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屋门被人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我听李大人说,你想要见我一面。”

男子声音温润清透,细听却能察觉到其中的虚弱。

“殿下,是臣有眼无珠......”

“不必多礼。你没见过我,从头至尾只听李大人的安排,信不过他的话倒也正常。”

虽看不到男子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含着笑。

“没想到殿下如此宽仁通达。既如此,下臣也就有话直说了。”

“但说无妨。”

话题到了紧要处,沈青彦往柜门处倾了倾身。

却没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怪异。

黑暗窄小的柜内,他后背抵着柜侧,一手捂着江照枝的嘴,一手箍着她的胸口,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怀里。

然而左手下的柔软被他彻底无视了。

江照枝震惊得无法动弹。

她动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动。

当那片无人触碰过的私|密之处被一只大掌用力勒住时,她僵住了,耳边好似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成长到如今,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外面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两淮巡盐御史的案子一结,下臣便收到了李大人的消息,如今虽接到调令,我这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直到前日,我听说主审这案子的王少卿失踪了,不知殿下可知道这事?”

对面沉默了半晌,“你觉得是我动的手脚?”

“臣不敢!”话音未落便是扑通一声响。

“周大人。”男子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王大人是我的亲信,我如今也在找他的尸体。”

言外之意,王大人不是死于他手。

“周大人,你为官二十余载,直到前年才得了京城的宪职,一家五口也跟着鸡犬升天,住进了昌平四进五出的宅院。”

男子缓缓用了一口茶。

“......他们跟着你享恩享福,却不知你在外为官有多艰辛。”

“你过去在地方做官,朝堂的许多内情都不了解,知其一不知其二,行走其中就如同踩在薄冰上,一不小心——”男子点了点桌面,“啪嗒,就掉下去了。”

“这些......你明白吗?”

“下臣、下臣明白。”

静默了半晌,男子才又开口。

“放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周全。”

“谢殿下——”

吱呀——

当中一人出了房间。

柜内,沈青彦双眸微眯,右手下意识捻了捻佛珠。

这动作在江照枝眼里仿若平地一声雷般,令她霎时惊醒了。

......禽|兽!

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敢如此猖狂的?

江照枝气得发抖,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黑暗中,那只落在她胸口的手似是僵住了。

沈青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并未佩戴珠串,垂眸看去,他两指相叠,正抵着她的柔软。

他还没想明白手下这块地方怎么会是这种奇怪的手感,虎口便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嘶——

沈青彦痛得紧咬牙根,手上的力也泄了。

下一刻,他被人重重一推,而后哐当一声,柜门被身前的黑影撞开了。

江照枝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什么人!”

屋外立时察觉过来,话音未落,沈青彦便蹿出了方角柜,一手捞起地上的江照枝,几步跳出了窗外。

嗖——

一枚银针从外间飞了进来,掠过二人的侧影,钉在了墙上。

“不必追了。”

刚到窗边的暗卫止住了脚步。

大皇子萧楚拿起茶盏闻了闻,“去看看针上的衣料。”

暗卫抬起头,看到银针上果然有一抹浅黄衣料,而针头深深嵌入了墙内。他扯下衣料走出内间。

“殿下,是个女子。”

萧楚接过衣料,在手中摩挲片刻。

“听动静不止一人呢......你去查查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女眷,找到了也不要声张,先看她是何应对。”

“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银安楼西侧的竹林中。

江照枝受了惊吓瘫倒在地上,上半身几乎趴着,月白的百褶裙散开落了一地。

她杏眼微怔,露出的半边脸颊过分惨白,唇瓣却带着点滴触目惊心的血红,分明落魄的容色,却在此刻透出一种诡异的美。

沈青彦淡淡从江照枝身上收回视线。

他没说什么,很快转过身,离开了竹林。

等江照枝回过神,偌大的竹林中已经看不到沈青彦的身影。

方才从二楼跳下来时,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沈青彦抱着她,一手拦腰,踩上了窗外的树枝借力,平稳地滚落在地。

沈青彦会武?

从二楼高的地方跳下来,不仅她毫发未伤,沈青彦一路抱着她从二楼跳下,竟然也还能如常行走。

江照枝虽然不懂,却也约莫觉出沈青彦的武艺并不一般。

她记得姨娘说过,沈青彦在回到侯府之前的经历很坎坷,他一直是依靠自己谋生,从未被人收养过。

这样的人,有机会练出如此高强的武功吗?

江照枝心有疑虑,却没有多想,对她来说,眼下最令她心焦的并不是此事,而是——

沈青彦摸她了。

她自小就在母亲的宠爱中长大,即使家中并不富裕,但母亲却很舍得投喂她。是以她打小便比同龄人发育得早一些,身子比别人胖,胸前也是早早地就鼓起来了。

一直到前几年,她狠下心来节食了一段时日,身子才渐渐瘦了下来,但胸前这两团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她烦得很,后来也懒得管了,日常穿的衣衫也会选大一号的。

可这到底是她的私|密之处,连她自己都没有摸过,却被、却被......

