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麟记得那是魏符和他的陈夫人成亲一个月之久的某一天,他去魏符的府邸商量着关于金光阵和西兀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在后院的凉亭的多喝了几杯。
可几杯清酒下肚,号称南华第一海量的魏符已有了几分醉意,轻轻转动着酒杯,似在对着杯中酒喃喃道,“究竟是你要我醉,还是我想醉……”
世子麟慢饮了一口,笑道,“舅舅在说什么?外甥听不懂。”
这时魏符抬起眼皮,眼皮上染了一层酒意的绯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透出了满目的憔悴与怆然?
“舅舅,你没事吧?”
世子麟看着异样的魏符,“莫不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没,什么都没有。”
魏符怔忡了一下,神情中不同寻常的目光一闪而过,又一杯清酒自顾自的饮下,拧拧眉心,“麟儿,舅舅累了,咱们明日在谈吧。”
“那外甥就不打扰了,舅舅好生休息吧。”
世子麟微笑着起身但并没有告辞,待魏符回到房间后,他便又中途折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不同于往日的舅舅,自然好奇的很。
果然,靠近魏符的门前,先是听到了一阵阵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紧接着便听到了一声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世子麟妄加猜测,舅舅这是真的伤心了,只有哀伤到极致才会恰恰相反的朗声大笑。
正要推门而入时,他被一丫鬟拦下,“世子殿下,主人说了,不要任何人打扰。”
“可是,老爷都这样了,咱们就让世子殿下进去吧。”
魏符身边的侍卫心忧着自家的主子,忧心如焚道,“唉,我没来没见过主人这样。”
不光他没见过,世子麟也没见过。
世子麟当时灵机一动,“这样吧,你去把那位陈夫人找来吧。”
“对啊,爷对夫人一往情深,相信她来了这里,一定能照顾好爷的。……我这就去找夫人!”
侍卫急忙飞奔着去请魏符一个月前纳的唯一陈夫人。
陈夫人贴好了花黄,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赶去了魏符处,沾了这位新纳的夫人的光,侍卫径直打开了门,拿灯笼一照,世子麟有幸看到屋内的场景。
整个屋子经过公子麟的一番折腾,早已没一件完整的物件,满地的碎片残骸,下脚甚是困难。
魏符几杯清酒根本就没醉,悠然自得的斜倚在一张罗汉床上,听到了声音,眸子里寒光四射,厉声道,“谁叫你们进来的!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我不是说,任何人不准进入!”
啪的一拍桌子,那桌子立马裂成了两半。
陈夫人被吓得够呛,双腿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接着身边的人便跟着都跪了下来。
魏符发这么大的火,世子麟今日也是头一遭见,怔了怔,这才缓缓道,“舅舅,你别……”
“老爷,不关奴家的事情啊……”
世子麟还没说完,那边的陈夫人染着哭腔开了口。
他被人打断了,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魏符的这位夫人战战兢兢道,“不关妾身的事儿啊,是这个狗奴才说公子要出事,妾身担心您,这才过来的……呜呜……”
她眼泪被吓得流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魏符身边大多是跟着魏符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他们更替好兄弟不值,更心疼自己竟然有这么不仗义的嫂子。
“爷,请您责罚,奴才甘愿受罚!”那位侍卫跟着说道。
那位侍卫对魏符忠心耿耿,魏符又怎会不知。
“好啊!”
魏符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轻飘飘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说话,那你去院子里连抽自己100巴掌吧。不过离我远点,我嫌烦。”
陈夫人一看没惩罚自己,暗自高兴,长舒了一口气,正想着哪会儿起身,魏符的目光便移到了她的身上,语气平淡,不掺杂任何感情,“至于你,既然这么爱四处走动,那就一个月不准出门!”
此话一出,世子麟愣了一下:魏符明明一直嚷嚷着,“我的心里现在只有这一位夫人,不可能再有任何人。”
可是今日却这般冷漠?
正在他沉思间,他那位好舅舅又换了一副笑脸,柔情蜜意的样子,甜腻腻的,“夫人哪,你赶紧起来吧,不要让我难做了,你想出门,自己想办法去吧。”
陈夫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在魏符面前一向展现的是她毕恭毕敬的一面,魏符这么一说,她破涕为笑,笑呵呵的站了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又回去了。
她走后,魏符又一副“无奈”的表情,对世子麟道,“麟儿,你这个舅母啊……唉,我就是这么的喜欢她,就什么都要包容她啊。”
世子麟当时没以为怎么样,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那都是魏符的私房事。
他弯了弯嘴角,一语双关道,“舅舅,你开心就好。”
没成想,他走出来时,听到了楼阁一角处传来了棍棒声,真的是出于好奇,好奇这几棍子是否真的打在了那个侍卫身上,他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守卫狠狠的打了他一棍子,那人一愣,“不是抽嘴巴吗?”
这一个侍卫道,“爷是要告诉你,以后少去麻烦那位陈夫人,咱们一直都在伪装,万一让有心人抓到了把柄,怎么办呢!”
那人一拍大腿,“我怎会不知这种情况,可是刚刚爷那种情况,我也着急,殿下说去找陈夫人,我也是怕穿帮,才去的。”
这个侍卫又道,“世子殿下又不是别人,你何必装腔作势呢。
不过也幸亏这次是世子殿下,要是别人,肯定就不是这几棍子了,保不齐你的命就没了。”
世子麟不是什么好人,他连亲爹都不亲,何况魏符。
魏符待他不错,但他那是对魏符时时刻刻的也吊起了一颗防备之心。
所以魏符这事儿,他便捅了出去,捅给了他孟渝兄,一个和他很像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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