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真是多余

听到阿涂的话,众人都奇怪地望向了祭坛。这个女郎今日一直低调沉默,竟然让人忘了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风林隐和白泽同时抬头看向了阿涂。风林隐眼眸微动,隐约中他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同样猜到的,还有顾惜!

“阿涂,不可冲动。”顾惜小声提醒道。

“阿涂,你要说什么?等典礼结束后再说可好?”左离手中的拳头不由地攥紧了,今日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更多意外了。

阿涂看着他嘲讽地笑了下,然后对着众人朗声说道:“今日我来此,并非要当什么王后,我是有一桩冤案要与天下人评说。”

“阿涂!”左离惊恐地上前,右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着牙说道,“你当真要如此对我么?”

“王上,住手!” 见左离失态,站在离他们最近的顾惜立刻站了出来,并出言劝阻道。

谁知左离并不理会他,反而对着阿涂重复问道:“阿涂,回答我,你当真要如此对我么?”

她到底明不明白,为了封她为后,自己抗了多少压力。自己捧着一颗真心,想给她至尊的荣耀,他不懂,自己的诚意她为什么就从来看不到。

“左离,温媪是你的人吧?” 阿涂看了一眼被他攥得青紫的手腕,淡淡地说道。

左离心中一惊,眼神躲闪着说道:“温媪?我怎么会......”

见他到了如今还不肯说一句实话,心中对他最后那点儿旧情也荡然无存了。“松开手。”阿涂手中忽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他低声喝道。

借着衣袖的掩饰,其他人并不能看到匕首,只除了左离。看着她竟然拿着利刃对着自己,左离心中霎时寒凉一片,握紧的手不自觉地松了。

挣脱他的束缚后,阿涂对着一脸疑惑的朝臣和世家家主们继续说道:“诸位可有人还记得有狐一族?”

听到她说起有狐一族,众人神色都古怪了起来,谁人不知有狐一族的事是禁忌,这女郎怎么在今日提起这个?

公子漾摇着手中的扇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姜家主此话何意?”他可以在“姜”上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她,她姓姜可不姓有狐。同时也是在说她一个外姓之女并无资格为外祖平反。

世家重礼教,对于姓氏尤其是在意。果然他一开口,人们看向阿涂的颜色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是啊,姜涂,你身为姜氏家主,一个外姓之女有何资格给有狐一族平反?”

“就是,一个女郎,当了家主本就是有违伦常了,如今还插手他族之事。姜家主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阿涂继任姜氏家主,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左右她要嫁入宫里,那以后世家之事可轮不到她多嘴了,如果逮到机会,无不想踩上两脚。

“她没资格,那我呢?”顾惜站到阿涂身侧,朗声说道。

“司命大人?你这是何意啊?”一个世家的老家主疑惑地问道。

顾惜看着祭坛下的众人,缓缓说道:“我姓有狐,名羲。不知在座各位,可还有人记得我这个故人?”

“你是有狐羲?”那个老家主上下打量了下他,然后点头说道,“我年轻时曾与有狐老家主共事,这位郎君的模样却与老家主年轻一模一样。”

“没想到有狐一族尚有血脉存世,这可真是太好了。”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有不少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左离目光阴鸷地看着顾惜,“老师,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王上谬赞。”顾惜敷衍道,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徒弟,他可是厌恶得紧,可没啥耐心再与其周旋。

顾惜:“阿涂是我表妹,我祖父在世时就曾说过,阿涂是姜氏的孩子,但也是我有狐氏的血脉。既然身为有狐氏血脉,她自然有资格为我祖父正名!”

