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念无法反驳总裁的命令，只好怯怯地上车。

她关上车门，安静地坐在一旁，耷拉着小脑袋，看起来可怜极了。

程言觉得，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被人欺负惨了的流浪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委屈的气息，需要极了新主人的安慰，可她偏偏还那么胆小，一动都不敢动。

总裁又在两份千万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等继续去看第三份合同时，觉得这样冷落脆弱时期的猫儿实在有失人道主义，于是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乔念念没法跟他说自己被人泼咖啡这种丢人的事，但想想其实她现在这灰头土脑的样子本身就已经很丢人了，她弱弱地说：“就是……如您所见。”

程言被她噎了一下，心里有股不知名的火苗直往上窜。自家的猫儿在外面被欺负得像只小野猫，他生气也正常。

他语带嫌弃地说：“太脏了，我不想见。”

乔念念：“……”

心脏被冷漠无情大总裁扎了一刀，乔念念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抬起了头，怨念又控诉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什么话都没说，但程言就是觉得自己说了很不该说的话，竟然在和小女佣的对视中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目光。

程言觉得荒谬极了。

他，一个拥有千亿身家的总裁，哪怕面对各国的最高领导人都毫不弱势，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女佣！

于是他又重新看过去，只见方才还不服输睁大眼睛瞪他的人，已经重新垂下了脑袋，她这回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了。

程言能在商场叱咤风云，却没法对这样一只猫儿硬起心肠。只能生生受了小野猫那挠在他心上的一爪子。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犯规了。

乔念念在车上有点难熬。

她虽然瞪了回去，心里却自卑，她自己都嫌弃自己，这样一副邋遢的模样，总裁其实没说错，真的脏死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别墅。

乔念念被洁癖大总裁赶上楼去洗澡，她终于松了口气，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番，热水不仅冲洗干净了咖啡污渍，那些令人难受的经历仿佛也随着氤氲一并蒸发了。

她对着镜子说：“乔念念，打起劲来！忘掉那些无关的人！”

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便下楼准备总裁做饭。

下午发生的事情令她目不暇接，还没来得及思考晚饭做什么，她站在厨房，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她正对着一堆锅碗瓢盆发呆，就听总裁喊了她一声。

乔念念茫然地转过身，又把目光转向总裁所指的那堆盒子。

“打开看看。”总裁冰着一张脸说。

乔念念不明所以，以为那也是女佣的工作之一，过去利落地打开了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是一条浅绿色轻纱连衣裙，设计简洁大方，手感细腻，一看就是挂在专柜里高不可攀的大牌。

乔念念没想到里面竟是这样昂贵的衣服，有些后悔刚才的动作不够小心，这样的裙子，她在这里干一年的工资都未必赔得起。

她拿着那条裙子：“总裁？”

“去换上看看。”

乔念念下意识地说：“我？”

“跟我出去吃饭，总不能穿成那样吧？”程言瞥了一眼她的粉色小熊围裙。

和总裁一起吃饭，当然不能穿成这样，但问题是，她这么突然就要和总裁一起出去了？

乔念念对自己的毛病心里有数：“总裁，我不行的……”会给您丢脸的。

“我说行就行，这些，都去换上。”他不容置疑地说。

乔念念没有办法，只好把那一堆东西都搬到了她的房间，她心里十分忐忑，一个盒子是裙子，那其他盒子里会是什么呢？

万一都是连衣裙，她总不能一个人身穿五六条裙子吧……

幸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除了那条浅绿长裙，剩下的盒子里分别是一双金色高跟鞋、一条嫩黄色披肩、一套配套的首饰，包括项链、耳环、手链和发饰，甚至，连浅色丝袜都准备好了。

乔念念咽了咽口水，这一套衣服真是太漂亮了，如果不是总裁的命令，她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穿上如此美丽的衣服。

她换好裙子，开心压过了不安，忍不住在房间里转了一个圈。

再自卑的女孩子也有爱美的天性。十八年来，她第一次这样打扮自己。

乔念念扶着楼梯扶手下楼，穿了高跟鞋，哪怕刻意放慢放轻了脚步，还是发出了不容忽视的“咚、咚”声。高跟鞋是让一个女性增强存在感与自信的利器。

程言随着这声音，抬头往楼梯上望去，往日羞怯的小女佣已经换上了仙女教母的礼物，她面容甜美，腰肢纤细，美得像一个即将去参加王子舞会的公主。

程·仙女教母本母·总裁觉得自己低估了A大那群学霸的平均眼光，他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的校花，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

“走吧。”总裁对他的灰姑娘伸出手臂。

乔念念看着总裁，慢慢伸出手，挽住了他。

总裁带她去的是一家金碧辉煌的餐厅，乔念念对这类餐厅没有什么了解，唯一的认知就是昂贵。

她在电梯上悄悄问总裁，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程言：“……这家餐厅，除了贵就没有其他特色。还不如你做的菜好吃。”

“……”

“不过你不是评上校花了吗，就给你庆祝一下吧。”

乔念念没料到这事连总裁都知道了，赶紧摆手：“就是大家随便选着玩的，我哪能当校花呀。”

“别人都气得要泼你咖啡了，你觉得你能不能当？”程言淡淡道。

如果选出来的校花名不符实，表演系的大美人们何至于要跟她计较。

说到底，还是因为嫉妒，觉得受到了威胁。

“总裁，你、你都知道了？”

程言颔首。

“我真丢人，连去个咖啡馆都会弄成那样。”乔念念歉疚地说。

“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讨厌你自己。”程言拉开座椅，请她坐下，“我也要向你道歉，不该嫌弃你脏，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嗯，而且也没有把座位弄脏。”

她在车上虽然垂头丧气，却注意着一路都没有碰到车上的靠背，防止沾了咖啡的后背会弄脏白色绒毛车垫。

程言回想起她时刻的谨慎小心，竟然觉得这样的女孩子，让他有点心疼。

他认识的其他所有女孩都是肆意张扬的名媛，根本不会注意这样的细节，毕竟对她们来说，换个车垫的事情，没有人会跟她们计较这些，甚至还能趁机撒娇卖痴。

乔念念的容貌丝毫不逊于那些人，却一直靠自己的努力生活，像是完全不知道她也有任性撒娇的资本，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