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凌玄最终还是没来的逼问，公玉仪刚走出去两步脑袋一歪就往下倒，凌玄立刻接住他，直给他吓得一身冷汗抱起人就回了商都府宅。

凌玄将人放在床榻上，随即搭上公玉仪的手腕探查他的灵脉。灵脉被人强行侵入的感觉并不好受，公玉仪皱着眉想往回缩却被凌玄一把抓住，力道强势不容反抗。待到公玉仪安分下来，凌玄再次凝神探查。

探查的越到深处，凌玄便越是后怕，到最后竟是手抖的止不住。公玉仪体内可谓是一团乱麻，各种旧伤还未修复，灵力大量流失，若不是有人强行帮他只怕早就彻底成了凡人。还有一股外来灵力在他经脉之中到处乱窜、横冲直撞，其中疼痛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

凌玄将发麻的手收回，脚步轻缓走了出去。济生被小童子给拽来，一路上也是忧心忡忡，此时顾不上去想为何凌玄会出现在这儿便连忙冲了进去。

凌玄走到树下坐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热，热的他有些疼了。脑海中不断想着这一切，那旧伤不必多提，应当就是公玉仪所说，从落英台坠落又被各路追杀所致。那为何灵力会不断散去？落英台当真有如此威力吗？那股在攻击公玉仪的陌生灵力又来自何处何人？为何他从未在这三界之间感受到过它的气息。难不成……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结果来，便被人给晃醒。凌玄回过神来，是小童子在叫他。他眨了眨眼，缓过神来便觉浑身冰凉，从头到脚都是麻木之感。小童子见他回过神来便松了口气，他把药熬好之后一过来就看见凌玄神情恍惚地坐在这儿，生怕出什么事赶紧喊他：“凌大人，你没事吧？你也莫要太过担忧，有济生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让我家大人出事的。”

凌玄也没有心情去问什么叫做“短时间内”，那长时间呢？他只是抹了把脸，站起身想往屋内走去。这时济生也已经走了出来，长时间的紧绷让他在看见日光的那一刻脚下不稳差点摔了一跤。小童子又连忙跑过去扶住他在桌边坐好，便端着药跑进去喂公玉仪了。

两人相视而坐，谁也没有心情开口寒暄。直到凌玄问起了公玉仪的情况，济生长叹了一口气：“在我来之前，你也看过了，那些旧伤暂且不提，先说他的灵力。当年他受天道责罚，从落英台坠下，落英台下乃是当年清微上神创下的阵法，就是为了除灵用的。他在落英台中走了一遭，肯定是逃不过的。我也只能强行帮他减缓，但灵力还是在一点一点消逝。至于那股不断伤害他的灵力，你心中大概也猜到了，是天道。”

天道，又是天道。

凌玄深吸了一口气，他想不明白，当初公玉仪究竟做了什么，要让天道对他这般赶尽杀绝。

只是他终究没有开口问济生，一来济生知道的不一定是真相，二来，他想听公玉仪亲口说。

就这么紧张的过了一个多月，公玉仪终于醒了。睁眼的那一刻，他还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正在想着该如何敷衍凌玄，结果下一秒眼前一黑，再次看见光亮便是此时了。耳边传来小童子惊喜的叫声与哭腔，他被吵得头疼，看都没看一眼张嘴就来：“闭嘴，我还没死呢，要哭你再给我等个几年。”于是小童子还没落地的眼泪就这么收了回去。

济生料到他快醒了，就回医馆忙自己的去了，临走前还把凌玄也叫了过来。所以当小童子大喊的时候凌玄也冲了进来，听到公玉仪说话的声音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结果这厮又说些让人两眼一黑的话。

公玉仪靠在床头，整个人虚弱的很，面色苍白，十分憔悴，显得那张俊俏的脸都失色三分。他端着药碗一饮而下，便直直把小童子赶了出去。凌玄坐到他床边，先是简单看了他的脉象，又伸手探查他的识海，确定这人暂时无碍，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地。

