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点。

雄虫们吐槽归吐糟，一点也没闲着，迟湛上去时感觉整个虫梯抖了一抖，翅翼钻出翅孔，尽量忽视大腿的颤抖，起身的同时翅翼扇动地越厉害，手指紧紧压住墙上的凹陷，额间青筋腾起，他憋着一口气，尝试踩在雌虫造出的坑印往上爬高点。

全身的体重靠一两指点位支撑，也顾不上姿势优雅，僵硬地扒在墙上，手臂肌肉在撕扯，翅翼极力扇动，沉重的呼吸打在墙面，一点点往上摸索。

解放的雄虫们看着他单一只虫攀墙，呼吸放轻，生怕会影响到他。

“还有十分钟哦。”欠打的军雌冷不伶仃出言提醒，雄虫们抖了抖，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

幸亏迟湛听不见。

当他终于够上连着红灯的底座，泛白的指尖快承受不住身体的重力，两腿一上一下卡住坑印稳定身躯，断续吐气，慢慢探高一半身躯，目光紧紧盯着闪烁的红灯。

底座旁有个连接开关，关掉电源，闪耀刺眼的红灯熄灭。

还是不够。

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漏电。

抡出胳膊，蓄积力气狠凿几拳，外壳爬上裂痕，他愣了愣，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劣质的产品，但它已经坏了，迟湛索性将它当成下面那只冒昧的军雌，雨点般的拳头落下，直到掌指关节泛起青意，红肿发黑，凿烂到看不见原有的模样，才放心地收着翅翼滑了下去。

在嗅到雄虫的血腥气味时，泽罗格瞬间屏住呼吸，快步走至门墙边的抽屉，找到药剂往脖颈上扎了一针，缓缓放松吸气。

这时迟湛已经收起翅翼，脚踝平安落地，转头看向各自激动欣喜的雄虫。

“嗷嗷嗷！！！”

乐不可支的雄虫们围了上来，纷纷扬言夸他厉害，迟湛能理解到他们表达的意思，局促地把手摆在身后，抿唇笑得很浅。

“啊！不对！你这小虫怎么不吭声啊。”

迟湛触不及防，手一下被凯尔抓住，高举了起来。

十多只手顿时摸了过来，长短不一的手将骨节分明的手压在下面，不停摸索，十多个脑袋占据视野空间，七嘴八舌讨论。

“嘶——看着好痛。”

“好严重的伤口，都有淤血了。”

“啊呀我嘞个虫神，这么严重。”

“他不疼吗？”

黄发雄虫看他不像痛的模样，就伸手指想戳一戳伤口处，塞西尔欸了一声，立即打掉，“干嘛呢？”

“喂，小虫，你不疼吗？”雄虫的耐痛不高，但这小虫却很能忍，细皮嫩肉的，红肿爆开大圈的血丝，莱奥看着也疼。

“他都听不见了，你那么凶干嘛？”凯尔一把挤开他，成功蹭到迟湛身旁的位置，咧嘴摸摸他的手指。

这手可真好看。

“……”

迟湛有些难为情，一点点擦伤而已，又不是要断手，他扭着手腕，想把手从他们手中抽出。

“药剂喷雾！拿着！”

关闭重力模式，泽罗格在柜子里另外挑了个东西直接朝雄虫们扔过去。

眼见一支药剂喷雾从空中扔了过来，纳里斯两步跃上抓在手里，连跑带跃插到迟湛身旁。

雄虫还没反应过来，掌指关节上便附着一层药水，清凉洗去火辣的刺痛，握拳抓放几次，心中一松，“谢谢。”

纳里斯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

雄虫们意犹未尽地退几步让出空间，高阶雄虫的吸引让虫着迷，这可是能放出最厉害最漂亮精神力形态的手，可不能放过蹭一蹭好运的机会。

骤然减轻的吸力让雄虫们有些不习惯，蓦然发觉自己的速度有一丝提升，顺滑地扇着翅翼从这头滑到那头，尝试着飞上去将锤烂的灯巴拉下来，破损的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上方的雄虫盯上了另外的大灯，一脸跃跃欲试。

泽罗格勾着唇角静静在门口看着他们上蹿下跳，发现几只雄虫试图锤烂幸存的灯时，唇角压了下去。

这已经是第三百五十三批更换的灯了，再换下去他会被耻笑的。

“喂喂喂，那些个不行哦，已经坏掉一个，明天你们还有活动哦，不要乱来哟。”泽罗格制止了雄虫们的意图，并好心提醒。

那就明天来。

雄虫们轻松理解到他的意思，

“哈！我们雄虫还是很厉害的，这点小小的困难，根本难不倒我们。”

凯尔双手叉腰仰天长笑，得意地哈哈几声骤然拉下脸，斜眼剐了一下泽罗格，“哼，虫面兽心，欠收拾的雌虫就是讨虫厌。”

