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卓双腿没来由一紧,被小孩无心一句话问得哑然。
瞥了眼前面稳如老狗的司机,顾邵卓手动将前后的挡板升起。
舒恩表情太过认真,好学生模样,是真的在虚心向他求教。
顾邵卓不自然地捻弄指尖,伸舌润过干涩的薄唇。
他清了清嗓子,视线有意避开舒恩的,只注视着小孩的眼睑处:“怎么突然这么问?”
“哦。”舒恩仔细斟酌一番,“我前两天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养了一只小公狗,发情期快要到的时候被带去做绝育了。”
舒恩满口胡诌,听着,面前顾邵卓眉梢挑起道弧度。
顾邵卓:“什么小说,很好看吗?”
舒恩顿了顿,有些不敢回想的模样,胡乱点头:“蛮好看的。”
“那恩恩觉得我会像里面的小狗一样发情?”
看来有必要查一下小孩的手机了,别被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骗傻了。
顾邵卓沉思,转而就见小孩眼睛一亮:“会吗?”
舒恩眨巴眼,隐约生出些期待。
虽然说动物人已经完全进化,但多少仍旧会保留点动物的习性,像萤火虫人的屁股会发光,树懒人的反应就是很慢,自家狗狗主人的大尾巴和耳朵还在……
所以——
“不会。”
舒恩蔫吧了。
两人之间放了个装瓶子的礼盒,顾邵卓将东西放在车门一侧的隐藏柜中,朝舒恩伸手:“乖不难过,给你玩尾巴。”
舒恩又露出很听话的表情,屁股挪过去,环抱住主人的窄腰。
小孩一双手在顾邵卓的尾椎骨上来回摩挲,等了半天也不见大尾巴放出来。
他疑惑抬头,就对上主人的视线,里面闪过一瞬他看不懂的情绪。
舒恩正想瞧清楚点,手上旋即擦过熟悉的毛茸茸。
他低头去看,那条顶端缀了白的尾巴偏粗,左右甩起来十分有力,攥在手里能感受到内里结实的骨骼。
舒恩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些别的。
他刚才跟主人说的也不完全是瞎说,就看小说这事确实不假,还有发情期,还有手上的这条大尾巴……
舒恩耳朵一痒,思绪被骤然打断。
懵然着与顾邵卓四目相对,舒恩脸颊可疑地爬上红温。
顾邵卓叼住小孩粉白的耳垂,含在舌上挑逗:“我还买了点花到家,回去吃完饭就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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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恩洗漱过后窝在床上看了会儿小说,半晌没等到顾邵卓进门,问了家政机器人才知道人已经去了顶楼的保温花房。
“先生订的花到了,一个人在里面整理呢。”
舒恩乘电梯过去,隔老远便瞧见玻璃房内颇为壮观的景象。
顾邵卓说是买了点花,实则是订了一卡车,新鲜的花束都快要将玻璃房塞满了。
推门进去,脚边散落了些玫瑰花瓣,舒恩小心避开,在偌大的花房内穿梭,最后终于在一条石子路上找到了半蹲在地上的男人。
保温花房内,头顶照明灯设计成了应景的花朵形状,玻璃窗户上还装饰了氛围感的小夜灯。
一片暖黄光线下,顾邵卓背对着门口,正拿着剪刀认真修剪一把洋桔梗的枝干。
顾邵卓也换上了浴袍,耳朵和尾巴都放出来了,在半空中一晃一晃,是放松时候的举动。
舒恩刻意放缓了脚步,踮脚到男人背后。
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影子被身后的灯光拉得很长,以至于漫到了顾邵卓的脚下。
顾邵卓一早便察觉,但还是配合着小孩,继续手上的动作。
直到舒恩箭步扑过来,在头顶“哈”一声,他才佯装惊觉回头。
眼里闪过笑意。
顾邵卓扔了手中的剪子,抱住舒恩就往一旁柔软的草垛上滚去。
“小坏人,吓我一跳!”
翻滚间,舒恩被他牢牢护在怀中,停下后顾邵卓顺势把自己当做护垫,让小孩趴在胸前。
舒恩刚洗完澡,头发吹了半干,发尾处的水经过这一番剧烈动作,溅了两人一身。
舒恩喉间泄露几声轻快的哼笑,小脑袋埋在主人怀里乱蹭,质问的声音闷闷的:“你过来怎么不叫我?”
毛栗子一样的软发将顾邵卓蹭的舒服,他眯眯眼,深嗅舒恩的发香,只觉得比花房中的香味还要好闻上几分。
“花到了的时候你还在洗澡,我想恩恩出来没看到我,肯定马上就会找过来的。”
倒也是。
舒恩点点头,视线移到一旁摆放整齐的花瓶。
有几个已经插进去了几束搭配好的鲜花,花瓣上点缀了水珠,在保温室的光照下反射着娇艳欲滴的美。
“怎么突然买这么多花?”
