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山一样的壮士站在眼前，饶是一贯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也感到害怕，他后退两步，色厉内敛地大叫：“你这个贱民！怎么敢碰我！”
多宾伯爵挡在他的面前：“我要上报给陛下，你这是动用私刑！”
我有点烦躁了，这对聒噪蠢笨的父子消耗了为数不多的耐心：“随便你。”
柏里斯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又被我的眼神制止。
“乔恩，为什么还不动手？”
乔恩于是挥起重剑，那嚣张的青年还在大叫着咒骂，沉重的剑落在大腿上后就只剩下惨叫，乔恩技术娴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卡尔·多宾就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他的父亲双目通红，扶着他的儿子，仇恨地望着我，如果按照我的命令不给他儿子找治疗师，那卡尔·多宾的一生就只能依靠轮椅过活了。
我决定他也不用想这么远，我根本没打算让他儿子活那么久，痛苦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小问题，不是吗？
对于他怨恨的表情，我的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这对我很常见，常见到我已经开始习惯了。出于善良，我友好还是的提醒他：“如果违背我的命令，我就亲自上门杀了他。
“你儿子故意伤人的赔偿和你贪污的钱，限你三日之内吐出来，不然的话。”
我微微一笑，在他眼里估计和索命的恶鬼没有区别：“你也可以试试看，我欢迎。”
哈哈，我完全骗人的，就算把钱全部吐出来，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场闹剧很快结束，善良而勤劳的乔恩帮助连路都走不稳的多宾伯爵，把他的儿子拖出了办公室，留下的两道鲜红血痕被霍德华的清洁魔法消除。
楼梯处传来卡尔·多宾的痛呼声，看来是下楼梯时的碰撞把他痛醒了。
我特地叮嘱乔恩带着他们父子在校园里走一圈看看风景，看来他们还要散步一会才能回家了，这样血淋淋的例子不多，我要抓紧机会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件宽敞但装饰有些老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和柏里斯两人，柏里斯扶着我的肩膀坐下，靠在沙发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的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我有些紧张的询问他：“柏里斯，你不舒服吗？”
他给了我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的，殿下。”
我皱着眉，忍不住沉了声音：“我都听说了，你好几天没有休息。出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我而言解决这些并不困难，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疲惫？
柏里斯叹息：“我不想让殿下惹上麻烦，多宾伯爵不会善罢甘休，后续您要怎么办？”
我：“你担心的点太奇怪了，多宾家族在帝都毫无根基，最多算是我父亲养的狗而已，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柏里斯：“这位伯爵不足为惧，但其他的贵族会怎么想您？”
我有点想翻白眼，但出于礼仪还是忍住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杀掉。”
“政治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
这是我曾祖父，那位铁血皇帝的又一个名言。
贵族们最引以为傲的什么血统天赋家训根基，不过都是自己捧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幻想自己是高等生物，受到上天和女神的庇佑，
这种自骄，像晨间的薄雾一样，不用风吹，晒一下都会散，只要是人就会死，少拿出来标榜自己，引人发笑。
不管什么高贵的血统，落在雪里面都只是一片红。
更何况他们只是被皇室选中的管理员，想要调换，真是容易得很，我父亲至多训斥我几句，当作耳旁风也就飘过去了。
柏里斯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皱起眉，失去力气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心下一惊，慌忙扶住了他，紧张地询问：“柏里斯，柏里斯！你还好吗？”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还是失去了意识。
我伸手抚摸他的额头，惊讶的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发起了高烧，浑身上下滚烫得吓人。
刚刚走出几步远的霍德华被我紧急叫了回来，副校长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型的休息室，我把柏里斯抱起来放在休息室的床上，霍德华是帝国最优秀的一批治疗师，他简单的诊断一番后，告诉我柏里斯并没有大事，只是连日的疲劳导致的发烧，只要多多休息一下就行了。