“我虽姓姜,但是我的母亲和外祖一族皆是有狐一族的族人。”阿涂看着众人,继续朗声说道,“而他们都已经在十多年前的冤案中丧命。我身上既然流着两族血脉,便不能对此置之不理。今日大家都在,我想请诸位做个见证,为我母族洗净冤屈。”

公子漾脸色一僵,不由地看向了身侧坐在竹轿上的向寒声一眼。因他腿脚不好,左离特别开恩让他坐着观礼。同样看向他的还有齐虎。别人不知道,可是齐虎当年正好在羽林卫任职,那晚上执行杀戮之命的指挥官正是他。

这些年来,齐虎和向寒声虽然时常阵营相左,但是在对于有狐一族的事上,却是难得的心齐。

看到左离阴沉着脸,齐虎知道他对于阿涂的所为也很是不满意。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表忠心的机会,他立刻喝道:“姜家主说话可要慎重,你这空口白牙让我们如何评判?”

“是啊,姜家主,你说这话可有何凭证?”齐虎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道。

风林隐注意到浑水摸鱼的是自己的三叔,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心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没看懂局势,如此不知所谓的站队,真是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白泽把斗笠压得低了些冷眼看着这一切,既然阿涂想为外祖一族讨个公道,他便等着看热闹好了。

“这是当年的籍册,其上明明白白的记录着有狐一族当初并未谋反的证据,”阿涂伸手从衣袖中掏出风林隐交给她的籍册,递给了顾惜。

顾惜一页页地翻阅着籍册,愤怒地指尖都忍不住地颤抖。看完后,他让身旁的护卫将籍册传递了下去。

有狐一族乐善好施,对于小世家更是多有提携。因此在看到籍册上所书内容之后,那些受过恩惠的小世家均是愤怒至极。

“王上,这上面所书是真的么?当年有狐一族聚集只是为了老家主庆祝生辰,并非谋反?”

“是啊,王上,这上面说有狐族人当初只是晚宴,甚至并无兵器在手。这引颈待戮实在不像是要谋反的样子啊?”

“还有,这上面说最初奏告有狐谋反的是齐将军,敢问齐将军可有何实证?”一个浑厚的声音高声质问道。

阿涂望过去,见问话的之前见过的长髯公。从他的略微寒酸的衣着可以看出,他并非出身大世家。一个小世家敢冒着生命之危多次替她说话,阿涂有些感动,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

“这......”齐虎磕磕巴巴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刚才他还在咄咄逼人质问阿涂有何实证。没想到,不过片刻,问问题之人就成了要回答问题之人,这变故让他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如此瑟缩,长髯公更是大声怒喝道:“难道将军并无实证,仅凭怀疑就举告,甚至就动手诛杀了大司命一族的人?”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震得在场的人都是心尖一颤。

“这.....我......这.....”齐虎向向寒声投去求救的目光。后者显然不想沾染这破事,躲闪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呸!邀功的时候,你抢在前头,现在挨骂了就躲起来了,哪儿有这种好事?!”齐虎在心里怒骂道。随即灵机一动,垮着脸对着那群对他怒目而视的家主说道:“我当时只是听命而为的,至于这籍册上所书之事,还是得请当时负责此案的风林前家主和向家主解释了。”

众人这时也慢慢想起来了,当初有狐灭族之事负责的主将和副将分别是风林族长和向氏族长。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向寒声身上。

向寒声似乎早有准备,两手一摊道:“当时我为副将,一切还都是风林兄拿的主意。”

众人心道,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话就把他自己撇了个干净。人死债消,更何况当年风林隐不过是一个孩童,而风林老家主呢,看着晕倒的不省人事的老者,此刻众人也不好苛责什么。

长髯公再次站了出来,“不论当初谁为主谁为副,有一事却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有狐一族谋反并无实证,对否?”

所有人都默然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默然便是一种回答了。

“有狐一族当年何其鼎盛,他们若是想称王,又何须谋反?” 长髯公的话让大家心头再次激荡了起来。

是啊,那等鼎盛世家,称王何须谋反?

