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顺着000的话问道:"这位老伯为何如此肯定?可否详细说说五叔公与女婿不和的缘由?"
那老头见有人接话,更加来劲,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英亥脸上:
"这不明摆着嘛!自打唐树入赘,五叔公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嫌他是个外乡人,嫌他穷,嫌他配不上自家闺女!前些天我还听见他们在祠堂前吵架呢!那动静,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林英亥注意到,当老头说这话时,唐树的拳头骤然握紧,额角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愤怒。他怀中的大丫更是浑身一颤,将脸埋得更深,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
一直沉默的五叔婆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很有分量:"他李伯,话不能这么说。树儿这些年来对陆家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老头子脾气是倔了些,但对这个女婿..."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心里还是认可的。"
老妪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连袖口的补丁都缝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是个讲究人。
林英亥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已有计较。
她转向陆知府,语气平静:"大人,既然有争议,如若求稳妥,只能是做进一步的检验。"
陆知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显然不希望在过年期间闹出更大动静。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官袍袖口,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直接拒绝,只得勉强点头:"这个...既然林姑娘坚持..."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祠堂前打着旋儿。林英亥站在人群中央,感受到无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这个看似简单的冻死案,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知府还是觉得不妥,心里其实已经有自己的主意,却还是搓着手凑近林英亥,想多一分支持,他压低声音道:
"林姑娘,这大过年的,明摆着就是意外冻死的事情,何必因为别人的几句话闹腾到还要开膛破肚的份儿上?再说了,这冰天雪地的,尸体......"
林英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观察着唐树几人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自从习武后,她的五感比从前还要敏锐不少。
她注意到,唐树在看向尸体时,眉头会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眼睑轻微颤动——这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表情。他的鼻翼轻轻抽动,鼻孔微微扩张,伴随着一次深长的呼吸,气息十分不平稳。
更让她在意的是,唐树的右手一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甚至渗出了些许血丝。而当他听到有人为五叔公说话时,嘴角会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那是极力压抑愤怒的表现。
他对五叔公的死亡是激动的。
林英亥很肯定这一点。
趁着陆知府被那叫"老李"的老头子缠上的时候,林英亥将江护院拉到祠堂旁的槐树下,压低声音询问:"这死者的人缘如何?在村里可有矛盾?与家人的关系如何?细细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
"林小姐,可是案子有什么不对?"江护院一听见这话瞬间就慌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英亥如实说道:"你先别急,我只是奇怪这人死了,竟无一人替他哀悼,就算有那么几个人觉得他的死非意外,却丝毫没有半分悲伤。"
"哦,原来是这样啊!"江护院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笑:"林小姐可别见怪,是小人见识少,胆子小,加上大过年的,若真是遇到这样的事儿那真是不吉利。"
林英亥挑挑眉,明显不信他这套说辞。江护院作为知府的贴身护院,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会因一具尸体就胆怯?
000在神识中嗤笑:【就是,一个习武之人,又不是叫他与什么牛鬼蛇神拼刺刀,怎么可能这点事就给他吓着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五叔公此人,额......该怎么说呢。"
江护院挠挠脑袋,眼神飘忽不定,"其实他也没有作恶,只是我们村因为种种原因吧,比如以前逃荒之类的事,生死看得淡了些,加上五叔公年纪也不算年轻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他像是察觉自己的话说出来有些不对劲,像是在给"五叔公"洗白,还给村子抹黑似的,随即又补充:
"林小姐别误会,只是,五叔公待人和善,虽跟大家伙称不上亲密无间吧,可这村子里谁不说一句老好人,只有几户人家不太喜欢他......"
不等江护院继续说,林英亥就打断他问道:"为什么不喜欢他?"
"这额......"他回头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为难地看了一眼林英亥,见她一副目光炯炯,势必追问到底的模样,只得朝"五叔公"双手合十拜了拜:"五叔公,莫要怪罪。"
"有几户人家不喜欢他的原因,其实是。"江护院垂眸不看林英亥,觉得跟她说这话有些不太合适:"是因为五叔公平日说话嘴上没个把门!老当着外人的面说那档子事!"