凌玄这番紧张兮兮的动作倒是给公玉仪看笑了：“我说，你这副模样搞得我跟快死了一样。”凌玄很想呛他一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变了：“你从青州找到的药材济生已经给你喂下了，他说先按着现在的药吃着，几个月内不会有大问题，只是你还是得多多注意，勿要妄动灵力。至于彻底根治的法子，他还在找，你也别太着急。”

公玉仪轻笑了一声：“我急什么？我看的可开了，能治就治，治不了我就跑去投胎，来世说不定还能做个闲散的公子哥。”凌玄对他张嘴就来的毛病已经懒得吭声，只是不断的叮嘱着他，毕竟凌玄不可能日日看守在这里，眼前这人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哪天心血来潮跑去亓岳山跟泱生决一死战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心累，究竟该拿这人怎么办啊。

公玉仪不知道凌玄脑子里的东西已经飞到天边了，想要开口却又咳了起来，连带着头和胸口都是一阵闷疼，总算停下来之后凌玄扶着他侧着身，这才缓过来了些。咳的实在是厉害，现在他的头都还是阵阵发麻。

看着他这副样子，凌玄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给他倒了杯茶润喉，又给他输送着灵力想要帮他缓解。过了片刻公玉仪又是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凌玄看着熟睡的公玉仪，看着他现在的病容，想到了当初他遇见的那个他。

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或是数百年，或是上千年。总之，已经很久很久了。

那时距离神妖大战已经过去七千多年了，五神陨落，灵界封印，妖族被镇压。六界只剩下仙、人、冥三界。这七千年间，三界逐渐除去因大战而呈现的破败之相，各族百姓也都安居乐业，欣欣向荣，有什么摩擦冲突也只是各界内部事。

除了公玉仪外，又有十二人飞升成仙，各司其职，形成了如今的仙界。凌玄飞升之时，公玉仪正在闭关，等他出关后，凌玄已在仙界呆了数十年了。

那日，凌玄刚刚斩杀了一个走火入魔、为祸人间的魔修，正逢诸仙开宴庆祝子容上仙出关。他也被桑玉拖了过去。

据说子容上仙容貌俊俏、据说子容上仙法力高强、据说子容上仙和善解人……

但一切的“据说”都不如凌玄亲自看到的那一眼。

抬脚踏入那座白玉仙府，转眼间飞花落下，一袭青衣闯进了凌玄的眼中。那人将窗全部打开，花瓣纷纷扬扬，扑了满面。他侧身倚在座上，许是喝到了兴头，脸上沾了些许红意，嘴角微微笑着，眉眼间皆是肆意。

那人似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抬眼望了过来，只那一眼，就那一眼，凌玄握紧了剑鞘。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的异样是什么，一旁的桑玉便大笑着朝里面走去：“子容啊子容，可算是等到你出关了。你都不知道，仙界又来了个俊俏的小郎君。”说着还朝凌玄招招手，凌玄压下那点异样抬脚走了过去。

桑玉拉着他朝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席地而坐：“子容，给你介绍下，这是凡义上仙，名叫凌玄，字子华。”然后又对凌玄说道：“子华啊，这是子容上仙，姓公玉，单名一个‘仪’字。他的字嘛，也是‘子容’。”说罢，还自己嘟囔了两句：“这天道也真的是，总不能因为子容是第一位仙就懒得给人起封号吧。”

那是凌玄第一次听到公玉仪的名字，公玉仪，这名字和他可真配。

公玉仪看着这位新来的上仙，只是笑了笑：“恭贺这位郎君，飞升成仙。”然后朝他举杯又是一口酒下肚。凌玄连忙也端起一杯回敬过去。

在座的人一并笑了起来，有人搂住凌玄的臂膀说：“真是的，恭喜来恭喜去也是没意思。仙界就我们几个，大家以后都是朋友、家人，莫要这般客气。”这让凌玄感到新奇，若真的论起年龄，这群人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精，心性不一，各有各的模样，居然还能这般毫无保留地一起喝酒玩乐，也是很有意思的了。

在那之后，凌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怎么见过公玉仪。他要下界除魔，公玉仪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其实是很难碰到的。以至于这千年来，凌玄对公玉仪最早的记忆便是那日的青衣与那让他难以前行的一眼。

更了更了，真的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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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