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捋清了思路，这才开了口。

还不如不开口。

刘素叹了一口气，目向窗外，黯然垂下了眸子，伤感道，“子籺，沛安，大师兄变了，不，不光他，还有咱们的师姐，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哥哥和姐姐了。”

早在晋王刚入病榻之际，苏允便提议攻打晋国，但卫国现如今被搅的如一团乱麻。

若云道，“此事不急，最急的是卫国内。”

苏允只好作罢，好不容易等到卫国内部的事情已将尘埃落定，若云道，“现在可以攻打了。”

苏允却弯弯嘴角，“现在怕是晚了，晋国早就做好了设防，现在攻打谈何容易？”

其实，苏允早就背着若云试过了，他以为晋王躺在病榻，晋国必定群龙无首，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可晋王真是多年的老狐狸，他早早就料到了这一手，三十万晋国大军，车辚辚，马潇潇，列于卫晋之畔，卫国本就轻敌，这一闹，十万卫军对付三十万晋军，卫国不仅没捞到好处，还倒赔了城池。

若云惊慌，“那，那咱们怎么办？”

苏允抬起眼皮，正视着面前的女子，缓缓道，“把晋国搅翻。”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话虽如此，晋国也不是好惹得，晋王这一病下，虽说对内是暗潮涌动，但对外却是风平浪静，无人敢妄动。

卫国试过一次，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便打起了晋国内部的主意。

当日，卫国找来了江湖第一刺客，深夜潜入晋王宫，准备杀了子籺和晋王他老人家。

待那晚守卫换班，那刺客偷偷潜入晋王寝殿，正欲行凶，被子籺撞见，二人打了起来。

子籺虽然综合能力甘居倒数第二，但他的武功绝对在阿宗之上，双方从殿内打到了殿外，直到惊动了整个王宫的人，很快便被团团围住。

那刺客见人越来越多，为保命只得随手拉过来一个看起来不像是宫女的女子－－琉璃。

……

沛安听罢，那杯斟好的热茶还未到刘素手上，便一个手滑滚落到地上，怔怔然，好似天空一道最凶恶的亮爪劈头盖脸的抓了过来，久久不能动弹。

在她心里，苏允和若云是世间最美好的人，她和若云，苏允相处的最长。

沛安六岁上了山，若云对沛安不是亲人更是亲人，她替沛安缝过衣，做过饭，替他挨过罚，像母亲一样的照顾过自己，师父要打自己，哪次不是她挡在最前面，还有，还有师兄，从来都是一副笑脸，看他们每个人都是个孩子，明明自己才长他们六岁，却总是将他们摆在最安全的位置…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变了呢？

沛安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嘴里喃喃着，“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子籺同样被震了一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三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子籺摇着刘素的肩头，无比激动道。

刘素抬起眼皮，眸子里盈光许许，涩然而感伤道，“我也希望是假的。”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和四弟也是用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早就感受到师姐变了，尤其是从卫公暴毙后，若云师姐根本就变成了他根本不认识的人，甚至对他和苏允，若云其实也有所提防。

那日他在窗外，偷听到苏允和若云的谈话，他知道若云要对子籺下手，便和刚到卫都的孙唯尚（四师兄）商议，二人决定先行来晋国告诉子籺，可他和孙唯尚早就被若云监视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应四弟之策，先取信于若云，然后以帮忙为名，和那天下第一刺客来到南华，杀子籺。

可是一到南华那刺客便蔫成了过街的老鼠，四处躲躲藏藏。

刘素见此，故作其事的揪着他的衣领，劝他快点行动。

那刺客嘿嘿一笑，“早年我得罪了秦老太爷，现如今进了南华，我得先躲几天。”

“那你为何还要答应？”刘素嫌弃的甩开他。

那刺客露出一口小黄牙，“我特么也不想啊，但得罪了古先生更特么难受。”

当时子籺在晋王宫，刘素又不知秦家庄，无奈之下，一人闯入了晋王宫，准备打草惊蛇，让晋王宫的人有所防备后便全身而退。

他轻功不赖，而且他们来南华之前，若云早就派人做了部署，他一人顺风顺水的进了晋王寝殿，当时寝殿只有晋王一人，晋王见黑衣人无所畏惧，反而淡淡一笑，“你想杀我？”

