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圈里的大多数的人对祁言的话无动于衷,只有小部分人有些心动。
但也仅限于心动
尤其是看到他扛起老妪的遗体时,他们看祁言的眼神再次变得麻木,祁言离开羊圈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跟上。
祁言一言不发的扛着老妪往村落中心的种植田走去。
他很清楚,在闹饥荒的年代,人是没有底线的。如果自己不管老妪,等看守的人回来,她只会被端上餐桌。
他管不了别人,却不忍这种事在他眼皮子下发生。
如今的土地都干得凝实,不仅不好翻动,稍微动一下就有很明显的痕迹。为了不让老妪被人翻出来,祁言准备把他埋在种植区的田地里。
粮食很珍贵,他们不会随意翻动种植的田地。
种植区的看守要比羊圈严得多,田地周围都用土修了一米多高的栅栏,把农作物全部隔绝在里面。而且每个十来米就有哨岗,每个哨岗两个人看守的人。
这里看守的人也很萎靡,但比起村外看守的人直接睡觉要好得多。他们偶尔还警觉的往田地望两眼,就怕有些胆肥的偷偷溜进田里偷粮食。
祁言扛着人围着种植区走了大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个溜进去的缺口,就在他打算换个地方的时候,他的目光瞥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朝离他最近的哨岗靠近。
祁言眨了眨眼,随即找了一个视线盲区躲了起来。
只是想象中的打斗没有发生,前来的人似乎和守卫关系很好,他们没交谈多久后,来者又偷偷的离开了。
祁言有点失望,等他再次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哨岗的两个守卫却悄然的离开了哨点,去附近的哨岗交流去了。
祁言眉心一动,见缝插针的翻进栅栏,溜进了种植区。
只是令他失望的是,种植区里的农作物不仅长得稀稀拉拉的,还长得特别矮,完全不利于躲藏。
祁言顿时失去了去田地中间埋人的想法,而是挨着栅栏边找了一块地,先用水把田地滋润后,再用他顺的木棍开始挖坑。
虽然土地松软后好挖,可工具不顺手,再加上时刻提防看守的守卫不能弄出声响,祁言整整挖了半个辰时,才堪堪挖出了埋老妪的坑。
预想顾西洲快回来了,祁言快速将人埋了之后把这里的土地压实。
只是被水滋润过的土地实在是太扎眼了,祁言想了想,从旁挖了几株不知道是什么农作物栽在上面,并用异能催生了一下,让这个地方看上去没这么突兀。
祁言离开的时候,看守的守卫还没回来,甚至附近的几个看守点的守卫也不在。
祁言眉头皱了一下,怕这个村里发生了变故,赶紧往羊圈赶。
很可惜,水潭府的人并没有祁言想的那么戒律分明,羊圈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看守的人依然没回来。
祁言走进羊圈,将谭鸿宇和他的小伙伴扛着肩上往外走,只是等他出了羊圈,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你们还是不跟着走吗?”祁言回头问道,“我这次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羊圈里大部分人对祁言的话无动于衷,只有少数人还在挣扎。
“我们要怎么逃呢?”有人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开口问道。
“你们问我?”祁言冷淡道,“已经没什么东西束缚你们双手双脚了。”
要怎么逃还需要自己教吗?
“可村里的那些守卫…”
“我的同伴很快就来了,你们若是跟我走,他们会护着你们的。”
祁言对羊圈附近的情况都打探过,或许是这边臭气熏人,真正住在这边的人没几户人家。为了自己弄出动静不那么容易被发现,祁言还给他们点了安神香。
安神香是顾西洲走之前塞给他的,据说效果很好,能管四个时辰左右。
所以祁言只需要将人带到谭云盛所在的宅子就行,危险系数很低。
有人受够了被当做两脚羊的日子,不管祁言说的是真是假,还是打算跟着祁言离开。
可有的人完全不相信祁言,甚至还叫住准备离开的人,“你们别去,他就是想骗你们出去吃掉。”
“他们是为了谭公子来的,应该是谭当家请来的救兵,不是坏人,”最先问如何离开的人下意思为祁言辩解道。
“这都是他们说的,谁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些嗤笑道,“水潭府的人有谁不知道谭当家宝贝谭公子,谭公子还发着烧呢,这两人却一点不在乎。我看他们就是想骗你们出去宰了吃了。”
“反正都是当两脚羊,这里好歹还住着我们的亲戚朋友。”
想走的人闻言沉默了。
祁言轻笑了一声,“你们爱信不信。”
祁言转身要走,最开始问话的中年女人开口道,“小公子,等等我,我跟你走。”
她看着羊圈里的人说道,“大家都知道被关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是被那些亲朋好友抛弃的人。可我不想死。”
“如今绑住我们的绳子已经没了,就算没有小公子,我也是要逃的。就算逃里这里的结局还是死,至少我挣扎过,努力争取过活下去的机会。”
“况且,小公子给了我们水喝,每个人都给了。”
若是没有喝那点水,他们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小公子带他们离开的目的也是把他们当备用口粮,可比起什么都不给的村里人,她宁愿选择小公子。
女子的一番言辞让大家十分意动,不少人都相互搀扶着站了起身,即便不便,还是慢吞吞的离开了圈住他们的羊圈。
眼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不想离开的人一边骂他们不识好人心一边大喊,“有贼人,快来人啊!”
