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中世纪时期有这样一群人,她们拥有魔法,会蛊惑人心,即使是烈焰也无法伤她们分毫。今天,我们就抓住了一个女巫,我想试试看,传言会不会是真的!”
戴着彩色羽毛面具,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手拿着火把,站在秋千上,侧头看着巨大玻璃柜中的女人,扯出一个快咧至耳根的诡异笑容。
吊塔之外的游轮上,巨大的显示屏为大家展示着更多的细节,他们甚至能看见那个被绑在玻璃柜中的女人,蒙住双眼的白色布条,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还有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臂,被粗铁索紧紧勒住,显露出摩擦后的红印。
血色的长痕,好似细蛇蜿蜒,一条条从她纯白的长裙下浸了上来。
那个被审判的“女巫”就像只被钉在相框中的漂亮蝴蝶,被迫为众人展示着生命最后绽放时的病态、糜丽。
他们看见燕尾男高举起了火把,载着他的秋千,也慢慢升到了玻璃柜的上方。
在众人紧张、焦灼、激动的复杂情绪中,那个男人轻轻一抬手,正燃烧的火把,便拖着火尾“飞”进了玻璃柜中。
只见那火把砸在浸过油的柴火堆上,眨眼间玻璃柜中便升腾起巨大的火焰,火蛇翻滚着朝“女巫”扑过去,晃眼间似乎已经攀爬上了她的裙摆。
不知道怎么的,蒙眼的布条松开,从她脸上滑落,掉进火焰里,转瞬间便化成了灰烬。那双如月潭的双眼,略微下压的眼尾泛着红,眸子里漾着水光,像是在祈求大家放过她,只可惜嘴还被封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被高悬在大海的上空,没有人可以帮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火焰将“女巫”团团包围住。
滚滚浓烟在眨眼间,将玻璃柜全部染黑。而在众人视野变暗的前一秒,他们看见封住女巫嘴的布条,也松了下来,她似乎勾起了嘴角。
众人看着那在半空中摇晃的黑色玻璃柜,海浪声从耳边褪去,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扩大。
他们的目光忍不住从屏幕上移开,望向远处那被悬吊在高空中的小黑点。
这种情况下,那个人真的能逃出来吗?
迫于人类极限,他们的肉眼在这种时候派不上什么用场,朝那边望了两眼后,又立马盯向了大屏幕。
快把箱子打开啊,让他们看看那个人有没有事。
只可惜,可恶的燕尾男,并没有那么好心,他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般,在秋千上冲着玻璃柜做着各种滑稽、挑衅的动作。
看着燕尾男倒挂在秋千上,大笑着用鞭子抽打玻璃柜的动作,观众老爷们磨着牙,在心里偷偷诅咒着。这家伙这么嚣张,就不怕掉下去吗?
也不知是众人的诅咒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众人的注目下,燕尾男的秋千绳断了,而本该挂在他背后的威亚,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只是空荡荡地在风中摇晃。
他们看着他原本大笑的疯狂表情,在这一刻,变成了惊慌、恐惧。
尽管燕尾男反应极快地要伸手拉向另外一个绳子,但是事故发生的太突然,他先前的动作,更是容不得他做出多少有效回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横杆从指尖划过。
“砰”
燕尾男从高空中落下,直接拦腰砸在玻璃柜的上棱边,鲜血在黑色的玻璃面上蔓延开,却看不出太多痕迹。
当血从眼罩下蔓延开时,观众们才发出惊慌的尖叫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设计好的表演,还是......
与此同时,隔着网络,同步观看着这一幕的观众们,心头“咯噔”一下,脸上或从容、或激动的笑容,都僵在了这一秒钟。
就像是要让他们变得更加慌乱般,那高悬着的黑色玻璃柜上,出现了蛛网式的裂纹。
然后在某一瞬间,全部炸开。
只剩一下个空荡荡的金属框架,轻轻摇晃着,刺激着他们的眼球。
铁十字架呢?柴火堆呢?程伴月呢!
