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月,林敬履照顾着鹿渐山可谓是滴水不漏,鹿渐山一边骂着林敬履还是接受着,丝毫不在意谏官的言语。
林敬履又是喂粥,又是擦身的,虽然鹿渐山总是道:“滚开!我讨厌你!”他却还是孜孜不倦的做着一切。
渐渐的,鹿渐山对林敬履也是没话说,习以为常了。
这日,鹿渐山才起身,又想着林敬履要来给自己穿衣了,迷糊着眼睛站着眯一会儿,道:“我今天要穿羊脂玉的压禁。”
贴身的侍卫鹿虹道:“好,公子,那压禁在哪儿?“
鹿渐山才睁开眼睛:“嗯?”
鹿虹一脸不解,鹿渐山想着算了,不在就不在。
鹿虹看到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鹿渐山着了什么魔,不就是林敬履说自己急事,让他服侍鹿渐山的吗?
鹿渐山去吃早饭,道:“爹,娘,小妹小弟。”
一般这时,林敬履会安排他坐下,可林敬履却是不发一言。
林父林母看着两个冤家,以为二人又吵架了,也是不敢说什么。
鹿渐山的粥到了跟前,他不动筷子,他喜欢把包子放进粥里泡着吃,一般这个时候林敬履会给他夹包子。
等了好半天,鹿渐山还是没等来包子。
林嬿与林泉不敢说话,家规,食不言寝不语。
林母见了,才道:“阿溪,怎的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鹿渐山在才反应过来,脸上微羞,拿起筷子夹肉包子,道:“娘,我这是丢魂了。“
“哦?”大家都担忧的看着他。
“我想,娘对我那么好,还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医科圣手,满腹经纶,我是哪怕见着娘,心里也惦念!”
鹿渐山一顿话,把林母开心的合不拢嘴,给他夹了菜:“就你嘴甜!”
鹿渐山恶狠狠剜了一眼林敬履。
可能是被人惯坏了,没人夹菜,他还有些不习惯。
林敬履吃完行礼:“父亲母亲,如今朝中事物繁忙,儿子先走一步。”便走了,鹿渐山也觉无所谓。
林父林母眼睛在林敬履与鹿渐山身上打转,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干什么,毕竟,之前林敬履不还是对着鹿渐山黏如蜜似的吗?
只是鹿虹叫鹿渐山回神上路去东宫,他撑着头还有些恍惚,才想起来刚儿林敬履就早走了。
因为之前这些都是林敬履做的,林敬履还会给他牵缰绳。
过午好久,鹿渐山不见林敬履来寻自己一同回家,就习惯性的撑着头在案几上打着哈欠,等他来。
许久,太孙都吃好饭回来敛没收好的纸张。
瞧见鹿渐山,只是上前行礼:“太傅,何故于此?”
鹿渐山打着忽悠:“啊,我这才要归家呢!”
“如此晚了,太傅还没归家?吃过午饭没?”太孙惊讶着。
鹿渐山才要打忽悠,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这已经是鹿渐山今日第二次闹了个没脸了。
太孙实在是功课繁忙,加上鹿渐山也没多在意,便不管行礼走了。
“公子!公子!公子!”
鹿虹叫了好久,他才走。
他一直死死盯着鹿渐山会来的那个游廊拐角,不敢松懈一分。
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林敬履不来找他,他反而还想的紧?
归家,才发现林敬履已经午睡了。
他也恼,气林敬履故意卸下自个儿防备,让自己出糗。
鹿渐山跨过门槛,吃了午饭,便是躲书房里头,毕竟下午也没他课。
他却想着,怕是林敬履醒了会来寻他,就没午睡,可又想着午日的事情,心中烦闷纠结,那一会儿就不理他,急死他。
可等了好久,丫鬟来叫他吃晚饭,都不见林敬履影子,心中烦闷异常。
可烦闷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与空灵。
是林敬履报复他!
一定是!
作为在大家族里活下来争宠下来的,他也不是傻子,怒气消散,只有理智。
傍晚的清风徐来,竹子刷刷的声儿使他的头脑异常清醒,踏往饭厅的脚步也越来越轻快。
林敬履这是属于先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使自己卸下防备,再冷落,虽然不知他还有什么动作,在这之前,鹿渐山是真被他拿捏了。
鹿渐山想着,内心啧啧了两声,心里感叹着人心不古。
鹿渐山倒想着,顺着下去,看林敬履耍的是什么把戏。
绕过花园,转过游廊,穿过月洞门,到了就食的厅子,鹿渐山行礼坐下,狠狠剜了林敬履一眼,便是不言语坐下吃饭。
吃过饭,鹿渐山还想试探,林敬履却行礼道:“爹,娘,儿子公务繁多,便是先行一步了。”
话罢,人身轻如燕的几个踏步就出了门。
鹿渐山脸上更加恼怒,这可不是装的,是真厌恶。
林父林母见了,对视一眼,交换了情绪,也不言语,想着私下劝劝林敬履大度些,让让步,这还有什么是解不开的呢?
