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烟花表演

大年三十的夜晚,街道上人多得离谱。三两成群的半大孩子,互相依偎的青年情侣,以及一团喜气的一家三口。

地上蓬松的雪已经被踩得紧实,混着炮仗的红绿纸屑和泥污,被堆在墙角。周舟穿着雪地靴从泥泞的雪上踏过去,沙沙作响。

主办方怕游人脏了脚,铺了一路的红毯子。顾从州作势挽起她手臂,哼起婚礼进行曲。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周舟啧了一声,让他停下,不要在外面给她丢人。

顾从州不听,继续哼到**,蓝色的烟花一蓬一蓬地在天上炸开,混着星星点点的小雪花落下来。

烟花爆炸声太大,他哼歌的声音时断时续地,渐渐地听不出调子了。

周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旋律。这段婚礼进行曲莫比乌斯环式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觉得顾从州这样幼稚的举动很好笑,自己却又不可自拔地跟紧他。越不想想越要去想。

噔噔蹬蹬……噔噔蹬蹬……

雪花落到人脸上,还没带来凉意就消失不见。烟花一簇跟紧一簇,一蓬接着一蓬。许多人仰着头看,还有的举起了手机。

周舟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传来微小的震动,反正又没人听得到她在哼什么,索性由它。但如果以后考试时她忽然回忆起这段旋律,那顾从州就等着吧。

她的声音被巨大的砰砰砰声所掩盖,只有自己能听见。迈着小猫步,腰背挺直,踮起脚尖,得体地微笑,像汤姆猫动画片里那只骄傲美丽的小白猫一样缓慢优雅地走路。从红毯的一头穿越到另一头。

顾从州一曲哼完,发现她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转头问:“怎么了?”

“没事,鞋里进沙子了。”她也一曲哼完,脸上表情不变,还是带着淡淡的嫌弃。

顾从州不再唱了,蹲下来要脱她的鞋,“来我看看,别把脚磨破了。”

周舟一把把他捞起来,“大庭广众的你干嘛呢,那边有椅子,咱们过去坐着再看。”

椅子一排一排地放在江边,远处搭了个小舞台,有人在上面唱民谣。昏暗的灯光地下是歌手摇摇晃晃的的嗓音,在细小的雪花映衬下颇有几分意境。

顾从州拉着她朝椅子走去,一面感叹:“你们南城真浪漫,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大年三十搞活动的。”

“我也没见过。”周舟微微一笑,多少年难遇的年终烟花表演啊,跟顾从州一起来到南城。

自从和顾从州在一起之后,任何事情她都愿意联系到他身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九转十八弯以后也就联系上了。

他们没有抢到椅子。一个初中左右的小孩带着三个小学生一阵风似的越过了他们,把最后一把椅子抽走,换着来,一人坐五分钟。

顾从州看着那些小孩玩闹,回转头,忽然发现周舟在看着他笑。

“怎么了?”

周舟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一圈。

烟花爆炸的声音就在他们头上,周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凑上去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

周舟还是没说话,打量着他。

顾从州穿着一件黑大衣,里面是一件灰色连帽卫衣,深蓝色牛仔裤,耐克板鞋。187的身高把普通的衣服穿得比商场的模特还要模特。

周舟含笑的样子让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也不自觉笑起来,挨近她耳边,又问了一次她刚才在笑什么。

一面说着话,两只手拎着大衣衣襟把她裹了进去,原来垂坠的大衣底下有那么大的空间,裹住两个人的同时还能刚好扣上扣子。

他把下巴支在周舟的头顶。

周舟笑着解释道:“刚才有人在拍你。”

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拿着相机在拍烟花、舞台和游玩的人。顾从州一转头瞧见了,他们走过来问可以放到电视台上吗。

顾从州说当然可以。

人走后,他问:“放到南城电视台?”

