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来草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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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家书与守护

"沈佳婷同志,有你的信!"

邮递员老李的喊声打断了记工分的沈佳婷。她手中的钢笔一顿,一滴墨水晕染在工分簿上,像是一小朵乌云。

"谢谢李叔。"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接过那封贴着八分钱邮票的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她的指尖微微发抖——是父亲的字。

老李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家里来的信啊?你爹妈肯定想闺女了。"

沈佳婷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将信小心地夹进笔记本。她需要独处的环境来读这封信,绝不能在人前失态。

"李叔,我去趟茅房。"她匆匆起身,无视了王会计疑惑的目光。

大队部的茅房在后院,简陋但清净。沈佳婷锁上门,背抵着木墙,深吸几口气才拆开信封。薄薄的两页信纸,却仿佛有千斤重。

"婷婷吾女:"

刚看到开头四个字,沈佳婷的视线就模糊了。她咬住下唇,手指轻轻抚过那熟悉的笔迹。前世父亲去世后,她曾无数次梦到收到他的信,醒来却只有冰冷的现实。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你母亲前些日子伤风已愈,现每日仍去厂里医务室帮忙。我工作如常,只是工会新来的副主任有些爱挑刺,无甚大碍..."

父亲的信一如记忆中那样,平淡中藏着深切的关怀。字里行间没有直白的思念,但沈佳婷知道,对于不擅表达的父亲来说,能写下这封信已是极大的情感流露。

翻到第二页,是母亲的附言。与父亲的含蓄不同,母亲的字迹活泼得多:

"婷婷,妈给你寄了两斤毛线,省城现在最流行的枣红色。乡下冷,记得织件厚毛衣。妈偷偷在包裹里塞了半斤奶糖和一卷的确良布,别让人看见..."

沈佳婷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死死咬住拳头,不让啜泣声传出。前世母亲也是这样,总想方设法给她寄各种"违禁品",哪怕后来因此被批评也从不后悔。

信的末尾,父亲又补了一段:

"你二叔前日来家,问起你下乡地址,说要给你寄东西。我婉拒了,说你那边通信不便。此人近来与一些背景复杂的生意人来往密切,你若有联系务必谨慎。"

沈佳婷瞳孔骤缩。二叔!前世就是他和三舅合谋害死了父母,侵吞了家产。现在看来,他们的杀心竟这么早就有了苗头。

她迅速擦干眼泪,将信小心折好藏入内衣口袋。走出茅房时,沈佳婷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有微红的眼角泄露了一丝情绪。

"沈同志不舒服?"肖晨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佳婷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院角的槐树下,手里拿着本《红旗》杂志,目光却落在她脸上。

"没事,灰迷了眼。"她下意识摸了摸藏信的位置。

肖晨逸没有追问,只是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下午可能要下雨,记工分的话早点完成比较好。"

沈佳婷犹豫了一下,接过手帕:"谢谢。"手帕上有极淡的松木香,像是常年放在装有樟木的箱子里染上的。

"对了,"肖晨逸状似随意地说,"赵询让我问你,周日知青们打算去公社看露天电影,你去吗?"

"不了,我有安排。"沈佳婷干脆地拒绝。她计划周日去县城黑市卖一批空间里的药材,正好可以顺便给父母寄些东西回去。

肖晨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沈佳婷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什么。

傍晚下工后,沈佳婷没有直接回土坯房,而是绕道去了后山。她需要采集一些普通草药作掩护,方便日后解释药材来源。

山里的黄昏格外安静,只有归巢的鸟雀偶尔啼鸣。沈佳婷确认四周无人后,闪身进入空间。

空间里的空气比外界清新许多,带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三亩黑土地郁郁葱葱,一边是常见药材,另一边则是她偷偷培育的几株人参和灵芝。中央的泉水依然泛着淡金色,水面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雾气。

沈佳婷蹲下身检查人参苗,惊喜地发现它们已经长出了复叶——照这个速度,再过一个月就能有五年参的品相!这在外面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她小心地采摘了一批成熟的枸杞、黄芪和当归,整齐地捆好。这些明天先拿到公社卫生所探探行情,品质好的话再考虑黑市。

工作告一段落,沈佳婷从空间角落取出一个铁皮盒子。这是她的"秘密档案",里面记录着前世记忆中的重要事件和人物关系。她将父亲的信小心放入,又添了新的一页:

"二叔已开始行动,必须提前防范。方案:

1. 每月定期给父母寄强身健体的药茶(加入空间泉水)

2. 收集二叔违法证据备用

3. 尽快建立经济基础,必要时接父母离开"

写到这里,沈佳婷顿了顿,又补充一条:

"4. 查清肖晨逸真实背景,确认是否可信。"

合上铁盒,沈佳婷叹了口气。重生以来,她一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但今天这封信撕开了她精心构筑的防线。父母还活着,还在牵挂她...这个事实让她既幸福又恐惧——万一这一世还是保护不了他们怎么办?

