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剧组人手一杯统一LOGO的热咖啡，又是钱申请客。
这次，咖啡是以许琛的名义请的，许琛自然也得担负起接待客人的重任。
他握着杯子抬眼笑道：“不是你投资的戏也来送温暖，钱总什么时候成中央空调人设了？”
“大影帝这话没的让人伤心啊！咱俩多少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来探个班不挺正常？”钱申挑着眉嘻嘻笑道。
许琛撇撇嘴缓缓摇头：“快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商人本色？分明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我今儿倒要看看，你又整什么花活儿。”
果然，中午休息的时候，片场来了第二个探班的人。
一看见钱申也在场，郑秋蹙眉质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嗳，秋秋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明明是我先来的。那我还想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郑秋移开眼偏头恼怒道：“你别乱叫！我来给好朋友探班，你来干吗？”
钱申立马揽着许琛的肩膀笑道：“我也来给好朋友探班啊！”
郑秋冷着脸道：“那行，咱们各探各的，互不相扰。阿黎，咱俩去旁边说话！”
说完拉着宋黎往远处去了。
许琛似笑非笑看着钱申道：“给我探班？钱总你这进度可不太行啊，我看你还是趁早收手算了。恕我直言，难度逆天，基本没戏。”
钱申笑嘻嘻反唇相讥：“我刚刚瞧着，你那进度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嘛！你还占了个人家偶像的先机，就发展成现在这副客客气气的样子？依我看啊，咱俩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话谁。”
真话总是最能戳人心窝子，许琛脸色一黑，不吭声了。
另一边，郑秋拉着宋黎躲到老远的角落，走远了还不忘警惕地朝钱申那边张望几眼。
宋黎笑道：“你们现在……这是怎么个状况啊？”
“没什么状况！我跟你说，这些有钱有地位的人，真的很……”郑秋原想说个“坏”字，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很狡猾！你跟他们相处，要特别小心……别一不小心就着了他们的道儿！”
“也不都是吧？琛哥也算有钱有地位，他就一点也不狡猾啊！”宋黎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其实，细算起来，他原来的父母家人，包括他自己，也都算有钱有地位……
郑秋撇撇嘴：“许影帝他……”
他很想说，许琛对宋黎分明心思不单纯，显然也很狡猾。
但是，何必揭穿呢？他才不想给许琛做助攻。
再说了，宋黎从十几岁起就是许琛粉丝，当着好友的面儿说人家偶像坏话，也算交友大忌。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缓缓吞了回去。
郑秋约宋黎下午收工后一起出去吃晚饭，宋黎笑笑，略有点局促地说：“我这边当然没问题，不过，还得问问琛哥的意见。”
郑秋眼睛都瞪圆了，一脸恨铁不成钢：“你都是成年人了，出去吃个饭还要征求别人意见？而且，在这个剧组，他也不算老板吧？”
“因为上次是在琛哥的剧组出的事，所以他特别紧张特别在意。从那以后，只要在一起拍戏，我外出都得跟他报备，可能，他是真的很怕再出事吧。”
郑秋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行吧，那你一会儿问问他。”
说起那件事，郑秋心里也有愧疚。那时候要不是他也挑嘴，非想去外面吃，大概也就不会让宋黎白白受一场惊吓了。
宋黎提起出去吃晚饭的事，许琛像个开明又耐心的家长，声音温柔，表情和善：“当然可以啊！不过，光你们俩可不行，太不安全了。”
钱申立刻接口：“对啊，你俩都细胳膊细腿儿的，再要遇上点什么事怎么扛得住？必须得我俩也跟着一起去才行。”
这两人心照不宣，自动达成攻守同盟。
毕竟，让感情基础深厚、样貌出挑、年纪相仿的两小只单独出去吃饭，光想想那副场景，就令人格外不安呢。
宋黎当然没意见，但是郑秋……
他偏过头偷偷看了好友一眼，发现郑秋紧抿双唇一言不发，也不拿正眼看钱申和许琛，僵持着一动不动。没说同意，但是……也没说不同意。
宋黎心底微微一动，试探道：“阿秋，要不……就四个人一起？”
许琛已经做好了郑秋会激烈反对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郑秋头偏得更厉害了些，喉咙里模模糊糊不情不愿挤出一个“嗯”字。
嗯？？？居然同意了？！
许琛慢慢转头，将目光缓缓移向钱申，瞪大的眼睛里，是大写的三个字：你行啊！
钱申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微翘，目光里有一丝欣慰，却没显出多少得意之色。
去吃饭的路上，趁着前面两人聊得热络，许琛低笑道：“钱总你可以啊！也没我想得那么惨嘛！看起来还是有不少进展，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钱申垂眼笑了笑，笑容里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唇角那缕弧度莫名带出几分温柔：“你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吃了多少苦头……这点进展，也算是我应得的吧。”
