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dies and Gentlemen,The plane has stopped completely, please disembark from the front entry door. Thanks for your cooperation.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从前门下飞机。感谢您的合作。”
飞机着陆,一趟耗时16个小时的跨国航班在此时抵达终点,机场广播传出流利的机械女声。
人群从出口涌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戴着白色无线耳机 ,左手拉着行李箱把手 右手修长白皙的指节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顺着人流向外走去。
跨越半个地球从银装素裹的Echo雪峰飞回正值盛夏的津市,气温的落差就像自天堂掉到地狱,从一个极端掉到另一个极端。
津市七月清晨,空气燥热,机场外梧桐路上树木枝叶疯长,贪婪地吸吮潜藏在底下的水分,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筛出一地金光,十字路口的红色信号灯止住来往的行人。
少年姿态从容地站在人群中央,黑色单肩包在来时从肩上滑落,松松垮垮挂在臂弯上。
“……都跟你说了津市这时候很热,偏不信邪跟我犟。看看,脱下来的衣服还要我帮你拿。”一个女生语气半是玩笑半是埋怨向前走,半天没听着回应,回头一看,只感觉浑身都像被凉水过了一遍,燥意所剩无几。
炎炎夏日,少年低饱和度的蓝白条纹衬衣,像海岛夏日盛大祭典上吹刮过的微咸的海风,浑身散发着清新、自由的气息。少年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但他似乎习惯了被人注目,自始至终没有分出半分目光给身旁的路人。
红灯在几次跳动后变成绿色,少年抬头,精致至极的容貌彻底暴露在阳光底下——
黑发黑瞳、冷白皮,下眼睑上有颗很淡的痣。极致的黑与白衬得他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人气角色,眉眼间溢出的满是少年气,又因略显凌厉的眸光平添了一分攻气。
这个暑假池栎跑去国外玩够了才回来,丝毫没顾及几年来占有欲越来越强的自家大哥的感受。
行李箱滑轮摩擦地面,池栎将包背回肩上 握着行李箱把手向街对面走去,坐上一辆黑色的车眨眼消失在道路尽头。
车窗将车内车外分割成冷热两界,也隔离了窗外的人声嘈杂。
市中心NLT商业大楼的大屏循环播放着某个海外乙游的宣传片,这个游戏近来热度不断攀升,萧、池、尘、尹四家合作,产品上线的瞬间就被疯抢一空当月流水破亿。
池栎回复着手机里可怜兮兮说舍不得他的某只大型金毛犬,几分钟后耐心告罄。知道对面没什么要事纯粹来刷存在感,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开启消息免打扰再不回复一个字。
从机场到池家所在的青梧园大约 一小时车途。青梧园坐落在青梧山山腰,占地二公顷,三面环山聚气,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因为从山脚到别墅的直升电梯前段时间坏了还在维修,所以池栎需要额外费时间坐车上去。
漫步长廊,廊边池水。穿行在这条熟悉的游廊,木质廊道随人的前行碰撞出声,身侧景物逐渐过渡,脚步声戛然而止。
少年立于门前,主楼的大门从两侧吱呀一声被推开。庭中竹林在墙上雕饰骄阳,竹影婆娑,光线迷离。
池栎视线向内粗略扫了一眼,踏过门槛几步走上楼梯迈入三楼的卧室。屋内窗帘紧闭,光线从门外泄入卧室留下一道光束。
突然,一双布满青筋的手从背后把池栎紧紧锢在怀里,池栎关门的动作顿住了。
背后的男人将头埋在池栎肩头,热度在肌肤亲密的接触中蔓延攀升,灼热的呼吸刺激着每一处神经。
挣扎中两人位置从门后转移到床头柜旁。
“起开!大早上发什么疯?”