刘素摇摇头，将四弟临行前送给自己的一包药递给了他，“这药是有人让我交给你的，可以让你多活两个月。”

“不过，只有两个月。”刘素又重复了一遍。

孙唯尚游历至南华，曾有幸遇到在外寻花问柳的晋王老人家，替晋王老人家切过脉，确实没有能治愈之药，但是有一种回光丸，可以让晋王他老人家在濒死之际多活两个月。

说白了，此药就是让回光返照长一点。

若是晋王他老人家拖着病体时，定然不同意。

但是现如今的他真的到这临门一脚了，于是毫不犹豫的服了药。

然后，不凑巧的是，子籺过来了，刘素和子籺便招呼了起来……

这个故事太长，他更不想讲给他们，只是轻描淡写道，“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刘素咽了一口唾沫，涩声接着道，“六弟，你要当心，这几天一定会有人过来杀你的。”

“什么叫希望是假的，明明就是假的嘛。”

沛安突然起身，朝着刘素怒吼道，“三哥你不要胡说，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胡说了。”

说罢，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这时一道天空最狂暴的霹雳劈向了天空，沛安出门便瘫在了一处，背靠着红柱，她仍不肯相信的摇摇头。哪怕她知道，她知道，杀了子籺和晋王是对卫国最有利的筹码。

此刻，哪怕从三师兄嘴里亲口听到若云两个字，沛安依旧固执的不肯相信，沉浸在悲伤中，一时间忘了宫外还在等着她的世子麟。

卫王宫，某一处宫阁。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柳若云一脚踹开门，连同半扇子门跟着踹了下来。

“哎呦，我的美人啊，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啊。”

那人急忙前来安抚，揉着她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心疼的不得了，顺带着又掐了一把那杨柳细腰。

“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

柳若云一把推开了他。

“哎呦，小美人你到底怎么了，昨晚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那人朝着柳若云眨眨眼睛，一副极其厚颜的样子又从后面环住女子柔软的腰肢。

柳若云怒目圆睁，脸色阴沉似打了一层霜，一副盛怒的模样，更像是一朵浴火怒放的娇花之颜，激起了无穷无尽的**，“我问你，为什么失败了？”

“什么怎么失败了？……”

那人贴在她如瓷如雪的肌肤上，声音低沉更带着一丝挑逗的气息。

“你少他妈的装蒜。……晋国的事儿，你特么给我搞砸了，现在都知道了。”

若云回身便推开了那人。

什么？？！

这个天下第一刺客看了好久，他听说秦老太爷不在秦家庄，这才放心的下了手，结果刚过去，就被早有准备的晋王宫抓了个正着。

“等一等，门外好像有人。”

若云耳朵尖，听到了窗外不一样的动静，朝身后那个不安分的人噤噤声，然后轻手轻脚的移到一边，哐啷一声，猝不及防的打开了门。

她面带笑容的看着那位满脸惊慌的女子，“芷儿，你来了。”

芷儿紧紧身上的包袱，干干一笑，“嫂嫂，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

当世子麟得知了卫国攻打晋国一事后，却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他这个父王手里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势力，他一直等着沛安，而沛安却迟迟不出现，等的焦头烂额，十分苦恼。

秦老太爷仍然咬住他昔日的魏烨贤弟不松嘴，魏烨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找人来帮忙。

世子麟调侃道，“我和孟渝兄真是心有灵犀啊，信还没寄出去，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公子仴作揖道，“唉，我那个妹妹啊，太疯狂了，玩心又大，你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放心，一路就又找了过来。”

“对了，你见过芷儿了吗？”公子仴又问道。

世子麟摇摇头，开口道，“不过，孟渝兄来的正好。”

接着看向那边的门，“你告诉大哥，我没有拿他的东西。”

公子仴看了看屋子里被好吃好喝伺候的秦老太爷，心中很高兴，打趣道，“没成想魏兄不死，已经不是秘密了，看来沛安姑娘应该和你见过面了。”

“是啊，不是秘密了。”

世子麟拢拢衣襟，玩味道，“我最近人忙是非多，真没时间在陪着秦老下棋了。”

“东西我给你了，办法你自己想。”

世子麟长袖一甩便离开了。

公子仴，“……”

好吧，我想就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