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涛买房的速度比任何人预想的都快，不到半个月，手续、房子都跑好了。而且离医院特别近，下楼出小区北门，过了斑马线就能上班。

今天白涛请吃饭，说是暖房。不过掌勺还是大斌哥，大斌嫂带着孩子也过来了。只是孩子小，吃过饭两人又带着孩子回去了。

帮着收拾了碗筷，石慧没有着急走，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才把一张卡放在桌上。

“……这个还你。”

其实这件事儿一直就耿在石慧心里，如今两人不但再遇了，又有了白涛买房这个机会，她便顺势拿了出来，想着对方还需要装修、买家具，应该不会拒绝吧？

“什么？”

白涛见石慧半天不说话，他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别看石慧平时脾气挺冲挺急的，可也有磨不开嘴的时候。

“里面有五万是当初你妈给我爸的，还有五万是你爸接你走的时候给的。”当初的事儿，过多久石慧都不想提，不然不会舅舅一来，她便跟着去了S市。

“……”

而白涛真没想到对方会把这十万块钱拿出来，说实在的，他那一年住在石家，并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收起来吧！密码你生日，我住你楼上2202，有事儿随时打电话。”

起身拿起自己的手机，多的话石慧真的说不出来，她不是会客气的人，但有些事儿毕竟是她爸惹出来的。

“这栋楼？”

不过白涛更惊讶于另个消息。

这么巧？

他的是1101。

…… ……

闷热的傍晚，石家的小院里，等消息的邻居越扇扇子越心焦，终是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将两个人给等了回来。

“咕咚，咕咚，咕咚。”

不过回来的两人都是先一通牛饮，看来也是累的够呛。

“哎呦我的亲妈，我带着大成哥跑了几趟T市，鞋都磨破了两双，愣是找不到那个贾小娟！”

先开口的是大刘叔，他停了自己出租的生意，带着石爸跑了几天的T市，一天几百里路，可除了知道那个和石爸假结婚的女人真的很不靠谱儿外，其他的什么都没得到。

“啧，你说这女人，心咋那么大呢？”

胖婶手里拿了个电动小风扇，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毕竟两个孩子就在屋里，她怕让石慧听到了生气。

“嫂子，不错了，我听说这……”大刘叔缓过气儿，拿起块儿冰镇西瓜，啃了两口低声道:“小涛子那个表姨说，小涛子他妈是未婚生子，孩子没生下来就被家里赶了出来，后来这孩子就一直在亲戚间踢来踢去，他那个妈也从来不管。好歹这次还给了大成哥五万块，我看啊！就当生活费得了，明年这孩子大了，也能自食其力了。”

只是大刘媳妇听着这话一咂嘴，“啧啧，五万？大刘，现在五万能干啥？小涛子也高三了，就光在帝都跑学校的事儿，这五万都不见得有用。”

不是她刻薄，这五万块光炮学校都不见得够。尤其这个节骨眼儿转校过来，好学校哪儿那么好进？而且就算是差的，那也不是想进就进的。

“那你说能咋办？那贾小娟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我反正是没辙了。”

大刘叔撇嘴，院子里其他的邻居也是撇嘴，这次石大成是真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简直是要给别人养儿子了。

…… ……

这天上掉下来的大儿子到底还是没送出去，不过要是想让石大成犯愁，似乎根本是不可能的。

“石大成，你带他干嘛去？”

决定不再去T市找人的第二天，一早起来石大成便叫了白涛，说是带他出去转转。

“转转。”

只是人还没出门，两个都被石慧叫住。

“转什么转？三伏天儿不怕中暑啊？没事儿少出门！”

插着腰，拿着洗好了需要空水的炒菜锅，显然这个家的某些大权已经从户主页向后页移交了。

“这不是，这不是怕他在家里白吃饭么，我一朋友说他那儿招临时工么，我说不然让涛子去试……”没说话先咽口水，看来那天那顿笤帚疙瘩还是有些作用的。所以在第二个‘试’字还没出口时，石大成本能的一躲，正好错开闺女手里飞出的锅。

“咣当！”

一声巨响，生铁的炒菜锅砸在了地上。

—..—|

那可是生铁的啊！要是砸到了不死也半残！

“试他*什么试，你那些狐朋狗友别让我看见！”

一击没砸到人，石慧转头又找家里的东西要打人，而石大成一看苗头不对，也不管白涛了，扭头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打人了，打人了，街坊四邻出来啊！”

估计是真被打怕了，怕一会儿闺女撵出来。

“……”

只有白涛一直在原地呆呆的站着，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回屋。

“我说你傻子么？叫你走就跟着走，你知道你现在什么状况不？”