情绪突然决堤,沈佳婷跪坐在黑土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泪水滴入土壤,瞬间被吸收殆尽。她不知道的是,空间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泉水的金色光芒比平时明亮了几分。

等情绪平复,沈佳婷舀起一捧泉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液体让她精神一振,红肿的眼睛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离开空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沈佳婷借着月光下山,手里拿着用作掩护的普通草药。快到村口时,她突然停住脚步——前方的小路上有个模糊的人影。

沈佳婷立刻闪到树后,屏住呼吸。人影没有移动,似乎在等待什么。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那人的侧脸:肖晨逸!

他在这里干什么?沈佳婷皱眉,悄悄观察。肖晨逸站在原地,不时看向上山的路,表情略显焦虑。难道...他在等她?

正当沈佳婷犹豫要不要现身时,肖晨逸突然转身朝村子走去,步伐很快。她松了口气,等他走远后才继续前行。

回到土坯房,沈佳婷发现门上的警报线完好无损,但门槛前多了一小捆东西。她警惕地用木棍拨开,发现是几根新鲜的玉米和一小包盐。

没有署名,但沈佳婷直觉这是肖晨逸放的。她将东西拿进屋,点燃煤油灯仔细检查。玉米是刚摘的,颗粒饱满;盐是用油纸包着的精细盐,比村里常用的粗盐好得多。

沈佳婷摇摇头,将玉米放到一边。这个肖晨逸,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夜深了,沈佳婷却毫无睡意。她取出母亲寄来的毛线,开始织毛衣。前世的商业生涯中,她曾为了减压学过编织,手法相当熟练。

煤油灯的光晕染黄了小屋,织针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沈佳婷的思绪随着编织的节奏渐渐平静。织完一行,她停下来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窗外有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肖晨逸平常那种几乎无声的步伐,而是带着明显迟疑的脚步声。

沈佳婷迅速吹灭油灯,摸出枕下的匕首贴在门边。脚步声在屋外徘徊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轻微的摩擦声——有人在她窗下放了什么东西。

几分钟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沈佳婷等了一会儿才悄悄开门,月光下,窗台上放着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蜂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听说蜂蜜对哮喘有益。路过公社顺手买的。——赵询"

沈佳婷挑眉。赵询?他大半夜跑来送蜂蜜?而且她根本没有哮喘,这谎话编得...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屋后的树林。月光下,另一个身影正悄然离去——那个挺拔的背影绝对是肖晨逸!

所以他一直在这里守着?看到赵询来送东西也没现身?沈佳婷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温暖又不安。

她将蜂蜜拿进屋,没有急着点灯,而是透过窗缝观察外面。果然,片刻后肖晨逸的身影又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似乎穿透黑暗落在她的小屋上。

沈佳婷退回床边坐下,心跳莫名加速。这个男人的行为太反常了。如果有所图谋,大可借帮助她的机会接近;如果只是关心,又为何始终保持距离?

想不通的问题暂且放下。沈佳婷重新点亮油灯,继续织毛衣。偶尔抬头,总能透过窗纸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依然伫立在夜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沈佳婷终于感到困意。她伸了个懒腰,再次看向窗外——那个身影已经不在了。一丝莫名的失落浮上心头,她迅速压下这种情绪,检查了门窗后吹灭油灯。

躺在床上,沈佳婷想起父亲信中提到的二叔。前世这个时候,二叔应该已经在谋划那场"意外"了。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明天就去县城寄药茶和信,还要开始收集二叔的罪证。想着想着,沈佳婷沉入梦乡,手中还紧握着母亲的信。

窗外,肖晨逸其实并未走远。他靠在一棵老槐树上,目光始终未离开那座小小的土坯房。月光照在他胸前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照片上——隐约可见是个年轻女子的侧脸,与沈佳婷有八分相似。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迟到。"他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夜风中。

直到确认沈佳婷屋内彻底安静,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肖晨逸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悄然离去。他的脚步轻得像猫,没有惊动任何夜栖的鸟儿。

但肖晨逸不知道的是,沈佳婷其实并未完全睡着。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么轻,却又那么沉重,仿佛承载着跨越时空的思念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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