这次回来池栎知道池彧舟大概不会给自己好过,但没想到他会来得那么快。
池栎抓住池彧舟的手用力一扯,找准角度迅速从禁锢中挣脱出来,转身不满地看向闹剧的始作俑者。
那人似乎是刚刚才结束一天的工作,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眼底淡淡的倦意却暴露了一个信息。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垂眸望着池栎,他的脸上是一贯的禁欲自持,丝毫不见方才的失控。
仅仅只是站着,似有若无的压迫感便在这半封闭的卧室里不露声色地涌动着,填充了池栎与男人之间的空间。
作为家中幼子,池栎从小在礼物堆里长大。天资优越 家人疼爱,十岁接触极限运动,家里为池栎专门组了一支医疗队和教练组,几年来兴趣爱好广泛,范围涉及攀岩、滑雪、跳伞、冲浪等一系列极限运动,各类奖项几乎拿了个遍。
自从上了高中,放长假后从一千多公里外的黎市飞回津市是池栎的惯例,但今年有点插曲。池栎此次出国是冲着雪联举办的高山滑雪少年锦标赛去的,他先是私自跑去国外参加凌风杯,顺利达成成就当场领完奖后又叫上死党一起玩了两周。
一般人在瞒着家人远走时会选择先斩后奏,池栎直接斩而不报,等池彧舟从下属口中得知消息时池栎已经到了雪山山脚。
池栎的哥哥池彧舟几年前是池家大少,现在已经继任成为潮生集团的董事长兼CEO,人人叫一声池总。
池彧舟向来是圈内当之无愧的教育典范,无时无刻不展现着一个继承人所应有的教养和礼仪,极少见他情绪外露乃至失控。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池彧舟一直扮演着一个好哥哥的角色,稳重、可靠、温和、溺爱,但那件事发生之后池彧舟对池栎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兄弟间的情谊也日渐淡了下去,再也不复幼时亲密。
时至今日,或许在别人眼里池彧舟这种人是妥妥的天选高冷禁欲系,对池栎这个弟弟堪称宠爱无微不至。但在池栎的理解里,池彧舟这个哥哥不过是一个少年老成的爹系兄长,管天管地,格外讨人嫌。
不用想也知道池彧舟今天是来找自己讨债的。
池栎后退几步与池彧舟拉开社交距离,细细打量半年未见的血缘上的哥哥。
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身形高池栎大约半个头,五官立体,高挺的鼻梁右侧有颗颜色极淡的痣,幽蓝色眸子深处闪着细碎的光芒,内敛而又带着攻击性,像一头暗中蛰伏的野兽锁定心仪的猎物,等待着将其吞之入腹的最佳时机。
二人对望,空气走向冷寂。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池栎不准备跟这座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冰山大眼瞪小眼,正要开口打断这诡异的氛围——
“池栎,屏蔽我会让你感到安心吗?”
池彧舟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止住了池栎刚要说出口的话。
“三个星期,没有一条短信,连你出了国我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作为你的监护人,我有管理你的义务和权利。”
池家小少爷长得挺攻,脾气也挺硬,称不上暴躁但绝对不是好惹的主,他见不得某人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来质问。
池栎盯着池彧舟: “你倒是冠冕堂皇,但比起屏蔽这种小事,派人监视我的你行为似乎更加低劣吧?另外,我在外面玩的很高兴,光明正大坐着头等舱回来的。”
当初池栎到达目的地后先玩了一天,到了第二天还没等到池彧舟派人抓自己回去,甚至电话上的兴师问罪都没影儿。
池栎觉得事有蹊跷,接下来的日子多有留心,最后得出了个颇为清奇的结论——池彧舟不仅监视他,还有意让他发现这一事实。
“派人就算了,只要我不知道就不会感到膈应,可你请的人却偏偏并不专业,偏偏就让我看到了。
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希望我发现他们,最好能凭此告诫我要像个玩偶一样变得听话一点,告诉我无论瞒与不瞒最后你都会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对吗?”