“司命一族,无论观天测相,还是六爻卜算都遵从天道。又岂会做逆天道之行?” 顾惜此时也站了出来,他负手而立,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都是被冤枉的。”

见顾惜竟然帮着有狐一族说话,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他,不是离晋王的人么?

长髯公:“大司命可知是何人冤枉?!”

“够了!”没等顾惜回答,左离已经高声喝道,“这些陈年旧事已归尘土,已无再提必要。”

“为何不提?!”阿涂上前一步,“王上是怕让天下人知道老离晋王所做之事么?”

“什么?!这是老离晋王的意思么?”听出阿涂话中的意思,众人一阵哗然。

“阿涂,慎言。如无实证,污蔑一国之君可是死罪。你就当真以为姜氏之人逃了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么?”左离压低声音威胁道。

面对他的威胁,阿涂只是冷冷一笑,然后对着下面人群招了招手。很快一个郎君拿着一叠信站了出来,“诸位,这是老离晋王与向氏家主的密信。这些信上详细说明了老离晋王如何与向寒声筹谋灭掉的有狐一族。”

看到说话之人,公子漾立刻脸色惨白的抿紧了嘴巴。

“你是何人?”向寒声冷声喝道,“无耻小贼,以为靠着这些伪信就污蔑我与老离晋王么?”

“我是何人?父亲,我这不过是换了个容貌,你不会就认不出来了吧?”说话之人是江回,也就是曾经的向江!

听到他这声父亲,向寒声再猜不出他是谁,那可真算得上愚蠢了。他当然不愚蠢,甚至可以说聪明至极,很快便猜出了个大概。他瞪了一眼公子漾,然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位郎君叫错人了吧?我只两子,大儿子多年前已经意外丧命,小儿子就在我身侧。你这声父亲我可当不起。”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眼前最重要的是守住向氏,至于这个儿子当初遭遇了什么,如今为何帮着他人对付自己已经不再重要了。

江回想过他各种反应,唯独没想过他竟然不带一丝犹豫地便否认了自己是他的儿子。深吸口气,他再次说道:“您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子,这些信可都是你亲笔所书,诸位一看便知真假。”说完他把信直接递给了长髯公。

“向家主,这确实是你的笔迹不错吧?”向寒声与各个世家家主都有通信,他的笔迹大家还是认得出的。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质疑,向寒声只恶狠狠地瞪向了江回,早知道这个儿子如此孽障,就该早早除去。

“来人,今日典礼作罢。”眼看场面越来越失控,左离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喝道,“王后得了失心疯了,把她送回宫中休养。!”

李兵义赶紧带了两个羽林卫上了祭坛。就在此时,白泽和风林隐也同时飞身到了祭坛之上。

看着阿涂身侧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郎君,左离冷笑道:“风林家主,二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白泽嘲讽地笑道:“世人皆知,姜氏家主是我师妹,我来此自然是来接师妹回家的。”

风林隐没有说话,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以何身份站在这里,但是若是让左离就这么带走阿涂,他却是不能同意。

“哦?可是世人也都知道阿涂是我未婚之妻。二公子是要夺他人之妻么?”左离也是不甘示弱。

白泽冷笑道:“未婚妻?当年婚约姜氏并未答应吧?” 说完,他从胸前扯下了自己手上的那枚狐尾玉佩,和阿涂的玉佩放在了一起。

两枚玉佩在阳光下散发着好看的淡紫光芒。

“是有狐玉佩。”有人认出了玉佩,“有狐族人每人都有一对,此乃约定婚约的信物。只有持有有狐玉佩婚约才作数。”

“王上,这是怎么回事?”

左离的脸色越发铁青了,没想到那枚玉佩竟然在白泽手上,还被他堂而皇之的当着天下人的面拿了出来。

阿涂也颇为意外白泽怎么会有另一块玉佩,只是此时并不是细谈的时候。不想给他拆台,于是阿涂便装作本就如此的模样。

见她默认,风林隐不禁自嘲自己此时站在这里真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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