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时日接近晌午了，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绿底的球场上。有一部分落在了幸村身上，像给他镀了一层流金。

到单打一了。赤司看向迹部。两把双打都输了，单打也输了一把，这意味着就算迹部胜利，也无法改变冰帝失败的结局。但迹部脸上并没有失望或沮丧的表情，他仍然有目空一切的自信。

幸村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仍然是温和地微笑着：“请吧，迹部君。”他的外套仍然挂在肩上，没有任何迹象表现出可能要掉下去。

“哼，”迹部扫了扫幸村的外套：“本大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美学。”

他一手拿着球拍，一手拉开了外套拉链：“胜者，就是我。”外套被他向天上扔去，一瞬间遮住了阳光，搭在了椅背上。

现在是周末，校园里除了网球正选，多余的一个人都没有。但迹部做的无比自然，他的出场理应有这样的声势。

赤司是知道后期迹部的排场的，不禁笑了笑。可惜他只看过文字描述，还没有见识过现场版，看到迹部这一连串的动作，想来不久就能看到现场版的了，真是令人期待。

大谷刚刚拆开草野给他的棒棒糖糖纸，黄色的，安慰大谷比赛失败。他刚放进嘴里，就看到迹部的这一连串动作，震撼之下居然被棒棒糖呛住了：“咳、咳……上原，我没看错吧，冰帝这个新社长真是……”

他一瞬间居然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琢磨了一下，还是选择用“特立独行”来形容：“……真是特立独行啊，不愧是国一就能推翻上任社长的天才吗。”

上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错，大谷。”同样被一年级天才打败的自己也站在旁边呢，大谷平时谨慎多思，怎么就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也不怕自己真的不满。

上原手里也拿着根棒棒糖，草野塞给他的，这根的名头是“庆祝他获胜”。“你也别现在吃啊，专心看比赛，大谷。”

关东两所最强的学校，社长都被国一新生下克上了，冰帝的换血尤为彻底，他们需要这场练习赛来评估迹部实力。

虽然他完全想象不到幸村会输啊。上原感慨。幸村在自己碾碎了自己最得意的地方，他根本无法从自己的视角上，看到任何战胜幸村的可能。

第一局是理所当然的互相试探。双方没有人的动作有多余的点缀，也没有人使用特技，一切的行为都是最朴实和简单的，只是单纯的接球和发球。如果不是一些球角度刁钻，这种你来我往的平静局势，甚至像是网球的初学者造成的。

第一局的持续的不算久，即使是这样细致而基础的交锋，幸村也是没有瑕疵的，他拿下了第一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二局的时间却比预想的要长。

迹部在第二局变得更加谨慎了，他一切的行为都在向“稳”倾斜，不再和第一局一样，尝试进攻和拿分。他开始将“杜绝对面拿分”放进目标里。

幸村当然能察觉到这个，他或许不在乎，但在不肆意动用精神力的情况下，这种局势是很难单纯靠基本功来改变的。因此，他也开始改变自己的节奏，让自己在一种更习惯的状态里进行拉扯。

无论是迹部还是幸村，完美的身体条件都允许他们选择持久战。因此，没人在这场拉扯中心急，双方都冷静地进行网球的来回。

赤司皱了皱眉，这种拉扯是消耗性的，想要破局必须付出点东西来，要不然这种局势估计会持续一种相当漫长的时间，到时比赛演变成小时为单位也不是不可能。

但问题在于，这可是练习赛，真的会有人选择暴露自己一部分底牌，只为了破一场练习赛的局吗？就算世上真有这样的傻瓜，正在比赛的两位里肯定不是。

上原和大谷也有点僵住。上原本来打着定位一下迹部实力的主意，却没想到迹部的实力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高，至少自己是难以做到这样细致的拉扯的。

这下幸村和迹部对垒，两个人看上去实力相近，比赛有往小时发展的趋势。

上原一瞬间觉得骑虎难下了起来。他既担心幸村揭开自己的底牌，又希望对面先一步忍不住。冰帝这次练习赛暴露的实力已经够强大了，上原很难不为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做考虑。

“到此为止吧。”

发声的是榊教练。他将交叠的腿放下，直起身来。“1比3，即使迹部赢了，冰帝也输了。”

比赛的两人同时收了手，没人有什么异议。这场比赛说到底，也只是相互的试探，二人的目标都是之后的关东赛和全国赛。

眼见局势僵持，在清楚对面都不可能用底牌的情况下，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进行了。

幸村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承让了，迹部君。”

迹部面色显得不太好看，但毕竟是自己先被拿下了一局，且对方确实有实力。他调整了一下，也不甘示弱地笑了出来：“下次再比赛，获胜的一定是本大爷。”

迹部到网前和幸村握了握手，赤司感觉阳光有点刺眼，眯了眯眼睛。这就是往后的国中网球最强者了，他眯着眼睛，真是奇怪啊，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天资，怎么结局会输到同一个人手上？

日本的网球界在这个时候突然人才迸发，像是国家的所有的天才都选择同一时间出世，然后他们都被同一个人打败了，乍一听真像是流行小说的烂俗剧情。

赤司面不改色，内心却戾气横生。他压了压内心的情绪，他对于胜利太过敏感，想一想类似的事情都会触碰到曾经的记忆。

明明两个人格已经融合了的，赤司叹了口气，在内心安抚自己。放心，这次不会再出意外了。

我能看见所有的未来，不会有人能战胜我。同样，不会有人能战胜立海大。

上车后，旁边的柳伸手递过来一个棒棒糖，红色，草莓味儿的。

赤司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草野学长给的吗？你这根是什么理由。”他伸手接过。

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祝我获得胜利。’阿征，你…还是遮一下眼睛为好。”

柳的敏锐与温柔是和春风一样，无微不至的。他无意间看到赤司的眼睛，里面的晦暗情绪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即使是这样，赤司仍然微笑地回应他。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捏着糖纸，重复道：“无论第几次，胜利依然会是我们的。”

立海大的所有人都对胜利有渴望，他们自恃才能却聚集在一起服从管教，为的就是最后的胜利。柳相信，赤司也是这样。

赤司注视着那根棒棒糖，笑容重新变得真切而平静：“你说的没错。”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