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时桑年掀好了自己的衣服,从床上下来后径直往门外走。
见状,裴沐九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声音平淡的陈述道:“年年,管家的骨灰还在你的房间。”
言下之意是你的房间不干净了,你还要回去吗?
时桑年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呢?”
“住我这里吧年年。”
裴沐九眼神中真诚又带着点期待。
而时桑年却是甩开了她的手,话中也是意味深长,“不用了,我不嫌脏,反正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不是吗?”
“乖,”他偏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别烦我好吗?”
他转身很快离开了房间。
留下的裴沐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倏地沉下脸,满是阴鸷又不满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一个亲亲就想把她打发吗?
但她——好喜欢。
她伸出指腹摸了摸刚才被亲过的唇瓣。
-
而早上突如其来发生的惨叫声,后面经过萧楠和周怡两人前去查看,结果却在三楼什么也没发现,像是他们的幻听一般。
之后萧楠又说要去时桑年的房间看看,因为据周怡所说的管家是在那里被裴沐九杀死的,所以他想要去看一眼。
最后也没有什么发现,那里已经了无痕迹。
时间随之来到了第三天。
原本今天的安排还是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参观城堡,但是管家却被裴沐九杀死了,也就没有人来“管束”他们。
于是,此时已变成了他们几个人的“自由时间”。
等到下午的时候,几人都不约而同地上到了五楼,也就是德克尔殿下所在的楼层。
来到楼道门口,他们这才发现是上了锁的,不过锁锈迹斑斑的,外层的表皮都脱落了看上去并不是很结实,果然,萧楠只上前用力地踹了一脚,门立即就开了。
几人先后走了进去。
时桑年和裴沐九还是走在最后面。
楼道里同样十分的昏暗,裴沐九自然而然地牵上了时桑年的手,而他也没拒绝,当作没注意到,仿佛是时不时的给对方一点甜头,就想吊着她一样。
不主动,却也不会拒绝。
这就是时桑年。
明明是一件极为恶劣的事情,但他被裴沐九纵容着,却又显得格外的理所当然起来了。
反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到了走廊,视野也变得开阔了些许。
时桑年径直走向了最中央的房间,然后推开门,裴沐九则跟在他身后顺手打开了一旁的灯。
明亮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这里。
这个房间很大,身旁就是一张大规模的床,很明显就是那个德克尔睡觉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梁明远也是如此,至于萧楠和周怡则是去了旁边的另一个房间寻找线索。
时桑年把柜子上的抽屉一个个打开,最后才在最后一个抽屉里面发现有着密码锁的木盒子,他晃了晃,里边便传来响声,似乎是一本书。
但他研究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密码是什么,又打不开,便随手放在旁边的桌上也没有太在意。
在一排过去的柜子旁,还有一个又大又高的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类型更是多种多样,但也不像是经常看的样子,都落满了好些灰尘。
时桑年觉得有些奇怪,谁没事在卧室放一个这么大的书架干嘛,又不是书房。
或者,难不成这里其实还是个书房?但那些书又都是乱七八糟的,实在是说不通啊。
想归想,时桑年还是把书大概翻开来看了下。
大部分书的表皮上都沾染着尘灰,像是孤独的度过了长久的岁月,拿出来时还呛得他咳了好几下,于是时桑年本就不多的耐心也被它消耗完,兴致缺缺地把书放回了原位。
然后刚一转头就发现那里夹杂得一本过分干净的书。
它的封面是黑色的,在一众灰白里面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时桑年抽出来一看,上面的行楷体印刷着几个标准的大字。
红、楼、梦。
“……“
这怕不是盗版的吧,《红楼梦》哪里有黑色的啊?
他面无表情地的盯着它看了两秒,又很快把它重新放了回去,什么鬼啊这是。
但随后,时桑年还是又把它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又闻了下,气味还真是有点奇怪,与其他的塑胶味的书一点也不同,腥腥的。
倒像是……血的味道。
他的手抚上了书皮页。
良久,时桑年下了结论,这应该是某种血浇在上面,又经多年的累积,才变成了深黑色,它原本,也并不是这个颜色的。
他翻开来看了眼,内容就和以前自己看的一样,并无不同,而在书的后半部分,却是夹着一封信。
那一页,恰巧就是林黛玉身死,而贾宝玉毫不知情地和薛宝钗成亲,也是两人缘尽的地方……
时桑年打开那张已经泛黄的信纸——
亲爱的德克尔: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
年少时犯下的错,如今皆已成定局,我心有愧疚,但谅你我缘分已尽,此事便作罢。
现如今,一切已不同往日,天之将变,望你能坚守本心,如以住一般,活得潇洒肆意,初心不变,最后,我想对你说的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你,未曾敢忘半分。
祝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萨兰留
2008年×月××日
信上还有着一些不甚明显的痕迹,像是眼泪,也像是已经褪色的血迹。
时桑年将信叠好,放了回去。
他想,这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被迫分开,女方写了满是祝愿和遗憾的信件,男方则是细心保存着。
所以,这个德克尔殿下原来还是个痴情之人?
随后,时桑年把那本《红楼梦》放回了原本的位置,拿起桌子上的小盒子,刚一转身就和梁明远对上视线。
他还没说话,梁明远就直盯着他道:“时桑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时桑年扬起了手中的盒子,朝对方笑盈盈地说道:“我找到了一个盒子,不过上锁了,打不开,你呢?”
闻言,梁明远眉毛一挑:“好巧,我找到了一把钥匙。”
说着,他将手上的铁锈斑驳的钥匙展露在时桑年面前,并且还说明了是在床上放的枕头缝里发现的。
“没想到就连德克尔殿下也会将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时桑年点了点头:“说明了他是有点笨在身上的。”
他又看了看四周,却没看见本应在房间和他们一起找东西的裴沐九,面上不禁疑惑道:“裴沐九呢?她怎么不见了?”
