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本来想帮她看看有没有受伤,但她突然跑开了,程言以为她是去处理伤口,也没多想。
他挂了电话,对着地上的碎片和水渍叹气,其中几块玻璃上还能看出隐约的血迹。
这家伙,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自己能不能上好药?
大总裁摇摇头,认命地自己把地面收拾了,然后继续办公。
公司一个经理出了岔子,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
他工作起来就没注意时间,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天都快黑了,乔念念居然还没上来。
处理伤口无论如何也用不了那么久。
程言不放心,上楼去找她,却发现她根本就不在房间。
他又折返下楼,把她可能在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要不是别墅的安保系统是最高级,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歹徒闯进来把乔念念给带走了。
大总裁找不到人,两道剑眉微微蹙起,在偌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
天都要黑了,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他略带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透过落地窗看到天边的火烧云正一点点褪去,夜色如同被打翻的墨水瓶,在白纸般的天空中蔓延开。他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到落地窗的一边,隐隐露出了一片衣角。
正是今天乔念念穿的衣服。
这家伙,居然躲在花园里……程言脑补了一下,觉得她就是跟自己说,想把她自己种在花园里开花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想着那样的场景,唇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个微笑,脚步却已经自发地出门往花园去了。
他走近了,正想开口叫她,却发现她把头埋在双膝中,肩膀不时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程言的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怎么了?”
乔念念瑟缩了一下,把脸埋得更深。
程言默然,他极少和女性接触,更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只好按照他自己的逻辑来,抽出她的两只手。
果然,那白蝴蝶一般的双手此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伤口上甚至还沾着嵌进肉里的玻璃碎,没来得及掉落。
他在心里叹气,不敢去碰她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起来,往屋里带。
乔念念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更害怕了,怂得连抽噎都硬生生憋了回去,把头撇到一边,被动地跟着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总裁要做什么,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自她有记忆起,家里就常来凶神恶煞的债主,那是她还不懂这些复杂的社会关系,但已经敏感地感受到了害怕。
每当那时候,她就忍不住往妈妈身后躲,但她又担心妈妈挡在前面会受伤,内心常常陷入矛盾,小小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这种矛盾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终于有一次,她被债主揪着后衣领子拎了起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这么横在了她的脖颈间。
那时她才五岁,没等刀落在她身上,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鱼肉放弃挣扎,像一条咸鱼一样任由总裁处置;她不敢去看总裁的脸,一直扭着头,隐隐看到寒光一现。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只有细微的痛感。她眨眨眼,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总裁正低着头,拿着镊子帮她把手心里的玻璃挑出来,神情专注而迷人。
乔念念呆住,总裁,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和她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那种甜甜的感觉又浮上来了,这回不仅觉得甜,甚至还觉得心里有些酥麻。触感被大脑无限放大,那只被紧紧抓住的手忍不住动了一下。
“别动。”程言头也不抬地说,“疼了要你又要哭。”
乔念念赧然,她好像,确实是爱哭了一点……于是她咬咬唇,用尽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动,整个人十分僵硬。
程言终于帮她把两只手都清理完了,又上了药,包扎得妥妥当当。
最后乔念念看着总裁的杰作傻眼:怎么就被包成两个大馒头了?她这样还怎么干活?
程言自己医药箱收拾好,瞥了她一眼:“不哭了?”
乔念念心虚:“……嗯。”
心里的恐惧感散去,她的理智终于归位。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然后还扔下了烂摊子自己跑出去哭了一场,最后总裁还帮她处理了伤口。
她犹豫了半晌,到底是没那个胆子再提楼上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脸上发烫,不好意思提。
好在程言也无意跟她计较,拿出手机说:“我点外卖吧。”
“噢。”
他打开外卖软件,递到乔念念面前:“点什么,你说,我点。”
“这也是我的工作?”乔念念试探地问。
“嗯,你对菜比较了解。”
乔念念几乎没有点过外卖,自然也不了解哪家店好吃,但她知道这个任务不可能推了,只好自由心证,看图片哪个诱人就点哪个。
好在最后味道还不错,当然也只是她觉得不错,至于总裁……乔念念看了看自己的两只大白馒头,今天的晚餐只好委屈总裁了。
***
乔念念一直没太把校花评比放在心上,唯一的感觉就是总裁跟她说这件事值得庆祝的时候感觉挺高兴,但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所迫,比起这些虚名,她更在乎实实在在的东西。
直到今天,班长过来通知她,按照学校的一贯传统,校花要在校园文化节的开幕式上表演一个才艺节目。
乔念念目瞪口呆,表、演、节、目?
她跟这个词,实在是没有半分钱关系啊。
“班长,我、我不会什么才艺,”她对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感到羞耻,却又不得不老实承认,“能不能、能不能别让我去呀?”
班长是个大大咧咧的北方姑娘,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这有什么的,再不济你就上去随便唱首歌呗?念念,你自信点,大家都可喜欢你了!”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会唱歌的人。
然而乔念念偏偏就五音不全,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她一律不行。
也是因为从小就没有接触过这些,她为了生计奔波,最苦的时候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其他人闲暇时可以用手机听歌,可她别说听歌,就连睡饱都是奢侈。
“班长,我真的不会唱歌……”她为难地说。
班长不高兴了,以为她是在拿乔,态度带了些冷硬:“我也只是负责帮学生会通知你一下,你跟我说也没用。”她说完,一甩头发,走了。
乔念念欲哭无泪,急得耳朵都快烧起来了,实在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让她上台简直就是在开玩笑,别说唱歌跳舞,她只怕到了台上连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
唯一能商量的人是冯慧,不过冯慧今天正好又去参加文学社的活动了,今天是找不到她了。
乔念念心烦意乱,连手里的文学史都看不下去了,收拾东西回别墅。
好像除了她之外的每个人都在纵情享受大学生活,可是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先保证了生存,然后才有生活,乃至于大学生活。
第二天一早,乔念念就跟冯慧说了这件事,冯慧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傻呀,干嘛非要跟其他人一样,咱们文学系的就要有自己的特色,你干脆来一个诗朗诵好了!”
这倒比别的表演容易很多,可是:“你知道我的,人多一点都害怕,上台……”
“不要怂!正好给了你一个锻炼的机会,我们帮你一起搞定这个节目!”冯慧义气云天地说,“咱们文学系难得有存在感一次,一定要表现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