他却不信。
但是近卫是真的,皇上亲笔是真的,这里面有些别的用意也说不准。
如果有密令都不能直接写出来,估计这用意,还颇为复杂。
连客暄心中有些疑影,正想要问一问皇后。
“看法没有,趣事倒是有一件,不知道连大人有没有兴趣听听?”
“臣洗耳恭听。”连客暄拱手道。
“你这刑部啊,前几日死了一个主事。来呈报的人,是礼部尚书。同在现场的,还有吏部尚书。小小的一个主事,劳驾两位尚书大人亲自来上达天听,不知道是他此生修来的福,还是遭来的祸。”
寝殿内,熏香袅袅,暖意融融,几匹纱帘在阳光的照射下耀出点点金光,刺痛了连客暄的眼睛。
“若不是皇上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断然不会和我上演这么一出闹剧把你们一并提回来。”皇后重新拿起书册,翻开方才看到的地方,继续低眸细看。
“臣谢过皇上皇后的一番良苦用心。此事臣要好好思忖一番,既然皇上皇后并无误会,那臣就先告退了。”连客暄告辞道。
“好,听了连大人的一席话,本宫觉得心里舒坦多了,来人啊,送连大人出宫。叫御膳房做几个好菜来,本宫要和皇上共用午膳!”
门外等信的人个个满面红光,看连客暄出来时,犹如看到了腾云驾雾的天兵天将,恨不得跪下去对他磕几个响头。
神,太神了!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能让去意已决的皇后扭转了心意,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领连客暄出宫的公公把人送到宫门口,弯着老腰佩服道:“大人走好!”
午膳一过,满宫里的奴才都在奔走相告,皇上皇后和好如初了,这都要感谢连大人的一番开导。
此话傍晚时分就传到了兵部尚书府上。
喝着老酒的宁远山往儿子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道:“小客暄什么时候连皇上后宫的事儿都要管了,这皇上还真看得起他。”
宁识丁木木的扒拉着米饭,筷子几番在红烧肉上蹭过来蹭过去,就是不见夹起来。
“儿啊,你怎么了?这都睡了小半天的觉了,精神头怎么还这么不济?该不是出去着几天着了病吧?要不要我叫个郎中来看看?”宁远山关心的把手按在宁识丁的额头上,感觉到那里的温度同自己脑门上的没差多少,才略微放了心。
宁识丁还没回过神来。
宁远山又问:“是不是有相好的了?瞧你这五迷六道的样儿,八成是!”
“爹。”宁识丁怯怯的喊了声。
“说。”
“我要是告诉你,我喜欢上一个…男的,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宁识丁抬了抬黑乎乎的眼皮子,盯着目瞪口呆的宁远山。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喜欢男人,你还认我是宁家的种不?”宁识丁回神了,语气之坚定,让宁远山更加的手足无措。
儿子喜欢男人,这不就表示,他们宁家…要断子绝孙?
宁远山想不通。
他是个男人,他的儿子也是。
他喜欢女人,他的儿子为什么喜欢男人?
是不是这一趟出门,受了什么刺激?
宁远山决定,当晚去连客暄的尚书府问清楚。
这可是事关他们老宁家的香火问题,马虎不得。
吩咐好府上的管家,千万要看住有些神思恍惚的宁少爷,宁远山领着两个随从,坐进在后门等着的小轿子里,去往连尚书府。
素来听闻连客暄比他那老子爹还要有原则,朝堂之上的人一概不在内府接见,宁远山心里暗想,不知道这小子肯不肯给自己点面子。
大晚上的被拒之门外,明儿要怎么顶着老脸上朝啊!
结果,连客暄倒没有拒绝他。
连府的管家恭敬的回道:“我们大人去了古侍郎府,才走一会儿,大人您可能要等一会了。”
宁远山当即又一头扎进小轿子里,吩咐抬轿子的:“去古侍郎府。”
宁远山隐隐觉得,宁识丁这么反常,和那个叫古惜今的文弱公子哥,脱不了关系,正好可以一道问问。
古侍郎府门口的石狮子,在夜灯下显得十分狰狞。
宁远山下了轿,随从立马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阿甲。
瞅一眼石狮子旁边负手端详的宁远山,忙走下台阶行礼:“不知是大人您到访,小的有失远迎,望大人海涵。”
“抬起头来。”宁远山对阿甲说道。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这说辞也有些似曾相识。
宁远山一眼便认出了此阿甲就是彼阿甲。
“你不是小客暄府上的人吗?怎么在古侍郎府看起门来了?”宁远山不解道。
“回大人,小的是奉了连大人的命令,来伺候古侍郎的。”
“奥?小客暄几时变得这么爱管别人家的家事了?阿甲,我且问你,你们古大人同小客暄,是个什么关系?”
宁远山这话问的突兀,阿甲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换一个,你家古大人同我家的宁识丁,是个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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