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棺材放k厅?张仙影真想拽住黄苜宿胳膊,指着她,质问她。
在农商行下班前,张仙影打车去了车站,他找到车站领导告知需求,领导见他气质不凡殷勤得很,打电话把昨天跑市区的客车司机问了个遍,但司机们都没看见歪歪扭扭的行李箱。
行李箱不可能凭空消失,好端端放在行李舱里没有拿下车舱更不可能掉在野外,所以答案只有两种可能,一被司机拿了,二被黄苜宿拿了。
一很难求证,车站领导向张仙影保证他的司机都是正规招聘并定时培训过,平常也有客户丢三落四,什么手机,笔记本,司机们捡到了都会主动报备,十多年了也没一个司机做私吞动作,他们又都是中年男人,有家室也要脸面。
领导问张仙影的行李箱中有无贵重物品,张仙影摇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就一个飞机杯特殊点,他又害羞,不想坦白。
张仙影提出看监控的想法,领导说车站破,没装监控。
事到如今,张仙影还是怀疑她,黄苜宿缺钱,crashbaggage箱子对她而言不便宜,转卖能到一千,至少也有九百,第二,她跟县城里的土狗不一样,她有点审美和运气,穿着杂牌衣但身材顶,染着高级理发店都不一定能染出的夸张发色,她或许认识crashbaggage,想占为己有,转卖箱子,也不是不可能。
飞机杯被中年男人看见就算了,要是被她看见了…受不了,脸丢光,张仙影必须把箱子讨回来。
张仙影回家前又路过农商行,正好碰到黄苜宿下班,她穿了件镭射服银光棉袄,胳膊像个莲藕似展开,朝同事打完招呼后分道扬镳。
好憨的女人,跟上去。
当初在韩国被人追了三条街的他,现在在中国县城跟着她走了三条街,两条马路。
县城的马路不分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大家密密麻麻挤在一条油柏路上前进,还没交警,其中必定出乱,黄苜宿就是第一个不遵交规的人,她过马路玩手机,还仰头大笑,假发被迫滑动,她抬手来调整,余光中见车子驶来,她肾上腺素飙升,速跑摔进入安全地带。
呼!她像个没事人,拍拍膝盖灰继续向前。
张仙影差点上前踹她一脚,幸好,幸好。
结果她还敢玩手机,且这回路况升级,不走大街,走窄道。她穿过楼房与楼房之间空调外机常呆的地方,脚下是长满青苔的水泥漕,陈旧泔水和老鼠屎颗粒交融形成的泥状物腥臭扑鼻,紫红色青苔却幽幽清香,楼顶夹缝洒下的月光一晕,又变团团的丝绒红球。
落星很多这类破烂地,张仙影还没来得及嫌弃,因为他的注意力要给前方的女人和逐渐发毛的心脏,他怕墓园。
跟踪路程总用时大约十分钟,过小小窄道用时占总时长五秒,张仙影很快进入一个非常空旷的草坪,类似于公园,但也有小餐馆,五金店,足疗店等等。
黄苜宿没进这几个地方,她站在这几个地方中最金碧辉煌的娱乐场所‘海迪乐’前,仰头观望了半分钟。
‘海迪乐’的门头高出周边店铺的门头一半,有压倒性,颜色是土黄到金黄的过渡,大型字体在黑夜的衬托下像活太阳。
“你妈棺材放k厅?”张仙影攥紧拳头,她果然是骗子。
骗子不准逃。
张仙影果断跟上去,却被服务员拦住,他们统一穿白衬衫,外套绀色小马甲,统一嘴角咧到耳根笑,“您好,请问几位消费?”
就这会时间,黄苜宿消失。
张仙影没空搭理服务员,径直走上镜面阶梯,二层是‘海迪乐’主场,地铺红毯,高挂水晶灯,每一间包厢的门各不同,但统一欧式雕花,奢侈,繁华。
“您好!是来找人吗?我们有登记,您可以告诉我们…”
服务员黏客人屁股,张仙影不想被他烦就拿卡消费,“一个人,随便开。”
房型,时间,都由服务员决定,银行卡解了冻就是好,里面十万块随便用,肖青松大气!
等服务员开单时,张仙影直接打开其他包厢门,理直气壮扫视一圈,没有黄苜宿,行,再关上,毫不在意包厢里的人看他的奇怪眼神。
继续开,有情侣在接吻,有风向星座在倒立,有一头火焰发色的女人单膝跪人,对象是个大胖猪男,他的肉藕右手不停蹂躏女人金发,女人则专心致志低着头,像是给猪头左手戴东西。
包厢里除了她,其他女人们全部望向门,注意到张仙影,她们齐声问,“帅哥,你是?”