许琛敛容点点头，顿时没了拿对方说笑的兴头。这样的心情，他比谁都懂。
因为宋黎，他也总在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以为靠近了，又好似疏远了；以为得到了，又仿佛失去了……偶尔难得讨来片刻安心，他也会像钱申这般心满意足又意犹未尽。
四个人的晚餐，整体气氛有点诡异。郑秋和钱申之间的互动始终别扭，全靠宋黎和许琛从中斡旋，化解尴尬。
四人分处三个不同的领域，只有许琛和宋黎算同行，但宋黎对演艺圈也说不上有多少兴趣和见地，所以几个人之间基本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然而，就是这样古怪的晚餐氛围，居然没一个人提议早点结束，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钟头。
期间聊得最多的，是之前四个人都有份参与的《青玉案》。
这剧从周五晚上起就要在菠萝卫视开播，许琛显得尤为兴奋和期待。
他本人头一次投资剧组当老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是他跟宋黎合作的第一部戏。只要剧一开播，那些CP粉必然要兴奋尖叫，抠细节找糖，想想就令人觉得莫名愉悦。
相比之下，即将第一次正式登上荧屏的宋黎倒显得颇为淡然。片酬已经到手，观众如何看待他，自己能不能走红，他倒没那么在乎。
当然也并非什么都不在意。比起自己，他更希望这部剧能火。许琛投资的戏，能钱袋、口碑两不误，才是最好的。许琛高兴，他才会更高兴。
吃完饭，钱申提出送郑秋回去，这回终于遭到坚决反对，让大家重新回忆起了从前那个强硬又傲气的青年钢琴家。
等那两人各自分头离开后，许琛陪着宋黎慢慢往酒店走。
想到饭桌上钱申提起的话头，许琛心里甜丝丝，忍不住想要扒出更多细节。
“阿黎，你之前失忆了，那你是怎么重新认识的我呢？我记得我那段时间都没有新片上映啊。”
宋黎默默垂眼，回忆起在病房电视上第一次看到许琛时所受到的冲击，仍觉心悸不已。
“你有广告啊！电视里会循环播放，还不止一条。”
“拍广告的明星那么多，你也不知道那条广告里面的人就是你曾经……嗯……喜欢过的演员，怎么会去特意留心？”
宋黎低头浅笑了一下：“说了你别怪我肤浅啊……是因为外貌。你的长相，恰好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就算重新认识千百次，我也会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你。”
其实不是。醒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会在这个世界看见你，知道你是他的灵体转世，是我单恋十世而无果的那个人……
许琛深吸一口气，再次在心里默默感谢父母给自己生就了这副容貌。
从前，这副样貌曾给他带来无数便利，他也一直心存感激。然而到了此刻，这种感激和庆幸前所未有地达到了顶峰。
感激完了，又有点意犹未尽、贪心不足：“就只为外貌？”
“被外貌吸引，自然会去关注其他方面。查你的相关资料和新闻，看你演过的电影，嗯……后来还机缘巧合见到了你的真人，渐渐就重新粉上了吧……”
“……”见到真人？重新粉上？想起他跟宋黎的初遇，许琛默默心虚，却不敢旧事重提。
换成是他，发现自己的偶像居然是那种傲慢自大、自以为是的人，不脱粉回踩就算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仍抱有好感？
往事不可追，也不是许琛此刻关注的重点。他关心的，是以后。
“那……你觉得，现在的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你还是我的粉丝么？”
“当然是啊！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这点永远都不会变的。”宋黎瞪圆了眼睛，不明白许琛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下意识就想表忠心。
“那……我们认识也有很长时间了，就还只是粉丝和偶像？没有其他关系了么？”
“……其他关系？……同事？上下级？”
许琛眼神微黯，暗暗咬牙：“连朋友都不算么？”难道他连郑秋都比不上？
“朋友？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宋黎微微瞪大眼睛，里面是掩不住的错愕和惊喜。
会有这种好事吗？巫女明明说过……
“当然了。其实，也可以……不止是朋友……”许琛感觉自己面热心热，有点忍不了了。
他想起宋黎曾经说过，只把他当偶像，从来没想过跟他在一起。他想适时提醒宋黎，其实，也可以多想一想其他的可能性……
“不止是朋友？”那还能是什么？好朋友，好兄弟？
在他们的第一世，对方原本就是世交之家的哥哥。原来，兜了这么一大圈，他们的关系终于有机会回到最初的状态了么？
宋黎如醍醐灌顶，认真点了点头：“嗯。我懂了。”他眼里闪着愉悦的光，并没有许琛想象中小鹿乱撞的羞涩和脸红。
许琛垂眼摇头轻笑了一声。他真的懂了？显然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