这家伙放心地太早了，塞西尔在旁凉凉地补充一句，“他听得到。”

“我知道，我故意的。”

莱奥木着脸没眼看。

……

泽罗格虽然没品，但还是指派能源列车去领了新的训练服，并将他们一一送了回来。

迟湛疲惫地回到房间关门锁门，几乎一坐到椅子上就放空大脑，缓了半个小时摸着营养液往嘴里灌。

日常洗澡洗衣准备明日程序，躺进模拟仓，启动开关。

两个小时后。

三米宽不到的城区小巷，雄虫被打的热火朝天。

雄虫脱手的匕首甩墙掉落，胳膊被钳住，被其一掌打在假肋部位，重心失控视野翻转，后背砸在地面，一口血还未吐出，大脚当胸袭来，迟湛脚踏墙壁猛然一蹬，借力将自己推了出去，余光瞥见一米远处的匕首，翻身一起捡起匕首，双目冷静盯着npc虫，匕首紧紧握在手中作攻击状。

npc虫缓步上前，直冲了过来。

迟湛紧盯他的肩和下盘，预判旋身上踢，刹那间下腰躲过，侧身贴墙闪避其转瞬即来的扫堂腿，npc虫逼近，猛然砸拳！

迟湛歪身错开，反手冲其脖颈一刀，寒光一闪，一只手掌接住白刃任其穿过皮肉，反握他手，强有力的胳膊按了下来卡在颈上，瞳孔颤了两下，进而对上冰冷的绿眸，对方缓缓施加力量，压住的气管一点点呼吸不畅。

迎面而来的是雌虫的铁拳，迟湛半阖着眼皮，嘴唇微张，喘不过气。

双脚逐渐离地，拳头带风垂在鬓边，他拧着眉极力喘息，脱力松开匕首的手艰难推开他的胳膊，气息一沉，弯着的膝盖带股狠劲怼他腹腔，还没碰到其衣角，硬实的攻击突然在腹部炸开，迟湛当即一阵窒息感传来，眼神开始涣散，双手拔不开他胳膊，嘴唇开合，发出断续的音节，“奥、奥林……”

“嗯？”

npc虫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像是情绪回归本体，他松开制栓，拔掉匕首，伪装模式解除，露出他本来的面容，“你怎么知道是我？”

“咳咳、咳咳！！”

迟湛脑子嗡嗡的落在地上，极力喘了一阵，抿嘴平衡呼吸，双腿随意交叠坐在地，缓缓撑起背脊靠墙。

小心的呼吸，尽量无视浑身的痛感，和没事虫一样，淡淡说了句，“猜的。”

拣起地上的匕首，迟湛微喘着看向这只雌虫，金红的发丝依旧显眼，轮廓清晰，英气俊俏的脸配上兴致悠然的表情，明堂堂地目光落在他眉眼间，不折不饶和他对视。

空气变得黏腻，黏得虫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迟湛胸膛起伏，撇过头不去看他。

“我还以为要过一阵才能猜中呢，”奥林顺势坐于他身前，手掌摊开，光线划过伤口处瞬秒复原，“好了。”

腹腔隐隐发痛的迟湛不想理会他的炫耀，两虫随意坐在地上，一时相望无言。

雄虫的目光从眉眼滑在他脖颈间，定定看了片刻，抬眼和他说道，“我能看看吗？”

奥林腿一竖一横交叉坐，手扶着膝盖，微微歪着头，绿莹莹的眸染着笑意，深深地倒影他的影子，不假思索点头同意，“当然可以。”

迟疑两秒，迟湛挺身靠近，伸手慢慢触碰他脖颈，鲜活的体温蔓延指尖，对上他的直勾勾的眼睛，里面的情绪仿佛要膨胀开，炙热到即将点燃。

迟湛瞳孔颤了颤，下意识垂眸，虎口掐着他脖子，指腹卡在下颚，果断把这张脸扭过去。

他松了口气。

奥林：“……”

他扬唇失笑，顶了顶腮，眸光闪闪。

“我的脸不好看吗？”

他稍微转回来，迟湛就把他的脸扭回去，还冷冷淡淡地道，“没有。”

“那为什么不看我。”

“你有意见？”

“有。”

“意见无效。”

奥林扯唇笑了笑，感受到指尖停留在他衣领处，喉结动了动，在雄虫掌下很明显地咽了咽，主动歪了一下让它滑了进去，看了眼雄虫身后长长的尾勾，口不对心道，“要我自己解开吗？”

“……不用。”

掌下的皮肤是很健康顺滑的触感，还有凸出的伤痕，迟湛压抑着没用指腹仔细地描绘。

他没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太过靠近，几乎快贴在一起，注意力都在这只雌虫的脖子上，单左手解开雌虫的衣领，长长的伤疤从耳根到锁骨之下。