张仙影却无视她们,只想去把黄苜宿拽过来,结果服务员突然出现,开好单把张仙影给拽走了,“您好,这边才是您的房间。”
连拖带请的,张仙影进了楼梯边的301号包厢里,他签单,输卡密码,环顾四周看似奢侈实际土爆的装修。
服务员走后包厢里空荡荡,他脑子里全是黄苜宿。
她假发呢?她跪在地上做什么?那个猪头是她男朋友还是在欺负她?她性格没有外表柔软,真能被欺负?
想太多不如去证实,张仙影重新出门,正好撞上刚从包厢出来的黄苜宿。
两人在长廊对视了几段歌词的时间,歌是加速版的《怨苍天变了心》,从306包厢中震出的响————‘时空阻隔岂止长路迢迢,情丝缠绕岂是长发飘飘,那红尘俗世的人为什么,总是多情惹烦恼,本是云该化作雨,投入海的胸襟,却含着泪水,任孤独的飘零。’
唱歌的人五音不全,黄苜宿眉头紧皱,“这扁桃体是被卤过吗?”
她不止烦歌,她更烦的是她的位置,没有退路可走。
她不想见张仙影,她弄丢他箱子,她怎么可能再求着他买手链,她自然换新目标推销手链,‘海迪乐’的玩咖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她对这个曾经欺骗过的好人只想躲着,他不找她赔箱子就是大吉大利!
但张仙影还是那句话,“聊聊。”
事到如今,她像走进熟人开的包厢,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车厘子就啃,再一屁股陷进紫皮沙发中,酸溜溜的脊背骨头立刻舒展,“呼,爽!你也来这玩?”
张仙影把门关紧,把灯全部打开。
黄苜宿环顾四周,“你一个人?”
张仙影点头,脱掉外套,他穿外套时是纤细的公子,只剩黑衬衫时宽肩窄腰十分明显,跟他清冷的脸有巨大反差,好性感。
黄苜宿盯着看,忍不住滚喉咙,却下意识裹紧棉袄,一脸防备,双腿上沙发,盘着坐。
“我热。”张仙影解释,“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相信你…黄苜宿确实想歪过那么一秒,但很快逼自己清醒,这可是债主,他别是来讨债的!
黄苜宿只能尬笑,“呵呵呵,哈哈哈,我知道,我有点冷,我心里头寒。”
张仙影双手环胸,走到沙发与茶几的中间,斜着面对她,好奇道,“怎么,因为刚才发生的事?”
“a little。”
“快说。”
“这个。”黄苜宿拿出红盒子,“我们银行的任务,推销手链,一个月内要卖出九条,我还剩这最后一条,刚被赶出来。”
所以刚刚她是为了卖手链才对猪头下跪的?为了卖一条破手链就任由猪头摸自己头发?她脸皮真厚,真没有底线。
张仙影内心很看不起这类人,但他却脱口而出,“多少钱一条?”他对手链很感兴趣,金子确实美丽。
见张仙影‘投怀送抱’,黄苜宿原本熄灭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怎么哥?哥你要买!”
她再也不拿老一套的扮柔弱来重蹈覆辙,而是用更高一阶的装真诚来打动人心。
她仰长脖子喊,“哥,这条手链我原本就是想卖给你的,我第一次在车站见到你就觉得你肯定不是乡下人,因为你气质不凡!你鹤立鸡群!你标新立异!你无与伦比!你太特别太配得上黄金!”
看她夸大其词,张仙影云淡风轻,“你的黄金手链还没我箱子贵,先赔我箱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黄苜宿不赔貌似不能走,她咬牙问,“你箱子多少钱?”
她貌似还不认识箱子品牌。
可张仙影只觉得她装,不想对这种人客气,就报了个原价,“三千。”
“三千!我一个月才二千八!”
真多,黄苜宿赔不起,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沙发太颠,她顺势踩上茶几,立刻比张仙影高出大半个头,稳稳俯视他,手掌对人,“我我我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拿你箱子,如果我撒谎,我我我我我就不得好死,我祖宗十八代在地下受尽折磨,后代小脑萎缩,先天心脏病,白血病,81颗痔疮,肺结石,骨癌,膀胱癌,便秘,发烧41度…”
太毒了,张仙影光听着都怕。
他觉得她可能真没拿箱子,但她除了口头证明也拿不出实际证据,再加上两人一靠近,她身上的桃子香钻进他的鼻孔里,他闻见甜甜的味道忍不住笑,压根没拿她的话当回事。
好轻蔑人呐,都解释到这份上了。
黄苜宿彻底爆炸,“不是!我就搞不懂了?你为什么非要针对我啊!我真没拿你箱子!你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我惦记?有黄金你就去报警啊!”