在他们困惑、茫然的眼神中,无论是把视角切近景、还是换远景,可除了在某个角度中,折射出七彩虹光的玻璃碎片,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哦,那还有个挂在金属架上,不知死活的男人。
那现在,这个逃生魔术,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在视频被切断,大家都急迫跑到官博询问时,他们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找不到放松的机会。
吵吵闹闹,什么推测、设想都被争了个遍,终于在一周后,官博给了他们一个答复。
【魔术大师程伴月于2056年4月1日进行表演时失踪,目前下落不明,其助理赵雨响意外身亡。另,经过调查,该助理在助演时,使用过非法药剂,并在魔术道具玻璃棺碎片的烟雾中检测出迷药痕迹。具体情况,我们将会继续调查。
望程伴月能平安归来,再创属于她的奇迹。】
看着官博的发言,无数关注着这件事的粉丝,只感觉心被提到了半空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字儿他们都认识,可这话怎么就这么让人无法接受呢。
他们咒骂疯子助理的丧心病狂,怪魔术团队不能检查的更细致,更希望那个牵动他们各种情绪的程伴月出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那可是程伴月啊,被誉为当代魔法师的女人,怎么就消失不见了,还是在四月一日,这么可笑的日子。
但日历一页页被翻过去,时光开始将那个人带来的惊艳逐渐抹去,官博下的留言越来越少,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失去程伴月这个事实。
原来,那个人真的不会魔法,他们到死也等不到一个奇迹。
“也许,那个人没有死呢,只是穿越了。”很多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回复发到了#寻找程伴月#的话题楼中。
这一记洛阳铲,挖的网友们脑子发懵,谁是程伴月啊?
再翻看前面的话题楼,找她的人还挺多的,这人做了什么,让大家找了这么多年。
当初的影像被重新翻了出来,看着那个视频里那个宛若月华的雅致美人,她们的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
打头一个视频,便是那一双素净的手,灵巧地摆弄着青瓷碗,几个小球在碗下转来转去,却总是转到她们猜不到的位置上。
后面那一连串精彩绝伦的魔术,更是让她们恨不得瞪圆了眼,穿进屏幕,和视频里的观众一样,感觉去看现场版才痛快。
即使现在很多魔术手法已经揭秘,她们能猜到这个人是怎么做的,可那个人的表演太过自然,她们已经被带进去,只能对着视频发出阵阵惊喜、害怕的呼叫声。
【啊啊啊,我月太帅了,我想在她指尖跳舞。】
【她是在猜数字吗,不,她是在猜我的心,我的心在说爱她!】
【这不比追星刺激,奇迹月月,在线换装,你喜欢的类型,她都有。】
【怪不得那时候的人觉得她会魔法,我难以想象以那个时候的科技水平,她都是怎么办到的,这个女人,有两把刷子。】
......
【等等,这楼里的人怎么都舔起来了,你们是不是忘了467**35楼的内容,那人可是说程伴月穿越了。】
【嗨,他肯定是小说看多了,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穿越、重生的。】
【我把程伴月出事的视频看了好几遍,觉得那个层主说的有道理,万一呢,我觉得她没那么容易死的。】
【证据,有什么证据吗?要我说,应该就是死了,没看当初的报道么,那又是汽油,又是迷药的,怎么活的下来,兴许就是火太大,直接把人烧没了。】
【楼上不科学,那得多大火,才能在瞬间把人和那么大的铁架子都烧没了?当然,不排除视频造假,我是觉得事情可能不像公布的那样。】
在后面一堆“有道理”中,之前冒了个泡儿的层主,又跑了出来,这次还发了张照片,“你们看,这是不是程伴月。”
只见一张泛黄的照片中,一个手拿礼帽,用细皮绳扎着低马尾,穿着西装的清丽姑娘,挽着旁边身穿衬衣、工装裤的俊美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冲镜头方向,投了一记冷冽的目光。而这时候,那张俏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敛下。
看着这染上岁月痕迹、没有半点缤纷色彩的照片,新晋颜粉们却感觉心像是漏跳了一拍。这好像真的是程伴月,她穿西装这么斯文优雅的吗,解锁新装扮。
她旁边那个男人又是谁,两个人看起来还挺般配,一个淡彩,一个浓墨,站一块跟幅景似的,怪赏心悦目的。
“层主这照片是真的吗,会不会是P的呀。”
“这下面还有时间,1919年4月2日,嘿,和愚人节只差一天,这照片真的不是弄出来逗我们玩儿的吗?”
