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恩说的小声，顾邵卓听得清楚。

他不明所以，顺着那视线往下看。

地上，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长，映出头顶一双自己的狗耳朵。

而两边，赫然是一对手指比划出来的猫猫耳！

舒恩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举动已经被顾邵卓尽收眼底。

十指在灯光下不断变换手势，只是舒恩的手太小了，放在顾邵卓的影子上看着像是迷你版的，滑稽可爱。

小孩五指张开，正想着给顾邵卓脸颊两边做小猫胡须，不想正巧对上男人回过头看来的视线。

顾邵卓手上带了些土，没顾上擦干净，伸手直接将蹦跶着想躲过的舒恩拉来面前圈着。

他双腿自垂落的睡袍中伸展出，有力修长的长腿盘起。

“做什么呢？”

“比划小猫影子呢！”舒恩笑眯眯的，甩了脚上的拖鞋，脚丫子踩上男人脚背。

手上不停，扒拉顾邵卓的脸，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动作，示意顾邵卓去看地上的投影。

“喏，”舒恩五指张得很开，爪子一样，“像不像小猫和小狗的结合体！”

顾邵卓配合端详了好一会儿，半晌，张口叼住小孩半边脸颊肉。

语气含糊：“怎么只比划猫，恩恩更喜欢小猫？”

舒恩被咬了个措手不及，听清楚顾邵卓一本正经的问话中浓重的醋意，收手去拽顾邵卓头顶垂下的大耳朵。

“谁说的！你不是狗吗，我总得比划个别的动物！”

舒恩说着，脸上的紧绷感消失。

是顾邵卓松了口，原先被叼住的小块地方隐隐发烫。

不用看，那里肯定留下了两排整齐的狗压印。

见顾邵卓顺着自己的力道低头，两只黑色耳朵便凑到自己眼前。

舒恩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那对毛茸大耳朵了，但每次都会看得心里直发痒痒。

垂落的狗耳朵尾部的毛发长势更长些，跟同样品种的伯恩山不同，在灯光下仔细看，顾邵卓的毛发表面反着点罕见的蓝光。

他脑中灵光一闪，朝那模样乖巧半垂着的毛茸茸吹了口热气。

耳尖敏感一扇，正巧擦过舒恩的唇片。

柔软的、还带着顾邵卓的体热。

舒恩被撩得心猿意马，毫不犹豫凑近，半张脸压在自家主人头顶，胡乱蹭着。

远处镜子倒映出一双蓝黄的眸子，正瞧着舒恩的背影，眸光发沉。

顾邵卓偏头就能看见小孩裸露在外的一片白嫩脖颈，埋头下去，鼻尖萦绕上沐浴露的香气。

顾邵卓手上拖着人的腰臀，掌心缓慢上下摩挲。

耳根一疼。

小孩学着他的样子，叼着半只耳朵给他来了一口。

顾邵卓一手从舒恩的后脊向上，捏住怀中人的后脖颈，想将人分开写，但小孩牙齿更用力了，顾邵卓只得卸了力道，指腹在那块皮肤上有技巧的揉捏着。

他轻声哄道，“轻点乖乖，耳朵弄坏了，以后就玩不了。”

舒恩起初没理，直到后颈被揉得发烫，他缩了缩脖子，这才松了口。

“恩恩看，小猫狗。”

来不及扒拉干净嘴里的狗毛，舒恩瞧见地上晃动的影子。

顾邵卓学着自己刚才的动作，四只并拢，与大拇指连接成一座小山形状，放在头顶的狗耳朵旁。

舒恩看着呆了呆，心跳下意识快了几拍。

视线有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舒恩这才注意到几米远的小镜子。

他视力极好，清楚地看见身后的男人眼睛正低头，笑得弯弯地注视着自己。

保温花房内的温度刚好，可舒恩被浴袍包裹住的皮肤隐隐发热，现下整个人又被顾邵卓笼罩在胸前。

舒恩呼吸都放慢了，吐出来的气息沉沉。

他小声喃喃着：“不准学我。”