他给柏里斯喂了一瓶淡绿色的药水，柏里斯因为高烧而发红的脸色很快缓解下来。
我坐在他的床边，摸着他的手腕上的温度松了一口气。
“我只知道了，非常感谢你。”
“殿下，那我就先告退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需要他帮忙，趁着今天多宾父子的例子，我想要尽快清理皇家学院中不学无术的学生们。
“霍德华，我需要你尽快组织一场大型测验。考核学生们的专业水平，合格的留下，不合格全部开除，你可以做到吗。”
霍德华愣了一下：“直接开除吗？殿下，那贵族学生差不多要少百分之八十了，学院马上会变得空荡荡。”
“把废物踢出去，重新招生，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霍德华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这段时间他也没少因为这些顽劣的学生，气得头脑发晕。
我不在给他犹豫的机会，一锤定音：“尽快发通知吧，我来签字。”
我不想再让柏里斯为这些人烦心了，皇家学院已经移交由我管理，我现在才是这所学院的校长。
“是。”
这必然会在引发贵族们极大的不满，但我不想再因为表面的和平影响事情的进度，我父亲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尾声，如果不能再他去世前获得更多的力量，一旦那对双胞胎继承了皇位，我的局面就会格外的被动。
虽然这样也并不是没有胜算，但战争也就无法避免，夺取皇位的内战向来血腥又持久，除了消耗帝国本身的力量，没有其他实际上的好处。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快，我守在柏里斯的床边，室内的灯光温暖明亮，窗外飘着的雪花越来越大，帝都的冬日在今天才算正式开始了。
我盯着柏里斯的脸发呆，我很少有这样一直静静看着他的机会，我和他已经认识六年了，他在我面前永远温柔爱调笑，极少有像现在一样沉默的时候。
下雪之后气温下降得很快，我也感觉到了些许的凉意，纠结片刻后脱掉外衣，缩在了柏里斯的身边。
他的体温已经接近正常，我默默他的脸，松了一口气，在温暖的被窝和香气里渐渐睡去。
深夜，柏里斯睁开了眼睛，因为高烧导致的眩晕和手脚无力让他一时有些混乱，睁着眼睛缓了一会，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他动了动僵硬的左手，发现意外的沉重，转过头才发现我睡在他的身边，头枕着他的肩膀。
他轻轻动了一下，我从遇到刺客之后的睡眠一直不算好，猛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他沉静的视线。
我的脸莫名的有些发烫，突然睡在别人的床上，真是唐突又失礼的行为：“你醒了，还难受吗？”
柏里斯淡淡地笑了笑：“已经好多了，殿下不用担心。”
“那就好。”
我准备起身离开，柏里斯对我说：“殿下累了吗？再躺一会吧，我们可以说说话。”
“啊，也可以。”
于是我便又从善如流地躺下，只是默默给柏里斯拉高了被子。
柏里斯似乎还是有些困倦，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殿下。”
我看着他，嗯了一声。
“你怎么忽然过来了，是有事情要我做吗？”
“没有。”
我认真地想了想：“因为担心你，所以我过来了。”
柏里斯的声音很轻：“没关系的啊，我可以应付。”
胡说八道，明明把自己累生病了，还在说这些逞强的话，魔法师的身体素质远远比不上战士，连恢复起来都这么慢。
我没有打算和病人多加分辨，于是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是我担心的太多了。”
我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柏里斯的眼睛：“其实是你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我很想你，所以才回来的。”
柏里斯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听到了很意外的答案，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侧过头看我的脸：“殿下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粘人，而且一点也不听话。”
我说：“柏里斯，我不喜欢你把我当成小孩。”
我已经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人，十八岁的生日蜡烛还是我们一起吹灭的。
柏里斯的眼神里有很复杂的情绪，他静静地看着我，缓慢地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知道了，殿下。”
“嗯。”我的耳垂有些发烫，撇开脸扯开了话题：“多宾伯爵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我没有忘记多宾说出口的恶毒话语，在帝都，没有姓氏的平民被视为贱民，只比被剥削的努力稍稍高一等。
柏里斯的父亲不详，母亲又是没有姓氏的妓女，为此不知道受尽了多少屈辱。
柏里斯的神色有些哀伤：“这是事实，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只是他们侮辱了殿下，更让我伤心。”
“啊，没关系，我会报复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