就在众人讨论这位层主给出的照片是真是假时,一个电话找到了这位层主。
层主在确定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在和家人讨论下,把这张照片交了过去。后来他收到回复,经检测,这张照片没有造假,内容真实可信。
与此同时,随着更多关于程伴月的消息被传到了网上,一些东西也到了官方手中。
一段传奇,在这些宛如碎片的讯息中,被拼凑出来。官方在讨论后,把这些东西整理后发了出来,至于大家看了之后,会有什么想法,他们不做解答。
在官方这种近乎直接默认的行为下,网友们面对这些消息,怎么能不炸锅。
原来,奇迹真的存在,那个人不是死了,而是穿越了,她是真的会魔法吧!
而在众人的阵阵惊叹声中,另一个世界1917年的秋天,魔法,哦不,魔术大师程伴月正捂着脑袋上的血口子,“礼貌慰问”某人的十八代亲属。
“*他先人板板的,倒了血霉,闯到这种瓜娃子,嗑他****的药,自己作死,莫拖累我噻,我把他家坟头炸了嘛,放出他这么个崽种,哈宝器,莽冰,脑壳遭门夹了的*神......也就是他最后死了,要不然我**变成鬼都不放过他!可惜留了个全尸,没直接掉下去喂鱼,算了,遇上这种烂人,别鱼吃了坏肚子。”
气出乡音的程伴月,在这一刻显露出了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性格。
她对自己曾经的助理,暴躁发出一连串“亲切”问候,刺激得脑门生疼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鬼魂状态。
程伴月没来得及发出自己是不是被气活了的感慨,就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堵住了嘴。她睁大被血糊住的眼,开始环顾四周,看着墙上的那些东西,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咽着口水,恨不得再死一回。
要了命了,这种地方多一分钟都待不得。
一个哆嗦后,程伴月开始解绑在手上的绳索,手受伤使不上力,便用牙齿帮忙,没过多久,一根带着血迹的粗麻绳被她收在了腰间。
程伴月只看了一眼有些血肉模糊的手腕,便没再管它,活动活动发僵的手指,开始忍痛撕起了里裙。脑门上流动的湿濡,以及阵阵发黑的视野,都在警告着她,新得的“血条”正濒临清空。
当“干净”的布条压在头上伤口时,程伴月感觉自己就像被清了debuff,整个人的状态一下就上来了,腰不酸、腿不软,手上有劲儿,可以再解十根绳。
当然,这些都是程伴月自己的臆想,就一根布条,又不是什么神仙法器,哪来这么大作用。现在感觉不错,那是全靠她自我安慰,打着上脑鸡血,自己骗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又能撑下去的程伴月,在给自己手腕包扎好后,开始在这个特殊牢房里左敲敲右听听。其间还窜到门边,踮起脚在门洞里看了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拼一把。”在确定眼前这扇门是唯一出口后,程伴月挑了挑眉,想她上辈子撬门开锁无数,岂会被一个小小木门拦住。
今日的悲伤是我在里面,锁头在外面。
盯着这扇刮下木皮露出铁板的门,程伴月咬了咬牙,咽下一段脏话,开始琢磨怎么拆了它。
程伴月的目光在墙上那些狰狞工具上转了一圈后,落在了最粗的那根狼牙棒上,也许她该直接等着人进来,弄死他再出去?
不过,习惯主动出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程伴月,觉得还是先想想能不能拆门吧。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魔术师的习惯,就爱避着人玩逃出生天的把戏。
最后,程伴月选择的工具,是插在炭炉里的铁钳和漂着鞭子的盐水桶。
谢天谢地,这些玩意儿还没用在她身上。要不然,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精力折腾。
程伴月用铁钳夹着炭火在门轴上烧,把那合页烧的通红,然后一瓢凉水直接浇上去。反复多次后,合页还没彻底裂开,附近的土墙便先炸开一个小洞。
等上下两个门合页连接处都被程伴月毁掉后,她又从炉子里抽出把钩子,用力一撬,原本严丝合缝的门与框瞬间分了家,若不是她抬手扶了一把,这门就要扯着锁头直接往地上砸。
门被“打”开后,程伴月靠着墙听了听动静,感觉没人过来,才小心探出了头,看着外面幽暗的通道,她握紧手里的铁钩,抬脚走出了小黑屋。
就在她要走出通道时,一道压抑的低吟从旁边的小屋里传出。
程伴月下意识停住脚,朝旁边看过去,透过那个小小的门洞,她看到一个弓着腰蜷在地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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