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南华城大街小巷凡是卖玉石雕刻的小贩,手里都多了一种翡翠绿色的玉石印章。
印章一角有个缺口,此印章像是像,甚至连缺口的位置也像,可是细看上面的图案,那分明是一只羊或者一只蛇。
秦老再也坐不住了,思考一下,派人盯住他往日的魏烨兄弟,离开了这里,亲自上街去看个究竟。
***
“六弟,小妹,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刘素望着凉亭子两个像半截木头一样的人,还是说着戳心窝子的事实走了过来,“那个刺客已经被抓住了,你们可以去问问。”
沛安这时抬起头,转身望向身边的子籺,张开口,喉咙却拥堵不堪,她操着干哑的嗓音道,“去看看吗?”
子籺摇摇头。
谁不知道有可能是真的,谁也不想面对现实。
刘素非常理解他们二人不愿面对现实,不光他们二人,他多么也希望连日来的终是噩梦一场,可是人终归得面对现实不是吗?。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琉璃,“他们两个不动弹,那就麻烦姑娘你跟我走一趟了。”
琉璃看了看那边木木然的两个人,点点头。
刘素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子籺道,“六弟,你父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去看看吧。”
如今暮色四合,登高望远,俯瞰南华,万家灯火璀璨夺目,晋王弯弯嘴角,做为一个晋国的王,他是非常合格的,但是做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失了职,甚至是不配。
人也就是在清醒的时候害怕死亡,可是一旦真正意识到死亡就在眼前,却无所畏惧,生,无所畏惧,死亦无所畏惧。
他开始回忆着这一辈子脚下走过的路,淌过的河,手里拿过的刀枪剑戟,他以为每走一步,他便会走的越来越远,可是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这高高城墙里等待着死亡。而那些走过的路,淌过的河终究成为了当年,他止不住的想,是不是换一种选择,他会走到别的地方?
不,不可能的。他回答了自己,谁人都难得永生,白来一遭绝不能虚度此生,一定要让自己过的开心。
他倒是绝无虚度过此生,只是他~真的开心吗?
他也不知道。
子籺见晋王他老人家一直认真的极目远眺,不敢上前打扰,直到晋王感受到那深秋的凉意,咳了一声,他这才拿着外衣披了上去,关切的叫了一声“父王。”
晋王回过头,看着子籺那张肖似自己的脸,突然道,“你怕死吗?”
子籺摇摇头,俯身向下看去,灯火辉煌,其乐融融,他从来没敢想过这一刻发生在他的身上,回道,“我觉得死很容易,活着却不容易。”
“那你觉得孤开心吗?”这话他是在问子籺,更是在问着年轻时候的自己。
子籺,“……”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晋王盯着子籺那双明亮的眸子,怔怔然~在一双相似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不同的东西,子籺眸子清澈的只好一汪明净的湖水,烟波浩渺,清澈见底。
甚至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有一天那双被所有人认为充满野心与**的眼睛,有一天竟会干净的如此纯粹。
他真的有点怀念当初的自己了。
“你觉得晋国怎么样?”晋王俯瞰着南华十里长街甚嚣尘上的繁华景象,状似轻松的又问道。
子籺自然明白晋王的意思,但是对于晋王之位,他真的没有兴趣,他的梦想一直没变过,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子籺道,“在您的治理下,国泰民安。”
“那你觉得天下怎么样?”晋王又接着问道。
子籺避重就轻道,“子籺未走过天下,不知怎么回答。”
“那假如你有这个走遍天下的能力呢?”晋王又追问道。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子籺听懂了,但是他真的没兴趣,在山上的时候,道长就说过,这乱世早晚有结束的那一天,他子籺和沛安那个无欲无求的听的昏昏欲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天下之大,哪里都能走遍呢?…而且我这个人一向随遇而安,固守一方之乐。”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晋王的位置,他不干。
这个回答应该是不出乎晋王的意料,他慢慢勾起唇角,“孤懂了。”
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晋王重重的拍了子籺的肩膀一下,突然道,“我当初是不是换一种选择,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呢。”
子籺附和着弯弯嘴角。
这话当真弄得子籺云里雾里,明明再说晋国接班人的大事上,怎么一下转到了人生在于选择的问题上?
