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心娱乐公司背靠大山，哪怕刚成立不久，底气也比别的小公司足。既然打不通乔念念的电话，他们干脆来学校找她。

得亏助理梁瑶是个刚大学毕业的软萌妹子，乔念念突然被她拦下来的时候才没受到过多的惊吓，但凡来人长相凶狠一些，只怕乔念念都要拔腿就跑。

梁瑶很真诚也很随和，天然容易让人相信，乔念念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去咖啡馆聊聊的请求。

A大学校门口就有咖啡馆，梁瑶自来熟地挽着乔念念的胳膊，一起往咖啡馆走，乔念念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推开。

“彤彤，你说她们这是准备去干什么啊？”

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了两个看完全程的女生，正是叶彤和她的同班同学唐天悦。

叶彤靠哥哥的关系，已经进了橙心娱乐，自然是认识梁瑶的。她本就不服气这次校花评比的结果，现在看到梁瑶居然巴巴地过来找乔念念，抿唇冷笑道：“还能是干什么，签人呗。”

她看了唐天悦一眼：“可惜你没评上，不然这次就直接进橙心了。”

唐天悦长得确实漂亮，却连四强都没进去，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心道你自己不也没评上，却不敢和叶氏的千金顶嘴，装作关心姐妹的样子说：“我本来也没什么希望，只是为你感到不平，你比那什么乔念念好看多了，就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知道那群理工科男生是什么审美！”

毕竟都是表演系的，谁不会演两下呢？

叶彤听完果然高兴了，她轻飘飘地看了唐天悦一眼，像小姐随意对待巴结她的狗腿子似的：“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唐天悦敢怒不敢言，她压抑住自己的心高气傲跟叶彤交朋友，本就是为了通过叶彤的关系获得更好的资源。

她不但不能得罪叶彤，还要想办法讨好她。

***

咖啡馆里，梁瑶点了两杯咖啡。

她看出乔念念性格内向羞涩，没有开门见山地说签约的事，而是从关心、夸奖她的角度入手，又聊了聊乔念念正在学的文学专业。在娱乐圈里混的，这两把刷子还是有的。

只是没想到，乔念念比她想象的还要单纯，梁瑶打心底里觉得，这样的姑娘搞搞文学挺好的，实在不适合进遍地豺狼虎豹的娱乐圈。

但白总监的要求她不敢违背，梁瑶摸了摸自己放着合同的挎包，说：“念念，你长得那么漂亮，要不要试试当演员或者平面模特啊？你不打扮，真是可惜了，我觉得现在最红的影后都没你漂亮呢。”

乔念念对梁瑶很有几分好感，但进娱乐圈她却不可能答应，不说别的，她对自己的性格还是有点数的。

她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两个长相明艳的女生，直直站在乔念念和梁瑶面前，把她唬了一跳。

只见其中一个女生语气很冲地对梁瑶说：“梁瑶，你们眼睛是瞎的吗？就评那么一个不靠谱的校内评比，就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公司签？程言哥哥知道你们是这么做事的吗？”

乔念念知道她说的歪瓜裂枣就是指自己，默默地低下了头，垂眸掩饰住内心的惶恐与自卑。

梁瑶看到乔念念的样子，不由心疼，这个叶氏千金说话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吗？

然而梁瑶还真不敢惹她，谁让人家的爹就是那么厉害呢？

“叶小姐，我也只是听白总监的吩咐……”梁瑶一脸为难地说。

“呵，白璐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三十多岁还嫁不出去的老女人罢了，仗着当过几年程言哥哥的秘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癞.□□！”叶彤说话完全无所顾忌。

她们并没有压低音量，已经有不少人在往这边张头张脑地窥探。

梁瑶恨叶彤最毒，但她到底是自家艺人，这种黑料是万万不能让人拍下来的。

于是她息事宁人道：“叶小姐，你可能有什么误会，这样吧，我们回公司谈，好吗？”

叶彤搅了局，心里满意了，嗤笑着瞥了一眼鹌鹑般缩在座位上的乔念念，高傲地一昂首：“走吧。”

乔念念听到她们要走，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果然不该答应来喝什么咖啡，大家的地位差距那么悬殊，喝了咖啡也不可能成朋友的。

唐天悦没想到梁瑶脾气居然这么好，事情就要这样平息了，如果就这么走了，她今天岂不是白白来了一趟？

不行，她必须让叶彤觉得自己有用，这样才能留在叶彤身边！

桌上放着两杯没怎么动过的咖啡。

唐天悦咬咬牙，抓住其中一杯，对着乔念念的头顶浇了下去。

咖啡已经不太烫了，但乔念念清晰地感受到粘稠的液体从她的头顶顺着发丝胡乱地往下流，目之所及，一片胡乱脏污。

乔念念眨着眼，反应了两秒，眼泪混杂在棕褐色的咖啡中，看不大出来。

梁瑶也被这一幕惊得睁大了眼睛。她本来正在穿外套准备离开，当下连穿了一半的衣服都顾不得，左手抓着衣服，右手的袖管空荡荡地在背后晃，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乔念念擦。

咖啡装在容器里的时候只有一杯，可是当被人这样倒出来，却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

乔念念被梁瑶擦了两下，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她觉得大家都像看一个笑话似的看着她，她感到窒息，氧气仿佛一点点被人从身体里挤出去，大脑渐渐一片空白。

她站起来，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用尽力气跑了出去。

梁瑶还弯着腰，一只手拿着纸巾。她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这个女孩子今天真是无妄之灾，都怪她不该选这个地方。

随即，梁瑶又把目光对准了唐天悦。她没说什么，但是今天的事，她会原封不动地告诉白总监。

叶彤有背景没办法，唐天悦却没有。这样的人，白总监是不可能把她签进公司的。

唐天悦被看得心里发憷，其实刚才泼咖啡的时候，她也有些手抖。到底才十八岁，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干。

不过很快叶彤就给了她信心，她看懂了叶彤的眼神，那里面是快意，还有对她的肯定。以后，叶彤也会帮她的，唐天悦这么想。

***

乔念念冲出了咖啡馆，各种交错复杂的情绪完全占据了大脑，她没有功夫去想准备去哪里，要走哪一条路。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在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上。

身上的湿意似乎干了一些，但她还是那么狼狈。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糟糕透了，大概所有看到她的路人都会用嫌弃而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吧。

于是，已经被风吹干的脸颊上又滚下了一行热泪，刺得皮肤生疼。

她抬头看着即将被黑的灰蓝天色，丧气地想，如果总裁发现她不在家，这次真的要把她开除了吧？

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回那个别墅，她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躲起来。

“念念，念念——”

呼唤声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乔念念反应慢半拍地转头去看，发现是总裁的司机在喊她：“快上车吧，带你一起回去！”

司机是个热心善良的大叔，乔念念以为就他一个人，顺路带自己回别墅，便朝他点点头。

她不可能真的不回去，家里的债和母亲的病，哪样都不允许她任性。有人带她回去，自然是好的。

司机没来得及阻止，乔念念已经打开了轿车后座的车门。

“总裁……”她惊愕地说。

气质高贵的总裁先生从他的文件中抬起头来，淡淡看着乔念念道：“你去学人家打架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不学点好？”

乔念念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又想哭了。

“还不快上车？”总裁先生又说，“你都多大了，在外面打了个架就不准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