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回到京都之前，网球社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关东大赛了。

他没有通知别人，因此，离校的日期也只有身为同桌的柳知道。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了提：“你要是还有时间上聊天室，我就把每天的功课拍照发给你。”

赤司轻笑，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宴会终究是枯燥到令人觉得乏味的，即使赤司是焦点之一，他也对众人的追逐已经习惯。虽然不会感到厌倦，也不觉得这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迹部家来的只有家主和夫人，继承人迹部景吾没来。席间众人闲聊时，难免会提及这件事。先是有人讽刺迹部看不上宴会的主办方，又有迹部家交好的人解围，称“迹部年轻气盛，刚从外国回来，不想理事是正常的”。

有妄图攀附他的人讨好地上前，把这件事告诉赤司。赤司抿了一口玻璃杯的液体，没有表现出什么偏向来：“是吗，原来是这样。”

那人刚以为讨到了赤司欢心，就看到赤司放下了高脚杯，扫了他一眼。“即使如此，迹部家的少爷也不是你能在背后嚼舌根的。”

迹部家的家主和夫人看到这一幕，投来了感激的一瞥，赤司温文尔雅地笑笑。宴会上，众人看到这一幕，关于迹部的讨论也有所收敛。

这就是身为继承人的所要背负的责任。赤司想到迹部，无声地叹气。

社交季，这段时间算得上是京都心照不宣的社交时间。因此，迹部缺席了一场宴会才会被人议论。这意味着他将缺席接下来的所有宴会。为了照顾到方方面面，赤司也会在京都停留不算短的时间。

在社交季，即使是迹部财团的独子，行事上不符合规则也依然会被诟病。迹部在高中才开始接触和管理家族事务，已经是一种来自家族的极限容忍了。

宴会结束后，天色已经黑的差不都了。宴会是在主人家的一个别墅组织，走的路不是赤司所熟悉的。他一边用手撑着下巴，一边看着窗外思考。

“嗯？”赤司看到了一个街头网球场。在公园里，占地面积不算小。他想起了找陌生人进行比赛的提议，决定等有空闲时间了来这里看看。

迹部财团的网球馆实在体面和昂贵，在那里找到年级相近的人进行练习，而不是采用陪练和教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倒不如来这里碰碰运气。

每个宴会之间会间隔2-3天，第二天就是周日。赤司腾出了点空闲来，让司机带他去昨晚经过的网球场。

能明显看出，作为一个免费的场地，这里还是有大批量受众的，不少年轻人在这里进行活动，也能一眼看出一些是国中生。

可惜技术实在比赤司预期中差的多。京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网球强校，这里打网球的学生技术也保持在一个刚刚能看得过眼的水平。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赤司放下了肩上的背包来，取出了球拍，向其中一个人走去。赤司刚刚从车上下来，看见他在几分钟前打败了对面的人后，就一直没有对手，站在网球场的一边无所事事。

“你有空闲的话，跟我打一场吧。”赤司从容不迫地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希望你能尽兴，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吧。”

田口是京都的高一学生。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高中的网球社成员，实力不算强劲，却也不算弱，放在街头网球场理所当然地横扫了一片。

他们学校的网球社属于丢进日本高中界都找不到的存在，唯一的特殊之处，大概就是社长不仅是刚刚入学的一年级生，技术还异常强悍，听说国中就很有些名气。

田口是很热爱网球的，他对于自己技术的提升很是上心。但家里虽然不算贫穷，但也供不起他想在周末找专人教授的想法。所以，田口左思右想，拉上了自己社长前往街头网球场。

“入江社长，我希望你指点一下我。”田口拿着网球拍，激情澎湃地说：“我们学校连全国大赛八强都进不去，这次有入江社长入学，我也要积极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入江奏多咬了口手里的巧克力曲奇，是田口做的。他有些无语，真不理解为什么田口一个傻大个做甜点会很好吃：“……也行吧，你先在网球场热热身，我吃完再来。”

街头网球场的归属是很“网球”的方式，打一场，赢家获得球场。入江很喜欢，他是个结果论者。

田口很快把场地上原来的人削零，他正抱着球拍，迫不及待地等着入江前辈吃饼干时，有一个红发的少年对他伸出了手，发出了邀请。

这小子谁啊？田口懵住了。

入江奏多刚刚把一盒子巧克力曲奇吃完，他刚准备拿球拍进场，就看到了有人邀战田口。挺好的，入江施施然地拿起旁边一盒泡芙：“田口，你先跟他打一场吧，打完我再来。”

不得不说，田口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啊。入江想。

……技术也是真的一般啊。入江吃完，看着场上一边倒的局势评价道。

赤司挥拍，对面的实力实在是平平无奇。不说上原、大谷他们，就算是竹野内和野泽都远远不如，更不用说幸村和迹部之流了。

有点失望。赤司看到网球场上，没有人来挑战对面的选手，还以为会是多么碾压性的实力。

结果是个没有意外的6比0，赤司思索了一下，如果都是这样的水平，只能先找陪练，回神奈川后再联系一下莲二了，他无奈地想。

田口大汗淋漓，很有几分不知所措地样子：“入江社长……”

入江走上前，没办法，他下意识地露出笑容来，心里想，吃了东西，总得给人家干活儿吧：“你赢了田口，但这个网球场我们还要用，我们两打一场吧。”他笑眯眯的，给人温柔的错觉，是没有锋利之处的温柔感。

