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狮子吻上芍药》 晏支木/文-2024.04
外场有人闹事，莱恩刚倒沙发上喘两口气，就被手下弟兄火急火燎冲进屋喊起，重新走回喧嚣吵闹的舞区。
是一对小情侣，因男的多瞧了眼身旁陌生女子，被女友直接呼了一大耳刮子，然后两人就开始疯狂互扇。
“莱哥来了！莱哥来了！”
“让让，大伙让让！”
“谢谢！谢谢！”
一阵扯嗓高喊，由远及近。
开路的年轻男子声音尖又细，行动敏捷得像个猴，一看就老干这事。
人群闻声裂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缝，原本各种叽喳声起哄声似浪般落了下去。
缓步走入人缝的男人，身型过于高大，以至两旁看客瞧他时不得不艮起脖子，无论男女。一张光滑白皙的净脸上不带半点表情，却因立体的五官显出一股锋利难挡的不怒自威，任谁瞧了都下意识咽口水。
绿色调夏威夷风翻领花衬衫，将男人本就优越的脖颈线衬得愈发性感，下半身白色五分裤休闲又宽松，白鞋每踩一步，周遭就带起一阵移动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男人约莫二十来岁，步子走得很稳，又从容。
看那气定神闲的姿态，自带一股风流倜傥，倒像是顶流男星走红毯。
暂停的七彩旋转灯光线定格，窄长的人缝临时成了他专属的一条星光大道，光影斑驳交织过脸，透亮冷眸睥睨全场，不可一世，却又自带致命诱惑，只一眼便令众生沦陷，再也挪不开眼。
有几个熟客见他走过自己跟前，忍不住毕恭毕敬喊一声“莱哥”。离得近的年轻女孩们，个个不自控地红了脸。
莱恩径直到了闹矛盾的小情侣跟前，只微微动了动唇舒了口气，两人就迫不及待向他开嘴，仰着脖子，各说各的，各扯各理。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一男一女激烈的辩论声，唾沫星子疯狂对冲。
莱恩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沉默看两人起劲。
几分钟后，他们同步停声，结束激情陈辩，惶惶等单手插袋的冷面判官评理。
“你们，还扇吗？”莱恩扯了扯唇，问脸颊红透的男女。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而后看回他，同步直棱摆头。
莱恩侧眸：“猴条，你带他们去休息室上个药。”
“好咧！莱哥！”天冬朝两冤家抬抬两条蜡笔小新眉，笑脸示意，“两位，请吧～”
“音乐。”莱恩转头冲某个方向喊了声，舞池顷刻劲歌爆耳，恢复了原本的强律动。
·
凌晨四点多，客人已走得差不多。
易拉罐“滋溜”一声，天冬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阵猛灌。
脑袋摆平瞬间，充满凉气的喉底没压住，“嗝”了一大声：“爽！”
天冬放下几乎空罐的冰可乐，朝房间某处瞥，两人位沙发明显短得离谱，男人长长一条横在那，只撑到他大腿，两个小腿不得不曲弯垂下。
“莱哥？”天冬试着喊他一声，“您睡了呢？”
“说事。”
“嘿嘿，莱哥，不是我说的啊，是我听我一朋友说的，说有人在商业街看到小芍药了……”话到一半，天冬明显声弱下来，忐忑地等自家老大反应。
“嗯。”莱恩含糊一声，挡脸的手一个抬起，霍地撑开困出内双的大眼，“什么时候？”
原本匀起匀落的腹部停了上下。
“就这两天吧，她穿了条好看的花裙子，都变成大姑娘了，漂亮得很！身边还跟着、跟着……”天冬胆子薄又菜，又架不住话痨的缺心眼，话总是出去了才猛觉说太快。
“谁？”眉心一下起了尖。
