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箱里的所有冰棍都吃完以后,我翻出了行李袋收拾衣物。
离开哥的家后,我找了一份便利店的工作暂时做着。每天的活就是搬运货物,上架货品。老板说我看起来一股牛郎味,等我练好男子气概再安排我到前台收银。
日光晒得我头顶冒着热气,橙蓝相间的工作服是很闷的材质,即使戴着鸭舌帽,没搬一会儿货我就眼冒金星,口干舌燥。
幸好便利店提供给员工矿泉水,托嘴甜的福,我每天还能吃两支冰柜里的冰棍。
不知道那几只和鸣的蝉到底都栖息在哪棵树上,我站在门口的屋檐阴影中,眯起眼捕捉,忽然觉得脑袋一沉。
祝叙山手里握着一罐冰凉的雀巢咖啡站到我身旁。他的公司就在这里的便利店附近,我能在这里上班也是托了他介绍的福。
“怎么在外面站着发呆,不热吗?”他问。
祝叙山全年都穿着格子衫,各种颜色的都有,我怀疑他的衣柜里全是格子衬衫。
“哥,你是搞电脑的,知道什么是数据吗?”我扭过脸问他。
“哦?我们笨蛋希命变成好奇宝宝了?”他笑道。
“……才不是嘞。”
哈哈,好奇宝宝,真亏祝叙山能把这种尴尬的词说出口。
“只是有个人说我们这里是虚拟世界,说我是一组数据。”我噘着嘴说,手里的冰棍底部挂着一滴饱满的水珠。
“说不准呢?”祝叙山点头说,“就像我,像是早就被设定好的NPC。”
“他还说,如果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就会土崩瓦解。”我闷闷道。
就是因为这句话,我才怀疑陆文黔其实没走,因为我生活的这个世界依旧风平浪静。
“他是逗你玩的吧?”祝叙山温和地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我:“是那天大桥上和你走在一起的人吗?”
我点点头。
“原来是他啊。”祝叙山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咖啡,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真的是你哥?”
“哈哈,是啊……”我低笑两声,两口咬完了冰棍咀嚼,哈出一口冰冰的冷气。
“其实……你不用瞒着我的。”祝叙山垂下眉毛,说:“我不会告密的。谁也不会说。”
他转过脸看我,说:“你要是被什么人威胁了,可以来找我。”
“没有没有。”我摇摇头,重复道:“我没有被人威胁。”
“可是你当时的眼睛根本就不是得了麦粒肿啊,一看就是被谁打了一拳。”祝叙山严肃道。
“那个确实……”
我其实都记不清了,哥在我心里的印象好像早就没有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那么恐怖了。
“准确来说的话……我和那个人应该算是炮友关系吧?”我咬着棒子说。
“和男人?”祝叙山眼里写满了愕然。
“嗯。”我捏着棒子,不以为意地说:“试过之后还蛮舒服的,就是有点痛。”
说着,我朝祝叙山抱歉一笑:“你肯定吓一跳了吧?”
“那倒也没有。”他收回视线问,脸上有些泛红,“你还和那个人联系着吗?”
“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说:“可能他不会回来了吧。”
被阳光照得泛白的地面吹来了一阵风,踢足球似的将一个罐头吹滚进了一辆汽车底下。
“那个……”旁边的祝叙山嘴唇嗫嚅了片刻,别开了越来越红的脸,裤缝边的那只手攥紧了。
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我不解地盯着他快要烧起来的耳朵看。
“算了。”他狂饮了一口咖啡,却像喝醉一样口齿都拎不清了。他一头扎进了烈日底下,回头含蓄一笑:“我先回公司了。”
有些莫名其妙。
·
我下班的时间比祝叙山早,但是为了蹭他的车坐,我会在他公司楼下多等上一个半小时。
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我有些发愣,不知不觉间,头发又养长了,怪不得会觉得热呢。
我从挎包里抽了根橡皮筋出来,因为谈过好多个姐姐,她们给的橡皮筋都够我开一家批发店了,不过我都没有扔掉,每天出门前放一个在包里,辟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妙用呢。
给头发绑了个小揪揪以后,我对着洗手池洗手。
毫无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
直到那个人搂住我的腰,我才猛地抬起脸。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你没有对象对吧?”那个人是祝叙山的同事,我很眼熟,他揉着我的肚子,用气泡音在我耳边猥琐地说:“看你这满耳朵廉价耳饰,跟了我吧,哥哥能让你穿金戴银。”
“哥……”我力气没他大,挣扎了没一会儿就放弃了,只好讨笑道:“那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吧?”