石大成跑了，石慧扭头又看看白涛，咬着牙真想劈开这人的脑子，难不成是弱智啊？只是盯着对方酝了一会儿的气，她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其实昨天他们说白涛的话她都听到了，他这是认命了吧？对什么都不反抗？

…… ……

有了白涛的事儿，石大成在家的政务大权也没了，户口本、身份证、房本甚至是那张结婚证，反正是有用的证件，已经都在石慧的手里了。

“这套卷子给你。”

而铁锅事件之后的第三天，厚厚一摞练习卷便被石慧砸在白涛面前。

“好好写，听到没！能在这里上学也不是就能考上大学。”

还是那样的脾气，话也还是那样的不中听，不过白涛却感觉到了善意。一看那摞卷子就是用复印机印的，这么热的天，她跑去哪儿印的？

“听到没，暑假老实在家做题，三中可不是重点，开学你要是跟不上课，也就别考虑高考了。不是来了帝都，就一定能留在这里。”

傲气，不留情面，但这是让他喜欢这里的原因。

…… ……

白涛没矫情那十万块钱，他知道，他要是还回去，以后石慧都不会里他。

不过石慧真的就住在他楼上么？

他之前听大斌哥说过，说石慧也住这个小区，而且和他一样，也是因为工作才在这里买房的，只是没想这么巧，他选的房子就在她楼下。

“咚咚咚。”

2202。

一直没问她在做什么工作，不过大斌嫂住院的时候，见她天天往医院送汤、送饭，应该是比较……自由的职业吧？

“白涛？啧？你不是搬来第一天就上楼蹭饭吧？”

看了猫眼儿，见是白涛，石慧打开门便咂嘴，“嗯，很有蹭饭的架势，你拎的那只三黄鸡不会是中午大斌哥没做的那只吧？”

站在门外的白涛真没空着手，一手拎着一个加了冰袋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未被肢解的三黄鸡，而另一只手是一个网兜，兜着一颗西瓜。

“咱就别客气了，我这也算是带着礼串门了。”

笑着把东西递上前，以前他真的没有这么多的话的。

“要是那只鸡不是我早上拎过去的，我觉得你会显得更有诚意。”

没有接手，石慧让了白涛进屋。她这里是一居，朝南，采光很好，只是进到屋里，人都不免被那装饰的色调和过于条理的设计压抑到。

“你这是阅览室？”

白涛没有在别人房子里乱转的习惯，不过拿着食材进入厨房放东西这几眼，他就发现石慧这房子的问题很大。从地砖到家具，入眼的东西只有三个色调，深灰、浅灰和白色。而客厅里……没有沙发？

客厅东、北两个方向做了通顶的书柜，客厅中间一张白色简易餐桌，椅子到是有两把，只不过一把上摞了厚厚一摞书。而餐桌上也是被笔记本占着位置，看起来它的主人并不是用它来就餐的。

“私人阅览室。”

靠在厨房门边，石慧拿了瓶苏打水给白涛，“我这儿没人来，摆沙发还不够落灰的。”

对于她，这个城市其实已经失去了家的很多意义。

“那我这饭怎么蹭？您平常这是站着吃？”

本来那简易餐桌就不大，笔记本加上几本书，基本上也就能再放个茶杯上去。

“别啊！就算看在那只三黄鸡的面子上，咱也不能站着吃！”

笑了一声，石慧上前先把餐桌上的电脑收了，又让白涛帮忙把那些书抱到卧室里，原来卧室里还有写字台和另一个书柜，没想到她现在有这么多的书。

记得当初，她总说知识是放在脑子里的，而不是放在书本上的，所以她的房间书很少，做过的练习册更是不会留。

而那年夏天，若没有某人的辅导，恐怕他也不会重拾考大学的梦想。只不过炎炎夏日，空调罢工的时候，他的‘辅导老师’就没那么不友善了。

“笨啊！公式错了！”

尤其当室温升至极致。

“笨啊！思路，思路知道是什么不？”

人在屋里来回的转圈，手里拿着把尺子，怎么看都凶巴巴的。

“笨啊！你这是求什么？求这个有用么？”

尤其再加上那火冒三丈的怒吼，本来会做的题也被吓的不会了。

“哎哎！闺女修空调的来了，来，冰棍解解暑！”直到出去等修理工的石大成回来了，这地狱模式才算解除。

“给你，酸奶的。”

而对石大成，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因为自石慧接受他的存在后，他对他就和对石慧一样，石慧有的，他也会给他准备一份，虽然都是很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