梁明远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我也不清楚的模样:“可能是去其他房间查看了吧。”
时桑年不是很在意“嗯”了一声。
于是,接下来,梁明远把那钥匙往小盒子上的锁孔一插进去,伴随着咔嗒的声音响起,盒子果然打开了。
一眼看去,里面只放着一个笔记本。
*
时间倒推回到五分钟前。
裴沐九正在搜着靠近门边的那个鞋柜,只见她手往那儿一推,里面摆放着的各种鞋子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在地上一览无遗。
除了正常的男式皮鞋外,还有着三分之一的女式鞋子。
裴沐九只稍稍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准备去翻下一个柜子,但在不经意地往门外瞥了一眼后,她的动作却是顿了顿。
她又看向了另一边在书架前不知在干嘛的时桑年,还有在床边找着东西的梁明远。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于是裴沐九抬脚往外面走去,只在心里默默对着时桑年那的背影说了句:年年,我很快回来。
等到了门外,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左边的那个房间,里面站着个出乎意料的人——德克尔殿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肩上依旧有个乌鸦,戴着面具,看着很是诡异,见到裴沐九进来,异常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找我什么事?”裴沐九目光冷漠,眼底全是不耐烦之色。
德克尔突然大笑一声,“嘎嘎吱吱”的声音格外的怪异:“哟,裴小姐这是打算翻脸就不认人了吗?”
裴沐九冷笑道:“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啊?”
德克尔:“上了贼船就想撇开?裴小姐未免太过于天真。”
“不,你说错了,我更想把这条贼船给踹翻。”
这话一出,德克尔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裴沐九,你别太嚣张了,别忘了。这里可是是我的地盘,你那个年年可还在我手里。”最后一句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裴沐九依旧面无表情:“别废话,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德克尔最是讨厌她的这种目中无人,满不在乎的态度,尤其是这还是在他的地盘,但目前还需要她的帮忙,他只能先忍了下来。
颇不情愿道:“把达尔的骨灰交出来。”
“没了。”裴沐九淡淡道。
德克尔顿时凶神恶煞起来:“这我可不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发疯干的好事。”
达尔虽说只是个管家,但毕竟也跟了他这么多年,对方说杀就杀,这不是打他的脸吗,要不是姓裴的行事太过诡异,他早把人砍成几段了。
还用得着浪费时间在这儿说这些。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在前天——唐舟被杀的那天晚上。
唐舟确实是张啊斗杀的没错,管家达尔本来是想让他们引起内讧和众乱,自相残杀,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选的唐舟也是张啊斗觉得他太弱又胆小,好下手。
周怡的话,张啊斗总是对女的“宽容”一点。
那时恰好被去找时桑年的裴沐九撞见,也是意外,裴沐九对待旁人向来冷漠,更别说是不认识的,即使撞见也没有管的打算。
但在暗处的管家达尔却不这么想。
未免她通风报信,达尔其实也想亲自对她先下手为强,结果裴沐九并没有那么好对付。
尤其是那把看起来没有攻击力的小刀。
完全无视物理防御,杀人于无形,哪怕他已经是不死之身,不伤之体。
这么说来,达尔又是死过好几次也没有成功的人了。
他看似帮她做事,实则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帮的也是德克尔。
毕竟他是德克尔殿下的人。
至于德克尔和裴沐九的合作,那还是后面的事,他们的借裴沐九的手杀掉其他人,最后再干掉裴沐九就行了,多方便。
别问为什么要这样,哪怕这座城堡是他们的地盘,但因为异空间的存在和某些规定,他们也是不能随随便便杀人的。
人可以杀人,但如果他们不是人呢?
所以有一个“帮手”也不是坏事。
现在,管家达尔莫名其妙的“死”了,德克尔其实是很生气的,连杀了裴沐九的心都有了,但他一时找不到对方的错处,再加上怀有某种利用的心思,这才还没有动手而已。
他开口威胁道:“骨灰没了,那就拿你那个男朋友的来填也行。”
他一直认为,时桑年是裴沐九的男朋友。
“敢动他一下,你试试。”
话音刚落,一个小刀自她手中飞出,直取德克尔的胸口处。
德克尔伸手轻而易举拦下,但他还没来得及得意,下一秒,小刀就直直地穿过他的掌心,从肉里穿透射进身体里。
“……”
血一滴一滴地掉到地上,他神色变了几瞬,最后却是轻笑道:“你以为你能伤到我?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
放眼望去,只见德克尔手上和胸口的伤口竟然只用了不到几秒的时间就愈合了,恢复成了原样,仿佛从来没有被飞镖给刺伤过。
这一切都发生的无比的离奇又诡异。
而裴沐九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勾了下唇角,说:“上面有毒。”
就在这时,突然间,从德克尔的手心处开始到胸口的位置,蔓延开来黑色的痕迹,并且迅速往旁边延伸着,且越来越黑……
明明已经没有了伤口,但黑色却是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发酵”着。
直到涌至全身,遍布各处。
没过一会儿,德克尔猛地往地上吐了一大口黑血,但也因此黑色的痕迹停止了蔓延,他直接朝裴沐九甩过来一把尖尖的刀片。
见状,裴沐九非但没有躲,反而拿出把泛着寒光的小刀,径直与刀片相撞,发出淡淡的红光。
最后是刀片被撞到一旁的地面上,发出“铿锵”的一声轻响。
几个眨眼的时间,裴沐九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倏地把一根细小的银针刺入了对方的脖子。
德克尔顿时睁大了眼睛。
“杀了我,你们全都得死!——”
裴沐九微微一笑:“谁说我要杀你?”
话落,德克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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