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歌的出院手续是何盼帮忙办的。
护工得知她要出院,第一时间辞了职离开另寻了新的活计,家属又不在,最后只好拜托何盼。
“最近总是麻烦你。”楚宁歌有些不好意思。
她甚至不能陪何盼一起,毕竟队里已经叮嘱她要低调,若是再在康复中心乱转,难保不会被曝光曲解。
队里希望下次在社交平台上,是看见她顺利出院的消息。
“不用客气。”何盼将相关的单据装订好,递给她,“中心里的流程,我比你熟悉,效率高。”
楚宁歌的病情被媒体关注,有她的责任,现如今并不方便走动,她代劳费不了多少力气。
“你回家之后,还是一个人?”
何盼更担心的是楚宁歌的日常生活。
楚宁歌:“嗯。”
她早就搬出来住,又是常年在队里,家里没请阿姨,偶尔回去都是自己来收拾。
这次原本打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等恢复一些再回家,到那时,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哪知被打乱了计划。
“那你回去,谁照顾你?”何盼蹙眉,“有没有事先招护理之类的人员?”
没有护工,也没见楚宁歌配助手之类,不仅在家会有诸多不便,一个人来康复医学中心复诊也麻烦。
“我照顾自己没问题。”楚宁歌片刻后又补充:“已经在招临时工。”
这话半真半假,只是为让何盼放心。
原本队里为了降低她的曝光度,也防着她的伤情被广泛传开,承诺会给她配一个临时的助手,但直到她出院,也没有具体的消息。
楚宁歌能理解,毕竟队里的资源一向紧张,这时候顾及不到她很正常。
只是对她个人而言,被外界关注的特殊时期,要兼顾许多细节确实困难。
“招临时工,可信么?”何盼追问。
楚宁歌并不擅长欺骗,闻言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签保密协议?”
何盼低低应了一声,没反驳她。
签署保密协议固然可以,但愿意接这项工作的人会因此有顾虑,谁也不会愿意跟有许多要求的雇主打交道。
楚宁歌给的报酬丰厚,相应的赔偿条款也不少,而且这份工作并不稳定,只是短期的劳务,综合种种,何盼推断,楚宁歌想要在短期内招到合适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你觉得我可信么?”她考虑过后,决定自荐。
“……嗯?”楚宁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
何盼:“你觉得,我做临时工,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其实无需楚宁歌回答,何盼也知道她并不是符合要求的那一个。楚宁歌现在更需要能时时刻刻照顾她的护理人员,以何盼的工作强度很难照顾她。
而且,工作之余,每天还要往返楚宁歌家,何盼怕是难以做到。
但楚宁歌的按摩和针灸不能停,且不久之前,楚宁歌也表达了愿意她继续帮她做康复治疗及辅助治疗的意愿。
既然每天去楚宁歌家不易实施,那转换下思路是否可行?
“你要不要,暂时……住我那里?就当是……继续住院?”
何盼知道自己唐突,断断续续才说完整。
“这段时间留给你慢慢招工面试,等你招到可靠的人,再从我那里搬出去。”
她替楚宁歌想好了应对媒体的说辞。
“你可以对外称你在朋友家小住修养。”
这样的邀请太过大胆,以她们两人现下的关系并不合适,但相比楚宁歌一个人孤立无援,何盼觉得这点不合适可以克服一下。
她酝酿了一阵,积攒了点儿说服楚宁歌勇气。
“我家是两室,我一个人住,另一间是客房,常空着。我一周上六休一,还经常加班,你不用担心我在辅助治疗之外,会过分打扰你。”
“你来门诊做康复治疗,我们能顺路,一起过来。”
“还有最重要的两点,一个是我不会泄密,另一个是在我家里,方便随时做针灸和按摩。”
她终于说完理由,又放缓了语速。
“你觉得呢?”
楚宁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她张了张口,却哑了嗓子,没能发出声音。
“我这儿还有一点儿工作没做完,你仔细考虑,等我下班再给我答复!”何盼赶忙道:“若是你不同意,下班我就送你回家,回你家。”
“何医生……”楚宁歌只来得及唤一声,下一秒便瞧不见何盼的踪影,她失笑,“跑什么啊。”
与何盼确然在康复医学中心相识,之前没有任何交集,但何盼从未给楚宁歌太强烈的陌生感。
若是住在何盼家,楚宁歌心里也没有多排斥。
权衡利弊,楚宁歌知道,何医生的提议对她有利无害,更是从方方面面照顾到了她的感受。
但她站在何盼的角度想了想,不明白何盼为什么要为她付出至此。
故而,等何盼下班,她的第一句是:“何医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么?”