周舟笑:“对。南城办这么大的活动肯定要报导一下。以前住我斜上方的老大爷每天都会放起收音机,调到南城电视台,一天到晚的听。”

周舟同他说过,那个穿红色背心,刷牙时干呕到仿佛五脏六腑都到吐出来的大爷。

算了算,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学校门口那栋筒子楼了。时间过得真快,他们细致地过着同居的每一分钟,时间还是眨眼就过了一个多月。一个月前,他想抱周舟还得忍着,现在他每天早上都八爪鱼似的粘紧了她不撒手。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说:“要上电视喽。”他以前也上过电视,学校找了几个同学拍宣传片,他以出尘绝俗的美貌成为重点出镜对象。

他们平时在外人面前还较为收敛,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江边人越来越多,烟花底下听不清说话声,个个都贴在同行人的耳边说,所以看起来个个神态亲昵。

顾从州毫不避讳人众了,借着说话偷偷亲她的脸。

忽然,他搂住她肩膀,往后面走了几步,一脸紧张。

周舟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用下巴示意:“孔恒,孔恒在后边。”

周舟站在他身后,借着他身体的遮挡朝后看,果然看见孔恒和两个朋友拎着凳子坐在舞台下面听唱歌。

她长出一口气,“在后边就在后边呗,瞧你紧张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妈来了。”

顾从州听了,马上抽开手,撇开脸,“哼”了一声。

周舟也不知这句话里哪个字他不爱听,但瞧他忽然娇气起来,就喜欢得不得了,心里软软地过去哄他。

187的人作出这样的姿态,如此反差,她乐颠颠地消受了。

把他微微炸起的毛捋顺,他才说孔恒约他出来玩,他拒绝了,现在要是被孔恒撞见,还不得被数落死。尤其是现在孔恒失恋,他自己倒是开心得不行。

周舟笑了一声,拿食指碰了碰他的脸,把他拉着往后面走。

绕过江边的大路,进入一条石子铺的小路,路两边种着树,一踏进去,外面的声音立刻小了很多。

顾从州笑着说:“把我带到小树林里做什么?”

“亲嘴。”周舟毫不避讳。

她向来如此,要就是要,喜欢就是喜欢,永远坦坦荡荡地表达出来。在他们的感情里,忸怩的人是顾从州。尊重得过了度,就成忸怩了。他害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冒犯到周舟。

所以他总是徘徊、犹豫、被动,把一切的选择权交给她。他愿意配合她的一切决定。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里远离人群,几块石碑后面种着两排高高的树,彩灯就拉到这里,有些昏暗,没有人来。风呼呼地吹着,还有点阴森,幸好处处飘荡着炮仗的气息,这味道能壮胆。

顾从州找了个黑漆长椅,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红包拆开垫在椅子上,以防屁股被雪沾湿。

震动的音乐被远远地挡在后面,烟花表演还在继续,薰衣草紫的蒲公英在天幕中绽开,紧接着是青草绿,然后是宝石蓝,最后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金黄的麦芒。

这应该是收尾前的**了,砰砰声不绝于耳,长久长久地听不到人声。

他们索性不说话了,这是一个绝佳的观景点。两个人依偎着彼此,顾从州摩挲着她的掌心,周舟把手抽出来移到他脖颈上,吻上他的唇。

她刚才说进来亲嘴,但还是先看了一会儿烟花。他无心看烟花,一直拿眼角瞄她,等着她亲上来。顾从州反客为主,把她整个拥到怀里,压到黑漆椅子的扶手上,又怕扶手太硬,硌到她的背。

柔软温热的舌尖一下一下试探着。她要被顾从州勒得喘不上来气了,偏偏他的身体还在靠近,手臂还在收紧。

他紧紧地把她揉在怀里。心荡神摇间不觉有股悲伤升上来。今天他在心里编了无数个理由,想要骗过他爸妈。他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陪周舟,或许此前十年她都是自己过来的,早已习惯了在这样热闹的场合自己一个人消化。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再是一个人。

从心开始出发,到四肢百骸,都软化了。

以前她觉得,人在幸福的时刻会狂喜、兴奋、不能自禁。现在她知道了,会平静。真正的幸福会让一个不安的灵魂平静下来。

雪越下越大了,他过于贴近的脸让她挡雪的帽子掉到一边。细小的雪花飘到他们的脸上,被体温融化。远处的声响从左耳流进,又从右耳流出,噪音让他们更加专注,融化在彼此的身体里。

恋恋不舍地离开周舟的嘴唇,又受惊似的立马再亲上。

顾从州亲嘴向来不安分,蹂躏碾压,周舟的嘴唇又有点肿了,带着一丝一丝的麻。

“顾从州……”

周舟竟然拧着眉,巨大的预感在她心里蔓延。一股心酸漫上来,这段时间的平静安和,她将来要拿什么来偿还。

她开口,看着顾从州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带着些许怆痛的,恋恋的神情。

“我爱你。”

亲,一亲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后面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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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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