说实话,如果对象不是池彧舟,池栎不会往这么离谱的方面想。
“监视” 这条很好猜。执行者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池彧舟在此期间对池栎的不闻不问,几乎板上钉钉告诉池栎自己从出发开始就一直在别人的窥视之下。
“有意让池栎发现事实” 这条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从池栎对池彧舟的了解进行行为逻辑分析,这个命题为真的概率极大。
首先,派人跟踪却被当事人轻易发现,这种用人上的错误并不稀奇,但放在池彧舟这个事事追求完美的工作机器上却显得怪异。
其次,这个时间本该在公司的池彧舟,现在却出现在了池栎的卧室。
最后,池栎发觉随着自己一通刺耳的发言,池彧舟的心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好转。
池彧舟向后靠在床头柜上,眉眼间的攻击性淡化许多。
他低声笑了笑,声音透着几分愉悦:“错了,不是让你变得像玩偶一样听话,是让你试着变得乖巧一点。”
该死的,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基本全部说中。
池栎气笑了,论证过程虽不严谨但仍然正确,费劲吧啦证明出了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人耍了。
“我十六岁,不是六岁,明年就要读大学的年纪。我没义务事事向你汇报。监视我的人将我的行为报告得一清二楚,你没必要听我重述。”
原本计划倒时差因池彧舟的出现一拖再拖,池栎本就怕麻烦,为了节约时间索性将矛盾一次性挑明。
池彧舟掀开眼皮,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桌面:“很有道理。但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你不逼我,我不会用这种偏激的方式吓唬你……为了我能省心,也为了你的**,我不希望再次出现类似情况。”
池栎定定地看着池彧舟,从开免打扰模式起一直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终于被想起。池栎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划拉到名单底部,将一个备注为“闷骚鬼”的账号放出黑名单。
池栎将手机界面转向池彧舟:“诺。”
“事办完了就出去,我要睡……池彧舟你有病是吧?!想当霸总不下海去娱乐圈,上我这发什么疯!”池栎确定对方看清楚了,转身正走向门口准备等人走就马上反锁,却被一把攥住手腕扯了回去。
池栎有种穿越到了狗血霸总小白花文学的错觉,这设定怎么想怎么让人恶心。
手被锢着,质感细腻的珠串衬得池栎的手像一截上好的羊脂白玉。两人距离亲密,池栎能闻到池彧舟身上未散的男士香水味。
不同于小说里常见的木质焚香,空气中香水的主调是广藿香的涩苦,配上黑加仑的清甜与少许胡椒的辛辣加以中和,整体干净冷冽,人却这么惹人生气。
值得池栎置顶的对象不多,除了几个聊得来的朋友没有别人。池彧舟就这这个姿势将自己设为置顶,末了像是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妥当,对池栎说了句抱歉。
……呵,蒙鬼呢。
池彧舟手中骤然一空,他看到池栎笑得灿烂,转瞬一道残影裹挟着疾风扫过,池彧舟瞳孔微缩迅速向后退让将将躲开攻击,脸侧却被划破了皮露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这幅场景要是让公司里的人看到了,他们绝对会大跌眼镜。掌控公司大权的绝对上位者原来也有被无情训斥的时候。
池栎打完人的右手尚未落下,小指上的素戒边缘沾染血色,表情夸张: “抱歉,我以为你想被我打,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故意惹我不痛快。”
说完从桌上扯了几张餐巾纸,随手分出一半到池彧舟怀里示意他擦干净,而后敛目擦拭自己戒指上残留的血渍。
小少爷睚眦必报却很少记仇,因为通常在记恨上的下一秒就已经报复完了。
池栎本意是想给个警告,没想到池彧舟没能避开挂了彩。但打都打了,这是他咎由自取,池栎不可能为此感到愧疚。
池彧舟没用纸巾,左手抹去脸上血珠,指尖鲜红的血液唤醒他灵魂里某种恶劣因子,在体内燃烧着他的理智。
池彧舟竭力维持正常走出房门,在房门彻底关闭刹那不堪重负,靠着房门缓缓下落,
“哈啊……哈……”
急促的喘息声与池栎一门之隔,平日最是稳重冷漠的世家继承人此刻面色潮红,堪堪支起一条腿靠坐在门外。
池栎对此一无所知。
……倏然,在修长五指的遮掩下,突兀地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暧昧餍足的、兴奋的笑。
【青鸟的提示】:
池栎(yuè) 、 池彧(yù)舟
【青鸟的小游戏】:
哥哥为什么被打了还笑?
A.是个抖M
B.打的不够狠,觉得池栎在乎自己舍不得用力
C.想好了以后从池栎身上讨回来的办法,不是身体疼痛血液沸腾
D.不明力量影响
E.其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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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变得像玩偶一样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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