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和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都很谨慎,两军都没有盲目的发起进攻,在隔着几里地对峙两日之后,唐军率先有所动作,久未亲临战场的程咬金,亲自率领安庭军杀向阿拉伯军右翼,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分出两万骑迎向安庭军,眨眼间,四五万人混战成一团。
洪亮的杀声,让清澈的河水再次变得猩红,随着时间的流逝,河面上漂浮的尸体越来越多,阿拉伯人的月亮旗,唐军的黑狼旗,在尸山血海中不停游走着,两军在右翼从清晨一直厮杀到晌午,双方的伤亡都很大,但不论是唐军还是阿拉伯军,中翼和左翼的兵马都一直未动。
李道宗时不时就拿起千里镜观察一下右翼战场和大食军本阵,见阿拉伯军迟迟没有动作,他当即明白,对面领军的将领不是一个易于之辈,想要通过攻击侧翼的方式吸引阿拉伯军主力调动,以此伺机寻到破绽发起进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右翼的安庭军伤亡已经将近一半了,在这么打下去,最多也就是个和阿拉伯军两败俱伤得结果,李道宗稍一权衡,令人吹响了鸣金的号角,同时抽调三千骑游弋至右翼,接应安庭军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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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唐军开始渐渐脱离战场,阿拉伯军中响起一阵欢呼之声,许多将校认为唐军不过尔尔,应该乘胜追击,向唐军主力发起全面进攻。
对于他们的请战,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只是无动于衷的摇摇头,现在和唐军拼个鱼死网破,没有任何意义,手里的这几万兵马,已经是他能调集的所有兵力了,只要唐军不主动发起进攻,那他是绝不会轻易出手的,只有保证手里有着足够的有生力量,才能对唐军形成最大的震慑,只有震慑住了唐军,才能保证安息城的安全。
现在第三任哈里发奥斯曼,正率兵征讨着那些不愿听命于他的部族领袖,估计最少两三个月,最多六个月,阿拉伯帝国内部所有不稳因素就将被清除,到时候,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就将得到帝国全力的支持,到时候,就将有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帝国的各个方向开赴至安息,到时候,才是和唐军一决高下的最佳时机,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巴不得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他又怎会主动发起攻击,毕竟时间耗得越久,那对他就越为有利。
阿拉伯军稳如泰山,李道宗同样也不急,两军就这么在那密水河畔耗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一日两日,咆哮的冷风越来越凌厉,清晨的气温越来越低,说话间已经有了阵阵白气,淡定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这时突然不安了起来。
唐军的反应很不对劲,他们没道理如此沉稳的,再有十余日就要立冬了,这西域的冬天可不是说着玩的,那暴雪狂风说来就来,一旦遇到大雪,自己离安息城不过七八十里地,随时都能撤回城中,而唐军离控制的最近的城池康居城,足有将近两百多里地,他们就不怕被困居野外吗?他们就不怕一旦天降暴雪,会遭受灭顶之灾吗?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想拖着唐人,唐军好像也想拖着他,这么耗下去,怎么看都是耗的时间越长越对他有利,唐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阿里,你说唐军到底有什么目的?”哈立德·伊本·韦立德皱着眉问道。
“总督大人。”阿里小心翼翼道:“唐军和我们这么耗着,是不是想绕后偷袭安息城,以此断了我们的退路?”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闻言立马看向了桌上的舆图,直觉告诉他,阿里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是理智却又告诉他不太可能。
唐军要想偷袭安息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康居城北上绕过那密水河,而后向西穿过三百里沙漠,直接绕到安息城的后面去,如果是在夏天的话,那这不失为一条好计策,可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沙漠中的昼夜温差比夏季大了数倍,连最耐寒的骆驼都抵抗不住沙漠的夜晚,更别说人了,唐军再厉害终究也是**凡胎,他们不可能走的出沙漠。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带着侥幸的摇摇头,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一队亲兵回安息城去看看,亲兵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他们带回来了一个让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晴天霹雳的消息,一部唐军大约一两万人,从安息城东边的沙漠突然窜出,亲兵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大举攻城。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不知道唐军到底是施了什么法术,竟然真的穿过了沙漠,难道他们都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其实,被李道宗派去绕后偷袭的镇西军将士,只不过是多穿了两件填充了厚厚骆驼毛的大氅,与此同时,他们的贴身里衣外套,也都是用上好的羽绒所制的罢了,云中,是大唐最主要的皮毛供应基地,灵州,则有着大唐最好的纺织工厂,早在贞观年前,他们所出品的毛衣羽衣大氅等,就已经开始供应军队了,经过多年改进,甚至都已经发展出了给马穿的衣服,别说沙漠中的夜晚只有区区零下三四十度,就算再极端一点的天气,唐军也有办法应对,大不了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成个粽子,反正只要出了沙漠,衣服一脱也不会影响作战。
这就是技术的力量,这些哈立德·伊本·韦立德是不知道的,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管唐军施了什么法术穿过了沙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紧回师,安息城留守的兵力不足七千,虽然都是最精锐的步卒,但他们不一定就能挡得住唐人,一旦安息城落到了他们的手中,那不仅后路被断,阿拉伯帝国针对唐人的整体战略也将受到影响。
可是,唐军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他们回师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摆在哈立德·伊本·韦立德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留下一部人马,不计代价的拦住唐军。
哈立德·伊本·韦立德快速做出了决断:“阿里,你率领五万人趁着夜色抓紧回师,我留下拦住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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