随后开始推搡起身后的人，忙不迭想从男人怀里逃出去。

顾邵卓一顿，手臂放下，在舒恩起身的上一秒握住小孩的细腰，唇片靠在那滚烫的小耳垂出吐气：“生气了？那我不学这个了好不好，宝宝再教我点别的。”

“没别的了。”舒恩扭动着，小幅度挣扎半晌，放弃地继续往后靠在顾邵卓胸膛上。

“好。”顾邵卓捏住舒恩的小手，照着刚才的姿势，放在舒恩自己的头上。

“你看，小人猫。”

那股微妙的劲儿缓过去，舒恩莫名有些尴尬，但小孩气性小，未持续多久，这感觉很快烟消云散。

他看着地上只一个庞大的影子。

自己都被顾邵卓完全覆盖住了，哪儿来的猫！

“看镜子。”

像是听见了舒恩的心里话，顾邵卓下巴向前轻点。

果然，那面干净的小镜子上倒映出顾邵卓说的模样。

两人前后交叠着，舒恩小小一个坐在顾邵卓长腿之间，头顶顾邵卓拉着自己的手比划着猫耳朵。

“像只小德文。”顾邵卓认真评价，“好可爱。”

舒恩认同地点点头，“主人的手好大。”

花房在顶楼露天，四周筑起的玻璃似琉璃，让内里的人观赏夜景的同时，还自带了层柔色滤镜。

上空虽不见月，但胜在点缀的银河明朗，像流动的璀璨绸缎。

舒恩窝在顾邵卓怀里玩了没几分钟，抬头被这景观吸引去了注意。

顾邵卓低头就见舒恩杏圆眼睁大，里头有光，连同着嘴巴也微微翕张。

顾邵卓想到，或许可以把天文馆的望远镜搬到花房来。

这样下次和恩恩过来，小孩一定兴奋的不行。

算了。顾邵卓思忖。

还是直接再买一个新的，听说前段时间出了更专业的款式，买个给孩子玩玩。

“明天天气一定很好。”舒恩突然道，“我要提前去报告厅抢一个正中央的位置。”

顾邵卓回神，视线落到舒恩脸颊上的一点泥土。

他伸手想着帮小孩擦去，不想自己手上还带了半湿的土。

这下愈擦愈脏，像个小花猫一样。

顾邵卓心虚地捏住舒恩的下巴，以免他从对面的镜子力看见了。

顾邵卓：“早上说的那个科学家的讲座？我也去听听，跟恩恩一起。”

“？”舒恩不明所以地被顾邵卓控制着头，只得拿眼斜斜地看他。

“主人听得懂？”

顾邵卓当年学的是商科，跟自己的专业差的十万八千里。

舒恩隐约觉得主人是怕明天人太多，自己在会议室里不舒服。

顾邵卓正然：“当然，明天正好公司事不多，我开车送恩恩过去。”

-

从花房回到屋内，顾邵卓从衣柜里拿了新睡袍去浴室换洗。

舒恩将空调打到最低，抱着被子缩在大床角落跟对面的桉静打语音。

“明天的讲座又没有学分，你真要为了那个专门跑一趟学校啊？”

桉静在对面打游戏，外放的声音很响：“忘了，你可是我们人类一族的希望，那我明天不在你会不会很寂寞？”

“我主人也跟我一起去。”

舒恩看了眼浴室的方向，里面水声不断，他莫名想起晚上顾邵卓洗冷水澡的模样。

桉静听到这话，邦邦敲键盘的声音竟然停了下来，连游戏都按了暂停。

“诶恩恩，”桉静神神秘秘的，声音凑近麦克风，“我有件事，不知当问不问。”

“……憋着。”

桉静多余说那一句，开口：“我听说早上吴德那傻逼去你房间给你送早餐了？”