整个包厢回荡着她的吼声,张仙影耳朵快要聋掉。
像是某种报复,他顺手去拿茶几上的话筒,这才勉强能跟黄苜宿的声音抗衡。
张仙影,“我去车站问了,司机说没有看见箱子,而你是除了司机唯一靠近过我箱子的人,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站在张仙影的角度,事实确实如此,但电流放大了他的凶态,黄苜宿无法反驳也敢硬碰硬,“呵呵,就我是妖怪?”
张仙影听不懂,歪头疑惑。
“我不是人是妖怪对吗?就他妈司机是人我不是人?司机就不会撒谎吗?你为什么非觉得是我撒谎呢?我看起来是坏王八蛋吗?对,我是骗过你,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有酒吗!”
茶几上有十二瓶百威,黄苜宿拿起一瓶对嘴吹。
架势之猛吓到张仙影,但张仙影形不于色,“嗯?坦白吧。”
咕噜噜,咕噜噜,黄苜宿皱紧眉头,她高估自己了,一瓶酒喝了快十分钟才喝空,慢吞吞,张仙影等了又等,最终不耐烦,啧了一声,“快说!”
“吼什么吼啊!我自扇巴掌!我装可怜博同情靠近你!爬进行李舱不是小脑有病而是为了跟你合并!然后好推销金手链…结果你做的蠢事我都不想骂你!还好那该死的李丹想吃我豆腐但没吃成!嗝——”
长长的醉嗝,从一张甜美脸蛋上打出来实在割裂。
张仙影扶额无奈,“行,我原谅了。”
黄苜宿却酒精上头,不放过自己。
她谈起前天的打色狼事迹越想越乐,又对比起刚刚被猪头男吃豆腐没当场回击越想越气,黄苜宿再次举起一瓶酒,但不开盖,握着瓶的细脖子当棒槌。
“啊啊啊!我要去宰了那死猪头。”她喝酒上脸,浑身燥热,单手脱棉袄一扔。
张仙影接住她袄子,“什么?”
“我动手吧?动!他该打啊死变态!他竟然还敢占我便宜真不要脸!像猪一样!呕呕呕!猪蹄还在我头上滑来滑去!呕呕呕!我回家要狂洗头皮!呕呕呕!我要浪费多少蒂花之秀!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就没有当场给他一巴掌啊?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黄苜宿举酒瓶子乱喊乱挥,像提前演练暴打猪男。
张仙影怕她一个迷糊摔下茶几,就哄着她,“好好,生气,你生个气怎么是自己跟自己吵架?”
“那我跟谁吵?我真去揍那猪?我打不过的!”黄苜宿撸起袖子,小骨架短胳膊,眉头皱八字,“我1米61,109斤,我太瘦了!打不过他反而挨揍怎么办,而且打人要赔钱吃牢饭的,你这都不知道?你是猪啊!”
酒劲上头谁都要挨骂,黄苜宿破罐破摔后转身想跑,结果被张仙影死死抓住胳膊,被迫四目相对,这次不同在走廊的遥远,这次近得能看见她湿漉漉眼球里的痣,好清澈见底的眼珠子,好猝不及防的浑浊呕吐物。
张仙影立刻松开她,后退一步。
黄苜宿站不稳,半个身子滑到了茶几边,为了不摔下茶几,她下意识扶抓着张仙影的腰胯做平衡。
“这是什么?”隔着薄的黑衬衫,她摸到了他胯上的蜈蚣大疤,好凸,好长,从腹部一点点往下…
黄苜宿,“呃…”
张仙影当然不允许一个陌生女人,还是个小偷,亲密接触自己最想隐藏的东西,他打掉她放在自己腰胯上的手,掐住她脖子,他手没使劲,她依旧能大口呼吸,意外还帮她保持了平衡。
两人亲密接触没有**只有警告,但他料不到她敢自问自答。
“是伤口吧,很疼吧。”
她软糯的声音像凉米粥,一冒出就滋润他喉结燥热。
他咽口水,微微皱眉,舌头仿佛变湿漉漉毛巾被拧,掉出很多酸味的水,还没等他尝明白,紧接着包厢大门突然打开,张仙影刚转头,有个拳头给他侧脸重重一击,舌头变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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