“嗨，就那种爱现的臭小子，估计是追求者吧，大学同学什么的！”都是姓天的，天冬自然清楚臭小子是谁，可比起不在眼前的跋横小少爷，他更惧眼前这位。
“哦。”
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无声落回额间，贴住了俊朗眉区，双眼重新阖上，浓密睡意却已跑得无影踪，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棍棒当头捶了下。
前所未有地清醒。
天冬见状，舔了舔湿湿的唇，可乐残留的甜滋滋，让他心生期待：说不定马上就可以见到小芍药了！
没多久，瘦条的猴就趴在另一张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被他三句话扰了心池的男人，却越想越躁，还乱。身子侧过来又翻回去，两条大长腿蹬了又蹬，怎么躺都不舒服。
她回来了，怎么不来找他？
还在生他气？
一晃都四年了。
他家的名校大学生，都毕业了。
这小孩，气性也不知随谁，大。
……
迷迷糊糊听到门开了又关，意识蒙离的天冬往沙发里缝缩了缩，继续睡了过去。
·
东方渐白。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方格子天窗，洒入小阁楼，烘出一股清淡皂香，细闻带点若有似无的茉莉花味，轻柔又悠扬，如同一阵夏日微风，舒爽恣意，沁人心脾。
1米5乘1米8的床，于他都伸不直腿。可就是在这张小床上，他们一起睡了五年。从一开始的面对面，到后来的背靠背，只因她有他陪伴才能入睡。
再后来，她就考到了首都的大学，四年未归，所以，小床上，也就缺了她整整四年。
1400多个夜，床单定期换了又换，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摇椅上的男人拔腰起身，忍不住又环顾一圈，眼风微扬，对收拾成果很满意。
这段时间会所生意好，夜夜爆满，白天又蒙头补觉，三天两头留宿会所成了家常便饭，难得回来一趟也是行色匆匆，搁个脚的工夫，都没怎么仔细收拾这阁楼。
人既然回来了，也没其他地方可去，想来也是这两天的事，房间得给她备干净。
莱恩后退到楼梯口，还是忍不住看了好一会，才转身下去。
换下的床单枕套塞洗衣机，趁天气好洗净晾出。
换上的床品是新的没用过的，莱恩前段时间给小楼大扫除时，提前过水洗净了，是她从小就特别痴迷的米奇图案。
女孩子家娇嫩，她从小又容易肌肤过敏，所以一直以来新衣服新床单新毛巾什么的，莱恩都会提前洗一遍。
……
从老房子出来时，西边红日正悠哉慢沉。
莱恩抬头望了眼天边，红色晚霞正烧得如火如荼，那股热烈势头不逊旭日东升。
冲澡时连带搓了下板寸，换上白t浅蓝长牛仔裤。
风扑到身上，吹起一阵久违的通身畅快，每个毛孔都神清气爽。
195的个弯腰钻入停院子里的白色宝马，很快驶离了这片不受年轻人待见的城中村区。
·
初夏的夜来得慢吞吞。
莱恩靠在吧台刷某名牌大学的官网，愣是没找到一条关于暑期放假的新闻，他想了又想，猜可能是大四生提前放。
过去的大学四年，她对他沉默了四年。
高考结束帮着挑学校填志愿那会，莱恩还跟她打趣，说去了大城市要多多与他分享大学生活。
谁曾想，把她惹怒的下场，就是拉过勾的约定，通通不作数。
所以，莱恩也就不清楚，大学到了四年级，是不是时间安排上都会特殊些。毕竟还有实习什么的。
心里藏着事，又巴巴等着人，莱恩第二次出会所时，决定去补些零食。
她从前爱吃的那种小朋友零食，作为一个边境小城，有专门的店卖这些，离会所大约七八公里。
等到莱恩采购了满满两大袋回会所，刚下车，天冬就撒腿欢跑上来，差点撞入他怀，当即惹来一句嫌：“眼睛呢。”