“嗯哼~好啊宝贝。”他搂着我的肩膀,带我到了一个漆黑且空旷的多功能会议室里,说:“你放心,这里要重新装修,这两天都不会有人过来。先把裤子脱了,让哥哥验验货吧?”
我老老实实地脱了。
那个人眼里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很好很好,完美,现在转过去趴好吧。”
*
“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车里,祝叙山犹豫着开口和我说话。
“没有啊。”我摆弄着手机,问:“和你经常一起下楼吃饭的人叫什么名字?”
“啊……卫海。”他说,“精卫填海的卫海。”
“哦。”
“他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打开了手机,给新加上好友的那个人添加了备注,回复道:“没什么。”
*
有了哥留下来的钱,我现在有钱能租房子住了。
祝叙山说他想存钱,于是将原先五千块房租的房子转租了,换到了和我同层楼的每个月只要八百房租的合租单间里住,因此和我也算同路。
但到家以后,我和祝叙山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了,重点是我没什么好跟他聊的,他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点开了手机页面,卫海发来了转账记录,我美滋滋地收下了红包回复:谢谢哥~
卫海发来了一条语音,因为他老是用难听的气泡音说话,所以我点击了语音识别。
“宝贝去买好看一点的耳饰吧。”
我笑着用语音回复:“好哒~”
卫海继续用气泡音攻击:“下次我们玩点变态的怎么样?”
我一顿,问:“什么变态的?”
卫海说:“带我去你家,我们在阳台脱光光做?”
我想了想,为难道:“我家吗?”
“是啊,如果是在我家,被邻居看到就不好了。你不是流动户口吗?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啊~”
“是这样没错,但是……”
我家可不能做,要是被祝叙山看到就完蛋了。
所以我灵机一动,回复道:“去我另外一个家里做吧?”
“你还有另一个家?”卫海的声音都恢复正常了。
“嗯嗯。周围都没什么人住。”
“那正好。适合打野战。”
他说得我既好奇又兴奋。
*
回到哥家的时候,我有些忐忑,因为里面都是我和哥的回忆,带着别人进来做那种事就像是玷污了什么圣洁的东西一样。
但因为这种背德感,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最终,我还是带着卫海进屋了。
*
我带着卫海来了好多次,将和哥做过的大部分姿势都重现了一遍,仿佛一抬眼就能看到哥在前面盯着我。
渐渐地,我萎了。
“喂。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卫海说。
“不做了。”我穿上胖次,因为是在厨房,满头大汗的情况下,我会出于习惯地去开冰箱门。
但是里面已经没有冰棍了。
“那可不行啊。”卫海重新抱过来,将脸埋在我的肩头,“我都还没发力呢。”
“唉。”我叹了口气,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下次不约了。”
“为什么?我不能满足你吗?”他问。
“嗯。”我诚实道:“我还是喜欢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
像哥那样的……
“好吧。正好我也玩腻了。”卫海撩起头发,突然发力道:“那我们今天玩个痛快吧宝贝。”
“呵呃……啊……”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哥那张冷冰冰的脸。
他在向我靠近。
我抱着一定会扑空的想法,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但哥却与我擦肩而过。
紧接着,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我往前趔趄。
回过头时,只见陆文黔压着卫海,一拳接着一拳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喂!别打了!疯子!!咳咳!别打了,我错了!咳呃!你介是揍嘛啊!”卫海呼救道,一颗门牙被打了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哥真的从天堂回来了。
陆文黔单手拎着光条条的陷入晕厥状态的卫海,将他一把丢垃圾似的丢出了门外。
我跟在他身后,如梦初醒般问:“哥?你真的回来了?”
然而,当陆文黔将头转过来的那一瞬间,我却条件反射地浑身僵住。
那个表情,我很熟悉,不,应该说,我很久以前很熟悉。
我梗着脖子,试图在大脑里找一些久别重逢时会说的话。这时,我注意到余光里的头发,于是欣然微笑道:“你看,我换了发色哦,你喜欢吗?”
他朝我一步步走过来,脸色一成不变。
“哥啊。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真的回天堂了吗?”我也朝他走过去,想和之前那样搂抱住他的腰,用脸蹭他的胸口。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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