赤司看到对面选手朝位置上喊了声，一个有着橙色卷曲头发的少年走了上来。他戴着圆框眼镜，是和冰帝的忍足侑士一个类型的镜框，赤司想。

“不用猜球了，你开球吧。”入江的眼睛弯弯的，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很难从他身上看出轻蔑之类的情绪来。

赤司无意谦让，他能看出入江的实力远在田口之上，这样的对局正是他所追求的。实力出众的话，这样的态度也能够被人接受。实力不济，就更没有必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很古怪的感觉。

入江是左撇子，赤司不算特别陌生，小林寻找的陪练有考虑这一点。赤司跟入江你来我往，他提高了警惕，一个正手的上旋击球打了出去。

这个球吗，入江漫不经心地想，可惜这不是红土场，这个球的威力在这可远远不如红土场啊。

他打了一个放小球作为回应，赤司被他诱导到了底线的位置，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处理这个球的。

入江笑了笑，他可不认为对面不会挑高球啊，还是对手在底线的放小球更保险。

刚刚的对局已经能让他知道，对方的技术是有过系统性培训的，打败田口也并非偶然，是切实的实力上的差距。真是难得，对面的少年看着才是国中的样子吧。

既然如此，入江的动作慢慢迟钝下来，像是蛇小心翼翼露出了点獠牙，这样的少年天才，会骄傲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赤司皱了皱眉，那种古怪感随着入江的动作越发缓慢而陡升。他不再刻意地收敛，瞳孔泛出浅淡的白光来。

比分已经达到了3-0，赤司获得了3局，这是对手有意放任的。对面的实力并不简单，对手的不在意都意味着自己对于实力的自信。

卷毛的少年看着像体力不支了一般，天帝之眼却告诉赤司，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保持着有规律的调动，是随时可以反击的状态。

演戏吗，赤司并不在意。既然对手有意放出空当，那他就继续自己的节奏就好，反正天帝之眼是能做到料敌先机的。

赤司开始利用网球的旋转和深度的变化压迫入江，入江保持自己的演戏，只是适当地进行了回击，赤司因此白得了好几分。

“我其实并不理解，”比分达到5-0时，赤司开了口：“前辈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还要进行演戏呢。”

入江并不意外赤司能看出来，他的对于人的情绪一向敏锐，却发现自己无法从赤司看到平静以外的情绪变化，那时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看破了。入江只是好奇，赤司什么时候会说出来，才一直保持着演戏的状态。

“这样才有意思，”入江恢复了正常的站姿：“既然你点破了，那我还是认真一下比较好。”

他发球上网，主要目标放在T点上，限制赤司的回球选择。

赤红色瞳孔里的白光从未散去，赤司低语：“不，我看见了。”

他接到了发球，使用下旋对这个球进行了伪装，“0-15。”

如果说“沼泽”是大谷学长赋予忍足的称呼，那么那纯粹是因为忍足的全场掌控力过于强大。

赤司想把“深渊”这个称号送给对手，却是因为他的实力和观察力不容小觑。

入江稳步提升自己的实力层次，每当他发现赤司能看破自己的动作，他的五维就会再变化一层。

这就是天帝之眼唯一的缺陷，五维的差距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存在，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但赤司虽然练习网球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一直有在接触各式各样的运动，也有人专门调理他的身体状态。因此面对这种变化，赤司凭借天帝之眼，依然能够不落下风。

入江此时倒真真切切有些惊讶了。他能看出赤司能判断自己行动轨迹，原以为他只是观察力强悍，跟自己一样，在判断他人情绪的地方有得天独厚的才能，认为自己将五维提高，就能让赤司的判断失衡。

但未曾想到，即使自己已经将五维提近原先的一半了，甚至比对手原先的五维还要高出来些，对手的判断仍然准确，回球、击球这些也依然有效。

这就不是简单的判断力强能解释的了。入江无法看破对手的心理，精神力也没有明显的效用，为数不多的诱导还只是单纯的得分选择，很快就会被对方破解，没有第二次进行的机会。

他的对手在判断和精神力上有自己的特殊之处。入江干脆利落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前辈，不继续了吗？”赤司见入江停下动作，自己也跟着停下。入江的五维明显不止于此，他现在虽然还能应付，但二人接触网球的时间有所不同，入江继续下去，他感到吃力是必然的。

“不需要了，”再往上拔高五维，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他当然能看出对面的网球技术虽然不差，但应该接触网球不算太久：“我的演戏在你面前没有作用。”这意味着他的精神力在赤司面前，没有用武之地。

入江能掌控自己的喜怒哀乐，甚至精神状态，这是他精神力强悍的体现。但赤司能穿透这些，预判出他唯一真实的行动轨迹，再打出有效的反击。

入江是能根据对手的反应，瞬间改变击球轨道和球种的，但他无法看穿赤司。

既然是这样，那再打下去，就是纯粹的力量、速度和持久力的比拼了。

“不，前辈打了一场很好的比赛。”

赤司见入江没有再打的意愿，便也不再强求。赤司看了眼手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笑着和入江告别：“前辈，多谢你的指导。再见。”

发现收藏突破了350大关，评论也突然多了好多好多，撒花花，相当努力地肝出了双更呢！（叉腰

入江奏多，多多的资料里写，他最爱吃巧克力曲奇和泡芙，就用到这里来啦（摸下巴

自己捉虫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