舒恩：“没有啊。”

他被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吴德给他送早餐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下楼正好碰到他，他撞到我的时候脸可臭了，我刚想骂他，他就很神经地问我。”桉静突然停顿，一听就是故意的。

舒恩等她的下文。

桉静忍不住了：“你怎么不问我他问了我什么？”

“什么？”

“他问我你和你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桉静嘿嘿笑，“你俩到底干什么了，能让一个死直男都察觉出不对头。”

舒恩难得迟疑片刻。

他总不能说主人变回原形，而自己在给他洗澡。

况且他才不会让除了自己以外的更多人知道顾邵卓狗狗形态的事情！

桉静等了每两秒，见舒恩这样犹犹豫豫的，发出尖锐爆鸣——

“不会吧舒恩！你们不会真的在干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像小说里那样吗？！”

桉静那边叫了没两秒，舒恩便听见浴室门开了。

主人光脚，踩着水珠走出来。

听见自己这边的动静，他头顶的耳朵快速甩两下，抬脚走过来。

啪——

舒恩直接将对面的桉静掐掉了。

“和那个人类小姑娘聊天呢？”顾邵卓洗了头，拿着浴巾站在床边擦拭。

顾邵卓没有吹头的习惯，每次都是舒恩拿吹风机给他吹个半干，才被允许上床。

就像现在这样，男人盘腿坐在地上，由着他的小人类开吹风机，五指在自己的黑发中穿梭。

顾邵卓舒服地半合眼，“聊什么呢？”

舒恩微不可闻地轻咳，“就说了一下明天讲座的事情，桉静说她不去。”

顾邵卓嗯一声，眼底染上些不明的情绪。

但他很快收敛起，原先抓住舒恩的手腕转过身。

舒恩坐在床上，从这个高度正好与顾邵卓的视线齐平。

后者拿了自己擦头的毛巾，在舒恩脸上轻柔擦拭过，将在花房内染上的那一小点土迹带走。

头发吹干也到夜里十一点。

落地窗厚重的窗帘拉上，屋内熄灯后陷入一片漆黑。

顾邵卓平躺着，两手放在被子外，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舒恩的后背哄人睡觉。

小孩整天也是累了，不出几分钟就枕着他的胸膛熟睡。

呼吸声均匀绵长，怕是外面地震了也不会察觉。

顾邵卓睁着一双泛蓝光的眼瞳，侧头扫过床头的一只白色手机。

长臂一伸，矮柜上的东西在下一秒消失。

舒恩的手机他用着太小了，尺寸还没有手掌大小。

按亮屏幕，开锁还需要密码。

顾邵卓想也没想输入了舒恩的生日。

——错误。

指尖一顿，他思考两秒，这次试着用自己的生日。

——进去了！

顾邵卓清楚听见自己的心房又有一块化成了水，温柔的流淌着融入全身血液。

于是，他怀着愧疚，低头深深亲吻一下舒恩的发丝，开始查找他想了一天的东西。

小孩一般都会在哪儿看小说？

顾邵卓寻找了半天，坚持不懈的每个软件都点开一遍，但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看到。

舒恩不是在用手机看文献就是和那个叫桉静的小姑娘聊天——

桉静！

顾邵卓眼前一亮。

手指飞速点开小孩和桉静的聊天记录。

果然，半月前，桉静发过来一个名为h小说合集的文件包。

顾邵卓拧了拧眉，没懂那个字母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见上面显示自家孩子点开了近百次，认定舒恩口中的小说肯定是这个东西。

毫不犹豫点进去，旋即，页面跳转到另一个软件。

顾邵卓眼皮一跳，他看见资料包里最上面的一个文档名称——

《和犬系霸总一y情后，九十九次出逃》

狗：我家孩子天天跟着桉静这个小女孩玩会不会学坏了，但话又说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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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小人类画猫/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