“抱歉，莱哥！来了！来了！真的来了！”天冬兴奋得无与伦比！笑得像个智商250小猢狲。
莱恩心里一闷，望着眼前笑开花的娃娃脸，下意识与他确认：“谁？”
呼之欲出。
“小芍药啊！一帮人刚进来，我就第一眼揪出了她！美啊，又瘦又高还白白嫩嫩，长发披肩，真的女大十八变啊！莱哥！”
莱恩喉结滚了滚，问，“她有找我吗？”
“额。”天冬笑容顿僵，下一秒胡乱点点头，“当然啦！”两眼珠子下意识往右飘。
莱恩看在眼里，没有拆穿他的谎：“跟谁一起来的？同学吗？”
“噢，是的吧，您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天冬这下机灵着，不敢随便报名字，还是让老大自己进去看。
会所这个点，人满为患，哪哪都是人头攒动，就连厕所都得排着队上。
莱恩气势凛然，一露面，全场节奏明显一顿，一双双热眼忍不住朝他方向聚。
闭着眼都不会走错店的常客们，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哪见过莱恩穿这么素净！
这不活脱脱一个男大学生嘛！
一日不见，感觉他起码年轻了五岁！
吧台最近的一桌，也有几个初来乍到的陌生脑袋，正抻直了瞅门口。
视线快速来回两遍，愣是没看到日思夜想的那张脸，莱恩心口有些暗急，刚想转身问小跟班，一个白色身影忽地从他身后闪出。
四目相撞，“……”
“回来了。”莱恩先一步打破沉默。
瞧她时两眼晃着不一样的光亮，清澈又复杂。
“噢。”白芍仰头抵住男人的炽热注视，“好久不见。”
“你坐哪桌？我让服务员拿吃的过去！”莱恩抬手划了下鼻梁，眉眼间掩着微不可察的羞涩。真的大变样了，像一株小芍药开了花。
“那呢。”白芍抬手指了指，空气中顷刻混入淡淡茉莉香。
扑入莱恩鼻尖，惹得喉结无声一个上下，他冲她笑笑：“好，那你先过去。”
莱恩看到了，那几张陌生面孔，都是第一次来，十有**是她的大学同学。
总共三男三女，莱恩心里点了点，也莫名松了松。
白芍点点头，却下意识转头去看身后，惹得莱恩也侧过半身。
进来一个粉polo衫白牛仔裤男孩，几千块的大牌子，胸口品牌标扎眼，莱恩思绪一晃，眉眼处的笑意秒没！
天南星？怎么？
莱恩目光回到她身上，听她甚是自然地招呼刚进门的天南星：“这里，这我哥。”
“哥，这是天南星，我大学校友，同个系的，不同班。他也是这里的，本地人。”
天南星咧嘴一笑，两个酒窝盈盈灿灿：“莱哥，您好啊，久仰大名！”
莱恩扫了眼主动递过来的手，并不想握，冷嗯了下，浅浅一句：“先去坐。”
白芍默默看着天南星尴尬收回被直接无视的右手，抬眸斜四年未见的男人，不知哪惹到他了？这变脸本事倒见涨了。
一旁的天冬大气不敢出，幽幽扫了眼自家老大，就没见这张帅脸如此臭过！
莱恩很少有什么大情绪，平时一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永远薄薄淡淡的，像白开水一样，让人品不出啥滋味，但往仔细了看，其实微表情不少，尤其对于像天冬这样跟了他好些年头的兄弟，看两眼就能断今日是晴还是雨。
这会，是大暴雨！
天冬抿了抿嘴，心里高叹：果然是他的莱哥，够不给面的！
接下去，自己可得警着点。
·
干果卤味都上了一遍，到端酒水时，服务员被默在一旁的莱恩抬手拦下，粗粗扫了眼托盘：“换可乐。”
“啊？”服务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乐？可是莱哥——”
“就可乐。不要酒。”莱恩重复道，小孩喝什么酒。
“喔好，我这就换！”服务员领命，转身回吧台去。
几分钟后，一群大学生看着男waiter端上来的听装可乐，你瞪瞪我我瞪瞪你，不知什么情况。