祁言听到呼声目光一凛,还来不及动作,村中心的种植区却开始闹了起来,“抢粮食了!”
“挨天杀的,有人抢粮食了…”
呐喊的人哭天抢地,响彻了整个村子,把羊圈里呼喊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这一变故让祁言不敢耽搁,他迅速的带着要跟他离开的人往谭云盛之前待的屋子走去。
跟着他走的人也很紧张,踉跄的跟上,生怕自己被动静吵醒的村民把他们重新抓了起来。
也许是强大的求生欲,竟无一人掉队。
祁言带人回到宅子时,顾西洲已经来了。
他看到祁言,烦躁的心才安定下来。他连忙接过祁言扛着的两个孩子,见祁言月白的袍子已经变成了褐色,眸光暗了暗。
他把两个孩子放进屋后,立马又出来了。
“没受伤吧?”
“我没事。”祁言摇了摇头,“我的包呢?”
“在屋子里面。”顾西洲说道,“你先进去歇歇,这里交给我。”
祁言回头看了一眼挤满院子的人,点了点头,便往里屋走去。
里屋里面还有两名男子,见到祁言进来,都恭敬的站了起来。
“言大师,我是夜风。”
“言大师,我是夜清。”
祁言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觉得眼熟,原来是顾西洲的手下。
祁言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包,夜风就很有眼里劲儿拿起递到祁言的跟前,“言大师请用。”
祁言:“…倒是不用这么客气。”
夜风腼腆了笑了笑,似乎为祁言做事是件很光荣的事。
祁言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压缩饼干,然后把饼一块一块的捏碎放进自己腰间的水瓶里。自然,水瓶里的水被祁言用异能填满了。
把水和压缩饼干搅拌成糊糊状后,祁言把水瓶递给夜风,“给顾西洲吧。”
既然要逃命,就得有力气,羊圈里的人已经饿虚脱了,得进食。
虽然每个人只能吃一点点,但总比一点力气都没有好。
夜风把水瓶拿出来时,顾西洲在跟这些人说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规矩。他虽然好心要救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救的。
“规矩就是这些,能接受就听去夜风那边登记一下,告诉我们你们的名字等一些基本的信息,若是不能接受,大门开着,随你们去那里。”
训诫完,顾西洲就把这些人交给了夜风,自己转身进了屋。
见祁言还穿着那套又臭又脏的衣服时,他十分不顺眼。
而此时祁言刚给两个孩子喂完退烧药,正打算取了一块袖子沾水给他们去热。
“他们哪需要你来照顾。”
顾西洲刚才看了两个孩子的情况,虽然烧着,有些凶险,但还没到致命的时候,最多就是烧傻了。
可他又不是大夫,着急也是得让谭云盛他这个爹着急。
祁言解释道,“用水擦一擦,降热快一点。”
顾西洲还没发话,夜清就很自觉的裁了一截自己的衣摆,“言大师,让属下来吧。”
顾西洲给了他一个机灵的眼神,夜清心中一喜,急忙来到谭鸿宇的身边,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祁言无言,只是把手中的水瓶递给夜清,“别怕用水,我这里还有。”
顾西洲闻言挑了挑眉,不过他没说什么,也是从一旁拿起了祁言的黑色背包。
黑色背包的拉链是开着的,顾西洲抬手就往里面伸。
祁言瞪大眼,对顾西洲不守边界感感到不悦,“你干…”
祁言的质问还没说完,顾西洲的手上又出现一套干净的翠绿色衣袍,“大师,别管别人了,先顾着自己吧。”
他把衣服递到祁言面前,“来,先把衣服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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