000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个把没素质当风趣,有口无□□,老不死的腔肠动物啊!】
林英亥:【说得好,d毛东西。】
000:【小猪,你是小孩,不可以学脏话。】
林英亥心中一乐,觉得000说话才是真正的风趣,面不改色追问:"怎么个没把门法?"
"额,这个这个,您,额,怕这些乌遭话脏了您的耳朵......"江护院很是为难,耳根都红透了。
林英亥正色:"但说无妨。查案要紧,不必顾忌这些。"
"额,就比如,"江护院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
"不知小姐吃不吃下水,知不知道这些。杀猪的时候,肉还能腌制,熏烤,禁的住放,但是那些脏器就得先吃,村里如果有谁家要帮忙杀猪,就得做东摆几张桌子请来帮忙的乡亲吃杀猪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有女人吃大肠的时候,五叔公就嘴上没把门,说看人吃这么熟练,那家男人有福,取了个这么会吃,嘴上功夫好的媳妇......"江护院越说越尴尬,并不白皙的肤色,连脖子都红了一片。
000气得数据乱窜:【这叫嘴上没把门?这叫全身上下只剩□□了!进食,泄殖腔全用同一个!把能量都用在脑残上的残敌生物!】
林英亥心中赞同000的语言艺术,并决定学习,面上镇定道:"他与所有人关系都这样?家人呢?跟他不对付的人今天在现场吗?"
"不是,"江护院老实回答他知道的:
"五叔公也有不少交好的人,毕竟他除了嘴上没把门这一点,对亲朋都是很仗义的。至于家人,五叔公很顾家的,可是自从唐树与大丫成婚后,家中总是传来吵闹声,平日见着他与女婿之间矛盾也多,是那种提起对方脸色都会不好的程度。"
仗义?
听到这林英亥暗自冷笑一声,不见得。以目前死了无人悲伤,街坊邻居看热闹,狐朋狗友不在乎......等等迹象,还有他本人的言行来看。
这种人,所谓的仗义,恐怕只会留给自己。
另一边,两方人还在激烈争论。
以老李为首的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老头子,拍着胸脯,仗着自己要"早死几十年"(生的比其余人早),是长辈,没人敢动手,一个劲儿地指着鼻子骂唐树,连带着"五叔婆"、大丫,还有十二岁的陆翠翠,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们挺着胸脯一步步往前逼近,唾沫星子在空气中横飞。
唐树最开始还被丈母娘和妻子劝着忍一忍,不要与他们争辩。五叔婆紧紧拉着女婿的衣袖,大丫则躲在丈夫身后,瑟瑟发抖。可没想到这些泼皮无赖如此蹬鼻子上脸。
唐树的面色由红变黑,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当那叫"老李"的老头子骂五叔婆"你个没□□的王八子!你不站在你爹那边就是你心里有鬼!捧着个骚老娘们当亲娘!小心你女人跟她娘一样给你带绿帽子!你这小娘皮是不是你的种还不一定呢!"
林英亥听的很是窝火,这傻卵离了某些词就不能说话一样,她也不给陆知府留脸了,呵斥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变故突生!
唐树直接撞开一众老头,如同一头发狂的豹子般扑向老李。他粗壮的手臂死死掐住老李的脖子,两人一同重重摔在地上!
等众人反应过来去拉架的时候,唐树已经扯着老李稀疏的头发将他直往地上砸,还左右开弓冲着老李的脑袋狠狠揍了三拳。
他目眦欲裂,眼睛里满是红色血丝,似乎跟着他额角的青筋一样跳动,下一秒就要爆裂一般。明明已经被几个大汉压在地上,他竟硬生生挣脱开,一口从老李的脸上咬下一块皮肉!
"啊!!!"即使被打得意识模糊,老李还是捂住那块伤口发出一阵厉鬼般的哀嚎。鲜血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在青石板上洒下斑斑点点的猩红。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连林英亥都瞪大了双眼,林二牛立刻上前将唐树拉开控制住。
林英亥看见唐树嘴角还挂着血丝,那张原本板正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
000在神识中惊呼:【我嘞个主系统啊!这、这也太生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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