天南星蹙眉起身：“怎么？靓仔，你们会所今晚酒卖完啦？”
“抱歉，客人，这是我们莱哥的意思。”干活的小弟没办法，笑着给客人赔不是，“要不您先喝着？天气热，冰可乐降降温！”
白芍眨眨眼，拂了拂白色裙面，又伸手拉了下天南星衣摆：“可乐就可乐。”
天南星迅速去看开口的女孩，立马收了脸上的嚣张，乖从道：“好嘞！那就听小芍的。来来来，每人一听，自己拿！”
不远处，男人一双眼似猎鹰，犀利盯着某处，从他这个角度看，两人疑牵了手？
后槽牙一咬，他决定立马过去。
白芍像是有所察觉，天南星一坐下，无阻碍的视野区出现了令她心头七上八下的高挑身影。正朝他们这边大步过来。
目光相交，谁都没退缩。
白芍蹭地起身，把忙着往嘴里塞坚果的天南星吓了一跳，停手去瞧她的瞬间，身后一下多了个人。
“你，怎么了？”莱恩见她眼眶一下红了，顿时心头起乱，忘了过来的初衷。
高大的身子下意识往她又凑近两步，惹得底下四男三女齐刷刷抬头看他们。
气氛咋有些怪？天南星把手里的盐焗腰果扔回干果盘，欲起欲不起地犹豫着。
白芍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后，再次直直对入他的双眸，比方才还要坚定地看他：“狮子哥。”
“嗯，你说。”小孩看着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受委屈了，眼尾都红了，莱恩心中惶惶，手臂上的青筋跟着吃紧。
白芍抿抿粉白的唇，胸口起伏压了又压，眼眶里湿意加重，心底深处潮透了，急需一个出口。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莱恩看她呼吸节奏变急显乱，眉心一跳，忍不住伸手去扶她的肩。
天南星一个没忍住，终于从位置上“蹭”地直起身。
白芍垂眸，轻轻飘了眼臂膀处的大手，她突然双手同时一伸，脚尖努力一踮，勾住了男人的脖子，下鄂往上抬的同时，把他的脸往自己这边压。
干巴巴仰望着的七双眼还没来得及眨下，就见女孩突然失控吻上了男人的唇。
莱恩一记眨眼，瞠目窒息，心脏一缩，四肢石化，不敢一动，她闭眼贴着他的唇，眉眼舒展，冰凉感稍纵即逝，绵绵地柔软唇间，起了暧昧丛生的热意！
“白芍你……”
“小芍！”
“哦莫！哦莫莫！”
“卧槽！”
“牛掰！”
“好勇啊！”
“……”
VIP视野区的七个观众各有各的错愕不已！
隔着几簇人的天冬手中可乐滑落，砸地毯上迅速洇湿一大片，气泡滋滋不断，他愣愣地小声惊呼：“天……呐！”
会所原本嘈杂掀顶的空间，随着人群一片接一片击鼓传花式地怔愣停摆，狂躁气氛在迅速冷却。
直至，所有人都按下暂停键，齐刷刷看向同一处：女孩正吻得如痴如醉……而男人，已被吻得白脸变红脸！
他太高了，以至于白芍两个手勾着他缩短身高差，还是有种全身四肢被无限拉撑的奇妙感觉。
脖颈处青筋愈显，莱恩竭力自持，没回应她的缠绵，但呼吸明显抽紧，他忽然察觉到周遭的寂静，垂落的双手猛地抬起，拉住她的小臂，脑袋一直，双唇分开！
白芍睁眼，视线还没搁稳就被拉着跑离了人群！
男男女女滚烫的注目礼跟着两个身影跑动，意犹未尽地暂停在出入口。
会所外是一大片空地，用来泊车。
莱恩加快步子，手却不松半点，拽着她直接冲到白色宝马旁。
心思悄然，他一把拉开了后座的门，示意她进去。
白芍乖巧照做，一双湿漉漉的眼，晶莹又清澈，一秒都不离开他。
莱恩弯腰，一同入后座，还没来得及坐直，巴掌大的脸颊就被她不由分说捧了过去——
等待他的，是一枚更热烈的吻！
“狮子哥，”白芍忽然暂停，稍稍分唇，又不经意地擦了擦他的唇，“吻我！”
男人屏息。
“狮子哥，我要你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