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几个新弟子站在学宫大厅中，见到从外面走来的小春，互相推搡着走上前，准备安慰一番。

昨天小春和周昊辰的一场比试让他们大开眼界，但也同时废了两件天阶法器，连周昊辰这样家底深厚的世家弟子都被家中长辈痛骂了一番，小春这个刚入第七峰的弟子只怕也少不得被责骂，搞不好还要被踢出第七峰，毕竟他还没有正式拜入千漓道君门下呢。

作为小春的好兄弟，他们今日没有直接进教室，而是聚在一起等在这，想第一时间安慰他。

小春一进门，就被韩林昭勾住了肩。对方早就想好了宽慰的说辞，正要张嘴，看到他头上直接用整块天清打造的发冠，愣住了。

在低头，看到他腰带上熠熠生辉的灵石，腰间挂着的明显比之前还要好的玉佩，准备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你……没受罚？没被越师叔骂？”

韩林昭喃喃道，其他几人也满脸都写着同样的问题。

小春其实也觉得奇怪，说道：“师姐昨晚训斥了我几句，罚了我一年零用钱。然后今早又忽然给了我很多灵石，还有好多法器，告诉我不用省着随便花。”

他说着打开自己的荷包，满满一袋天清，闪瞎了几个人的眼。

“为什么昨晚还说要罚你，今早不仅不罚了，还给了你这么多东西？”

小春摇头：“我也不知道。”

几人都想不明白，最后韩林昭道：“这说明咱们越师叔炼器技术好，为人大气，根本不在乎那么一两样高阶法器！像大雄宝剑这种东西，她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自然也就犯不着跟你生气。”

“没错，”有人应声道，“如此看来，果然还是越师叔更厉害。周昊辰弄坏了他堂兄那面盾，被家里好一顿骂呢，说不定是他堂兄技术不好，难得打造了这么一面盾出来，所以才这么心疼。”

“果然天阶炼器师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越师叔就是厉害。”

这事最后传着传着，就成了周昊辰堂兄比不过越溦，周昊辰堂兄的盾被越溦的剑一下就砍碎了。

大家在学宫热闹议论的时候，越溦正坐在龙二的龙角上，塞了一把天清给它。

龙二受宠若惊，生怕她反悔，赶忙把所有天清裹进了自己的灵体中。

白潋坐在另一侧龙角上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担忧。

早上他看到师姐塞了很多灵石给小春，还给了他好几样法器，还以为是小春不知怎么讨好了师姐，让师姐一夜之间就不生他的气了。

可是后来师姐也给了他许多灵石，比给小春的还多，现在又跑来用天清喂龙二，这显然不正常。

“师姐，”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越溦看着远处，笑了笑，手中一把天清被她抛石子一般来回把玩。

“没什么，就是一时……不知钱该怎么花。”

说起来，她对越净渊其实没什么感情，毕竟两人素未谋面，她只在江凌雁和余泓的灵天镜中见过他，知道他长什么模样而已。

但是她很喜欢江凌雁，不想让江凌雁伤心，所以尽管后来越净渊用掉的灵石越来越多，她也从来没有停止供养的意思。

时间长了，她渐渐习惯，甚至越来越明白，为什么现代社会中有些病患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了几十年，家人还是不愿放弃。

因为总是抱着那么一丝期望，总是盼着那个无知无觉的人能醒来。

她也希望越净渊能醒过来，但现在这个希望彻底落空。

唯一庆幸的，是江凌雁最近在闭关，她还能想办法瞒一瞒，但是又能瞒多久呢？

江凌雁和越净渊青梅竹马，从小就是同门师兄妹，感情非比寻常。

越溦能从平日和江凌雁的相处看出她对越净渊的感情很深，那是长久陪伴和同生共死磨砺出的感情，三百年未见也不曾消弭。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

“师姐，师姐？”

白潋见越溦说完一句话又开始出神，唤了她两声，道：“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和我说。我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帮师姐分担。”

按照师姐当年说的一百八十岁成年，他现在也已经成年了。

他能帮师姐做很多事，不希望师姐再把他当小孩子。

越溦却只是笑了笑，道：“没事，真的没事……”

生死由天，就算是修士也只能尽量延长自己的寿命，没有谁真的能永生，更没有能死而复生的。

人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站起身，把手中那把灵石也给了龙二，拍了拍它的龙角准备离开，忽又突发奇想：“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活了三百岁，除了玄灵宗和各个考场，我还没去过什么地方呢。”

就算偶尔出门，也只是玄灵宗附近或者考场附近，要么就是无夜城。这广袤天地除了人修这边，还有妖族和魔族，还有很多她从未踏足之地。

既然现在不用时刻牵挂第七峰峰顶的那个灵阵，不如出去走走。

困在这里三百年，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白潋听了眸光一亮，正要出声应和，就见越溦自己又否定了。

“不行，小春性子太野了，把他自己留在这不知要闯出什么祸。还有小钰，连人话都听不懂呢，回头要是自己跑出宗门去，只怕一露头就要被人抓走，还是等他们长大些再说吧。”

白潋眼中光芒熄灭，垂下眼眸，悄无声息地握了握拳。

难得师姐想和他一起出去走走，只有他们两个人，却因为小春和小钰而耽搁了。

白潋抿唇浅笑，没有反驳，回去后看到院角那棵肆意生长的竹子，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把这东西带到过山上。

他回屋后仍觉得不甘心，左思右想，从存放杂物的仓库里翻出一片玉简。

这玉简是越溦很久以前做的法器，那时她刚开始在晧清宫执教，教基础班。为了方便那些不识字的弟子们尽快跟上其他人的进度，她做了这个玉简，在里面存入了自己的教学内容，还录入了声音和投影，增加了一些趣味性，类似于现代的早教机。

她把玉简送给班上的学生每人一个，效果很好，大家的进度明显要快于往届学生。

现在这玉简已经成了基础班必备教材之一，由元和宫专门负责制作。越溦的这枚很老旧了，放在杂物房里落了一层灰。

白潋把上面的灰擦干净，走到院中，指尖轻触玉简顶端，一本书册便凭空浮现。

他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就将玉简丢入了小钰所在的那个角落里，之后还不忘在周围加上一圈锁灵阵和隔音结界。

安静装作普通竹子的小钰不明所以，起初还对这个玉简挺有兴趣。

后来玉简一天十二个时辰在耳边响，再有趣的东西也变成了魔音灌耳，只想离它远远的。

奈何锁灵阵将它困在了这里，它就是想跑都跑不掉，只能天天看天天听。

两个月过去，白潋看着已经明显能听懂他说话的玉竹精，觉得很满意。

晚上小春从学宫回来，他状似不经地道：“两个多月了，小钰都已经识字了。”

意思是这么蠢的东西都已经认字了，你怎么还没引气入体？是不是该反思一下。

谁知小春非但没反思，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认字了。”

白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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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