“什么理由?”何盼不解。
“你对我这么好的理由。”
其实从楚宁歌转院过来,何盼便在有意无意地照看着她。
会关注她的饮食,会帮她调整情绪,给她鼓励,会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陪伴她,帮助她。
点点滴滴,仅仅用管床医生有责任心,对患者负责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解释得通。
就算何盼是她的球迷,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
好在,在楚宁歌困惑的时候,何医生当真给了她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是受人之托。”何盼对上她审视的眸,面上没有一丝心虚,“我好朋友托我尽量照顾一下她的搭档。”
楚宁歌讶异一瞬,随后便理解,为什么何盼会对小白球这么了解,为什么如此关注比赛,又为什么了解燕照清。
原来……
“燕照清是你朋友?”
“发小。”第一句谎言说出口,后面便顺畅许多,何盼一边帮她检查出院需要带走的东西,一边道:“她母亲和我母亲关系很好,两家常常约着见面,我们又同龄,从小玩到大的情谊。”
这些可不是何盼上下嘴皮子一碰瞎编的故事,她和燕照清的的确确是发小,那晚燕照清输了比赛,也是找她打电话,一边总结一边诉苦。
“要是楚宁歌在该多好啊。”燕照清在电话那头抱怨,“现在一切都要推翻,重新磨合,有时候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真不干,你又不肯。”何盼戳穿她。
燕照清对双打投入得很多,握在手里的荣誉,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抱怨归抱怨,何盼知道,燕照清一定会坚持。
“先一点点磨合,技战术上的搭配更细化一点,找到彼此都合适的节奏就好了。”
“说得容易,哪能人人都是楚宁歌。”燕照清又提起自己的前搭档,“别看楚宁歌双打打得时间不长,但她个人能力突出,特别能吸收新东西。”
“嗯,她很好。”何盼顺势道。
原本只是远远观望她的耀眼,现在每天近距离接触,能切实体会到她的坚韧。
不过楚宁歌在J.H康复医学中心的事,何盼未告知好友,仍旧尊重楚宁歌的意愿,为她保密。
“她的确很优秀。”
背着楚宁歌,燕照清倒尽是夸赞了。
“和她搭档的时候我真的特别踏实,什么球路都敢打,什么战术都敢用,全权信赖她。”
“只是可惜……”
燕照清顿了顿,压低声音对何盼说:“听队里的意思,楚宁歌短期很难回归,你最近看不到她的比赛了。”
何盼心忖,我看不见她的比赛,但天天面对她的人,不过嘴上十分慎重,“那是挺遗憾的。”
“其实我也挺遗憾,不能和她再继续配双打。”
对何盼,燕照清没什么隐瞒。
“当初得知她要离队,我还稀里糊涂地跟她吵了一架呢,她放弃的又何止是双打这一项?我都替她可惜。”
但后来燕照清也渐渐想明白了,她们都是将荣誉和成绩看得很重的人,放弃,有时候比坚持还要难。
楚宁歌一定是伤很重,才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在队里的时候,楚宁歌从不多提,燕照清便也忽略许多。
“不该对她说那么多难听话的。”
燕照清嘟囔一句便不再多谈,将话题转回这场比赛的表现上,仔细分析自己的不足,后来也没再提及楚宁歌。
不过好友没提,何盼却记在心上,正巧楚宁歌需要理由,便将自然而然地燕照清搬了出来。
“清清前段时间跟你吵架,心中过意不去,但拉不下面子同你道歉,正巧通过媒体知道你来了康复医学中心,就拜托我多看顾你。”
这话亦是不假。
得知楚宁歌就在J.H康复医学中心住院的燕照清,第一时间给何盼发了消息。
【她在你们科室?】
何盼那会儿正忙着,没过脑子便回了。
【谁?】
【楚宁歌。】
燕照清很快发过来。
【她的伤怎么样?】
媒体捕风捉影,没几句话可信,直接问楚宁歌,楚宁歌也未必肯说出实情,离队那会儿,都没见她吐露半个字。
思来想去,只能通过何盼这边打听到一点儿消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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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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