-那是子籺他自己不知道,他这张脸究竟有多么像年轻时候的晋王他老人家,晋王他老人家也是见了这个年轻时候的自己,突然看到自己不曾有过的样子,又经历了这么一劫,一口气瘀引出了万千感慨~~~
“孤这几天一直在回忆,回忆着以前的人或事儿,孤每一步走的都很慢,但从来没后悔过,没回过头,可是如今快要入土了,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挺遗憾的。”
“师父曾说过,人生总是有缺憾的,您不必伤怀。”子籺道。
对于子籺的安慰,晋王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孤认真的想了想,做为一个父亲,孤究竟哪里做的好,孤发现哪里都不好,明明知道这几个儿子斗的如火如荼,孤充耳不闻……孤不是一个父亲。”
子籺能做的便是听着,默不作声的听着。
这时晋他老人家王情绪没那么激动,声音干哑道,“孤最对不起的便是麟儿,自从孤将他安在世子的位置上,他便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他除了斗下去,并无选择,他与孤不亲近,甚至不喜欢孤,孤都理解。”
子籺抬起眼皮看看天,希望世子麟在天之灵能听到吧。
他想,如果世子麟听到陈王这番迟来的表白,该是何等的激动,心底熨热?。
不过他真是想错了,世子麟如果听到了他爹这番发自肺腑的剖析,只会淡淡的回一句,“父王,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晋王利用世子麟太多了,曾经这番热泪盈眶的话在一次次利用中,无数次被晋王他老人家绘声绘色的描述,早已经说过很多遍的话,哪怕再是真情,世子麟怕是听不出来了,心比石头硬。
“这里风大,你也退下吧。”晋王又突然道。
子籺便退了出来,走到一半又被晋王叫住,晋王看着子籺,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像隔着时空他又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他朝那人微微一笑,“你,好好保重啊。”
子籺能感觉到晋王看自己的眼神哪里说不出的别扭,他稍稍愣了一下,礼貌的奥了一声,便退了出来。
子籺走后,晋王突然将披在身上的外衣顺着高高的城墙扔了下去。
明明都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的寿数了,防寒保暖,天冷加衣,爱护身体还有哪个意义??。
这一刻,他仿佛不在是那个病怏怏的晋王了,而是一个活力四射的人。
他闭上了眼睛,默默在心中祈祷着,下一辈子做一个普通的健康的人,当一个好父亲,可是……他这一辈子,罪孽深重……又该怎么赎?
“六哥,我等你好久了。”
沛安见子籺走下了城楼,涕泗交流无比激动的跑了过去。
“安安,你看见你六哥至于这样激动么?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沛安又将双手往袖口里插了插,冻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揉着凉飕飕鼻头,反问道,“哥哥呀,今天晚上这么大风,你不觉得冷吗?”
子籺,“……”
“不跟你废话了,直接说正事儿吧,三哥让必须咱们去听一听。”沛安道。
子籺衣袖一挥,干脆利落道,“不去。”
“其实我也是这么回的,但刚刚琉璃来过。听那个刺客说,这里面有人惹上五月阁的人了。”沛安语调低沉道。
当时听到一半,刘素不由得色变,赶紧让琉璃传话给沛安和子籺。
“什么?!”
子籺眉头一皱,急忙跟着沛安跑了过去。
五月阁,沛安在介山上是听道长师父说起过,这个组织和义帮差不多都不是啥好东西,不,甚至比义帮还神秘,还不着边际,碰到五月阁,有多远躲多远。
义帮虽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好歹有个准确的山头,杀人放火啥的手段毒辣却统一,是个见过世面的都能看出是义帮的杰作,是明里坏。
但是这个五月阁却是不一样,是他妈的暗里坏,帮派神秘,阁主神秘,杀人放火手段毒辣却不统一,江湖上更没人知道五月阁到底在哪里。
而这五月阁到底是因何如此神秘兮兮还被江湖人知晓,完全因为他们神秘的阁主,古之先生。
听江湖上流传,此人容貌奇丑无比,杀人放火于无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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