顾邵卓:“也没有很多,乖乖之前不是说要买花瓶养花,我也想着我们的花房是该换点新植物了。”
舒恩想起来那只一千万的粉瓶子了:“瓶子放到展厅去了吗?”
“还没。”顾邵卓甩着尾巴,半截缠上舒恩的细脚踝,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舒恩头顶的发旋。
“还在一楼放着,我现在让人送到展厅去?”
舒恩犹豫道:“要不还是用来养花吧,摆在那儿光看着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说着,舒恩手撑着顾邵卓的胸膛,直起上半身跨坐在男人腰间。
小腿上的尾巴缠得更用力了,舒恩不舒服地挪动腿,伸手去掰那条毛毛虫一样的大尾巴。
瘪嘴叫着:“把我弄疼了主人!”
顾邵卓下一秒便松了力道,修长有力的长臂低住小孩不断扭动向后的身子。
紧接着,大掌握上原先尾巴覆盖的部位,力道一下一下,温和地揉捏着。
顾邵卓直勾勾盯着舒恩,眼里罕见地看不到一点歉意,只是回小孩刚才的问话:“好,那让管家把东西送上来。”
花房里新到的东西太多,花束是一部分,角落还堆了一沓木板和舒恩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舒恩停顿片刻,“这里需要我帮忙吗?”
虽然他只会帮倒忙。
花房平日里都有专门的家政机器人来打理,顾邵卓倒是学过花艺,空闲时过来的次数还算多。
忆起上次两人来这里欣赏打点,舒恩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多肉,还把嫁接植物的枝条给修秃了。
顾邵卓显然也记得,抬手刮一下舒恩小巧的鼻头:“不用,乖乖在旁边陪我就是帮忙了。”
玻璃门外传来声响,是家政机器人端着那只昂贵的瓶子上来了。
舒恩惊觉自己还骑在顾邵卓身上,忙不迭站起来,顺道伸手拉了把主人。
不知顾邵卓是不是故意的,借着力道起身后,手上力气不收,一下子将自己扯到他怀中。
舒恩脸颊肉挤在主人敞露的前胸,动作磕到了牙。
小孩气得咬腮帮子,一手攥拳头,邦邦给了顾邵卓胸膛两拳,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顾邵卓怕小孩手打疼了,“我看看。”
但舒恩不理他,跑去家政机器人面前,小心接过东西。
舒恩其实没生气,他也从不会生顾邵卓的气,看了手中剔透的瓶子,心生欢喜,转头就将上一刻的事情忘了。
顾邵卓在修建花枝,舒恩便紧靠着人注视他的动作。
直到看得无聊了,想起花房内好像有钢琴,小猴子一样窜起身,蹬蹬跑去坐在软椅上。
坐定,脑中思忖着自己仅会的几首曲目。
还是很久之前主人教自己的。
那段时间他刚养在顾邵卓身边,整天呆在家中,顾邵卓怕他一个人无聊,教他识谱,还教了几首简单好学的钢琴曲。
随即,轻巧欢愉的旋律在半封闭式的空间内回荡,听着悦耳。
是顾邵卓教了最多遍夏至未至。
舒恩太久没弹了,指法生疏,但好在记性不错,音律衔接的倒是自然。
顾邵卓看过去时,视线停顿了很久。
他有些后悔没带手机上来。
舒恩头顶正好打下去一束白亮的灯光,落在小孩身上,整个人好像位被百花簇拥其中的翩翩小王子。
顾邵卓抬头瞟眼玻璃房顶的闪着红光的监控器。
回去就把这段视频导出来!
一曲完毕,舒恩转头对上目不转睛的顾邵卓,期待问:“怎么样!”
顾邵卓止不住啪啪鼓掌:“我们恩恩最厉害了!”
小孩在一个地方呆不住,起身又过来顾邵卓身边,倒腾起那一堆亚克力板子。
“这些是做什么的?”
“到时候安在墙上,上面就可以放点多肉的小盆栽。”
舒恩想象了一下,肯定顾邵卓的审美道,“那样很好看了。”
保温室内定时浇灌器开始工作,喷出的水珠细小绵密。
舒恩盯了半天,瞧见地上水雾的影子也被投射出来了,乍一看下雨似的。
小孩起了玩心,伸手,用自己的影子去接。
顾邵卓这边半天没听见动静,头顶的耳朵动了动。
视线刚扫过面前,动作在看到舒恩的时候顿住。
他不远处放了面巴掌大的镜子,能清楚的瞧见身后人的一举一动。
舒恩原先蹲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双手交叉在两侧。
他视线一眨不眨看着地上的投影,不知道那影子有什么特别的,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小孩没玩够,起身朝他走了几步。
顾邵卓手上继续动作,目光分神去瞥镜子上的靠近的舒恩——
就见小孩五指先是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继而伸手靠近他的头顶。
“小猫狗。”
恩恩:听桉静说最近很流行比划猫猫影子?那我也来试试!再给我家主人试试![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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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人类两眼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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