想到这里,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江照枝呛得咳了咳,胸脯也跟着抖动。

沈青彦究竟想做什么?

背着他人和自己的表弟妹勾当,就当真如此快活吗?

江照枝眼眶微微红了。

他想玩她,把她当个没脸没皮的物件,她却不能叫他看轻了。

江照枝忍住眼泪,小手紧紧攥成拳,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要和祯哥哥成亲,决计不能再堕入沈青彦的圈套中。

决计不能。

-

夜幕悄悄降临,弯月轻笼薄雾。

五公主府上的某处小院内,江照枝抱着肩抚了抚胳膊,仍觉得冷。

她又迷路了。

方才出了竹林,她本来想要继续找狸奴的,于是沿着银安楼西侧的一条游廊往前走,然而越绕越远,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了。

眼前是一方小院,看上去像是后罩院,莫非是下人住的地方?

这会儿却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江照枝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她有点怕了。

“小姐?”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略浑厚的声音。

江照枝一抖,转头却看见一抹光亮。

是府里的小厮!

身形宽大,手里还提着一盏花灯。

小厮上前问:“小姐,你可是迷路了?”

江照枝看他面相和善,便点了点头:“原是来找狸奴的,不知怎么走到这里了。”

小厮笑道:“这府里地界大,若是第一次来,还真有可能迷路呢!”

说着将手里的花灯提了提,像是在给她照亮儿。

“话说,您好好地在这府里找狸奴做什么?我可没听说五殿下还养狸奴了!”

江照枝原以为他要给自己指路了,却没想到他又问得细了些,心下觉得他要确认一下也没什么,便说了:“原是侯夫人要送给殿下的狸奴跑丢了,我是出来帮忙找的,没想到出来却迷了路。”

“原是这样!”小厮呵呵一笑,反手将花灯递了过去,又侧过身伸手往旁侧的月洞门一指,“您顺着门出去,瞧见明月湖了,再往东拐进绿柱长廊,直直地走下去,便能到了。”

“宴席这会儿都已经开始了,我这花灯便是从那儿得的,小姐您快去吧!”

江照枝接过花灯连连道谢,“这花灯你不用了吗?我这样拿走你用什么?”

“小姐真是心善,我就在这院子里住,用不着了!”说罢转身往院里走去。

江照枝也不再推脱,照着前路便往月洞门走去。

“小姐,您去过银安楼吗?”

一片寂静的暗夜中,忽然又传来小厮的声音。

江照枝心神一抖,花灯掉落在地上。

烛灯里的火苗沾到油布做成的花蕊瞬间变小了,江照枝忙弯腰匆匆捡起,火苗重新燃了起来。

花灯骤然亮起,照在江照枝煞白的脸上。

“没去过,怎么了?”

她在此刻突然变得异常镇静,缓缓转过头朝小厮看了过去。

小厮站在院门口,笑着挠了挠头,看起来十分质朴,“我今儿去银安楼洒扫的时候瞧见好似有人去过,还以为是您去那儿找狸奴了......没什么要紧的,耽误您了,我这就走。”

黑暗中,小厮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江照枝攥着花灯的指节早已泛白,转过身踏入月洞门,往明月湖去了。

她刚一走,院里的小厮就飞身跃上屋顶,几步便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后罩院外的高墙旁,走出了一道黑影。

夜凉如水,寒风刺骨。

江照枝走出月洞门没一会儿,手上的花灯便被风吹灭了。

许是方才掉在地上时露了缝隙,她走得急却也没发觉。

江照枝捏着灯柄,带着没火的灯走在光秃秃的卵石路上,这里一片漆黑,但风却从四面八方吹来。

恰在此时,天空忽然绽放出一道亮光。

嘣——

火花在空中噼啪散落开来。

设宴地便是前面了!

江照枝激动极了,脚下的步子不由迈得快了些。

然她只抬头看着烟花,在空荡的院中小跑起来,却没注意脚下——垒在岸边嶙峋峻峭的太湖石。

太湖石高低不一,最矮的一堆与她小腿平齐,原本垒在岸边除了美观外,也是为了做出分界。

砰——

江照枝恰好就撞在那堆最矮的石头上。

若仅仅只是撞上,后果还不至于太严重。

可她撞上石头后,身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冲冲掉入了明月湖中。

明月湖上虽结了冰,却在她掉落之后响起了一声咔嚓。

冬季,水位线低于湖岸许多,江照枝被撞得意识不清,她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很凉。

她抓了抓冰面,试图让自己爬起来,然而她刚一动弹,冰面就裂出了一条缝。

咕咚——

江照枝掉入了冰湖中。

距离太湖石约莫半丈远的地方,沈青彦负手静静站着,如漆的双眸隐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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