他顿了顿，抿着唇，呼吸沉重了些，手指继而往下滑，没有停留地解到腹部，扯开紧身上衣，三道粗长的伤疤凸显在大半个胸膛上，按照这个角度，整个胸腔都能打开。

死死定在那上面，心腔胀满了不知名的愤懑。

沉沉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雌虫看着这只压制情绪的雄虫，眼里的倔强快要溢出来，顿时没了飘来飘去的想法，身躯一动，故意错位一瞬，压了进去。

迟湛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瞧了他一眼，雌虫挽着唇角笑意深刻。

手边压着一个小疙瘩，不对劲地撇开，看了眼过于粉嫩的……呃……

奥林看着瞬间涨红脸的雄虫，压着嘴角，就喜欢逗这种嘴巴很硬的虫，故意俯身凑近，呼吸打在他脸上，一本正经地问，“这个颜色喜欢吗？”

“啊~你果然喜欢，不枉费我天天保养它，另一个也要看看吗？”

“……”

迟湛僵硬地靠墙退了又退，一把将衣领拢回去，戒备的眼神定在他脸上。

奥林两指扒着衣领敞开、合上、敞开、合上，那个点若隐若现，吃足了空气，潇洒地叹了一声，“原来你的目的是看这个，早说嘛，我又不是不让你看。”

“你闭嘴。”

迟湛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抿着唇扭过头，深呼吸几次，情绪消退后冷下脸，偏执地盯了回去，直视他的眼眸。

虽然没说话，但两虫都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奥林叹了一声，规规矩矩地穿好上衣，曲膝侧坐，面前的雄虫同样席地而坐，支起一条腿，身后的尾钩偶尔甩了一下。

“你不喜欢它吗？”

迟湛望着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难过的情绪，摇头，“不值得。”

没什么死物能比命还重要。

“你喜欢吗？”

“不喜欢。”

迟湛不喜欢这种付出太多代价换来的珍宝，很沉重。

奥林默了默，似叹非叹地呼了口气，说出的话泛着酸意，“可是你很喜欢艾瑞尔的那个。”

迟湛坦言，“还回去了。”

雌虫嘴角瞬间扬了起来，眼里徜徉着欢喜，“那为什么不喜欢我送的？”

迟湛依旧嘴硬，“不喜欢。”

“那好吧。”奥林后退一步，眼眸流转，故意这样说，“那你可以丢掉。”

“……”

“你闭嘴。”

迟湛的气压更低了，右手捏紧了匕首，“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嗯……”奥林思索着，目光缓缓落在他垂在地上的长尾巴钩，一点客气都不存在，“给我摸摸你的尾钩呗，我想摸摸你的尾钩。”

长尾巴钩有意识地自动围在腰上，迟湛目露凶光，果断拒绝，“不可以。”

奥林不依不饶，“可是你以前会给我摸，自动让我摸。”

“不可以。”

“给我摸摸嘛，我又不会怎么样……”

迟湛不跟他扯这个话题，“你杀了我很多次，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奥林闷闷的盯上他躲避的眸，“可是你之前没认出我。”

“那不一样。”

雄虫扬起下巴，冷冽地和他对视，“我要杀你一次。”

雌虫有些意外，随即勾起唇角，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以。”

手中匕首换成爆震手枪，直接怼在胸口心脏处，扣动扳机，雌虫强制下线。

逼仄的空气顿时舒畅，迟湛摊开手枪看了看，扬手远远扔掉，下线。

爬出模拟仓躺在床上，目视前方，久久不能入睡。

迟湛这一晚睡得不太好，浑身燥热，心痒难耐，缥缈梦幻的声音回荡脑海，持续带来不平常的心境。

侧躺在床双腿夹着被子，手不知觉抓紧被单，呼吸时缓时急，皮肤上冒着密汗。

雄虫的喉间上下滑动着，抿着干燥的唇，脸越来越往被子里埋。

皱褶在指下诞生，脑海的声调连成线，理智的弦缓缓颤动。

给我摸摸你的尾钩……摸摸尾钩……给我摸摸……给我……

骤然在吹哨前睁开眼睛，热度消退，浑身气力一松，坐起身时被子落在腿上，弓着背脊揉着额头穴位，蓦然一顿，僵硬地掀开被子，他的时间似乎暂停几分钟，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眼时毅然决然起身去洗澡，冷水冲在身上，隐藏的热度似乎还没消退，灼灼不绝地膨胀。

在看清雄虫的天赋异禀后，浴室内回响叹气声，迟湛不习惯那种扎手的感觉，放空大脑清除里面的垃圾，洗澡水拉低了三度，硬生生忍到将热度泄了出去，缓了一会开启强风模式擦干吹发穿衣。

随后将床单被子打包扔进洗衣仓。

两个小时消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