鹿渐山就讨厌他这样,莫名其妙的很,做这样模样,是膈应谁啊?
他鹿渐山难道就是好欺负的?没这个理儿!
林母林父看了个大概,总归是知道林敬履的,连林嬿与林泉见着,都明白了个一二三,就是鹿渐山不开窍。
几人望着鹿渐山归去的背影,暗自叹气摇头,这般聪慧的一个人,怎的跟榆木一般,对待情感如此不懂事儿。
要说鹿渐山不聪慧吧,他能很快看清局势并猜出林敬履是在算计他,要说他聪明吧,他又看不出是林敬履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本就是夫郎欲意心上之人欢喜自己,却不想,这心上之人如同山间石林中月一般不朽且不通人情。
果然,心中无发夫,拔刀自然神。
鹿渐山踏过门槛,跨过小桥,脚下是红鲤跃饲,眼前是皎皎郎君。
林敬履一身白衣,月光在他身上来回踱步,侧脸更是好看,拔地而起的山根与水红的嘴唇相得益彰,清明的眼眸好似一口古井,深邃幽暗,却是好看极了,笑着撒下鱼食,情窦初开时美好的样子,怕就莫过于此了。
鹿渐山却是凝眉,心道:你个杀千刀的,有必要吗?不是说去书房处理公务吗?白衣裳多容易脏知道吗?小爷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大晚上喂鱼,脑子锈逗了。
鹿渐山衣摆摇曳,侧身从林敬履身边侧踏过去,右脚向右踏出一步,左脚不知如何,也是上前了。
鹿渐山是走去,只觉衣袖一紧,身边清香传来,如坠雾中,回眸查看,只是一瞬,便对上林敬履的含情脉脉的眼。
林敬履心中大喜,那一瞬,鹿渐山回眸,便是扯动了心弦,只有在这样措不及防的刹那,他才会放下那厌恶的神色罢。
鹿渐山只不动声色的嗅嗅,觉得林敬履有大病,怎么身上还有香粉的味道,大男人恶不恶心啊。
林敬履抓了他的衣袖好久,不松手也不言语,鹿渐山脾气上来,只是抬手间,鹿渐山又化作浮光掠影,不多时便在林敬履眼里成了个小点,不注意瞧,便会与黑夜化作蜉蝣的一点。
鹿渐山跑的极快,想着林敬履指定是病了,还病的不轻,得躲着点,不然轻飘飘地就容易被感染了。
连夜,北境传来急报,陆清如来信,操练军队转换阵地时,敌国欲起兵来抵。
老皇帝让太子监国,太子传令,说是练兵换军营,不敲锣打鼓没甚势气。
又派了人出使齐国。
鹿渐山得知了消息,只想着自个儿白齿青眉竹马长大的陆清如,真是才不过几日,朝中局势大变,一切尚未可知。
屋外霡霂忽起,瑶池菡萏轻轻摇曳,鹿渐山想着那个做事不合逻辑的林敬履,想着让他淋雨淋个够。
京城四五月总归都是这般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却也总是毛毛雨,云翳遍布,不知是在掩盖什么。
不多时,门自外打开了,林敬履进来了,鹿渐山不管他,林敬履却哽咽地道:“阿溪。”
鹿渐山抬眸,不耐烦的蹙眉。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惊呆下巴,鹿渐山连话也不说了,直发懵。
林敬履的白衣被细雨浸透,衣下的肌肉若隐若现,碎发湿的贴在脸上,倔犟坚定的神色与那挫败的模样映入眼帘,对视线冲击极大。
半湿透的头发披散在肩,再加上整个人气宇不凡,手里还紧紧护着一只白色柔弱的狸奴,等等,狸奴?
他哪儿来的猫?
林敬履鼻子吸了口气,委屈涌上心头:“阿溪,我见着墙角的狸奴,可怜的很,去抱,能让我养它吗?”
鹿渐山这才回神:靠!林敬履要是姑娘,那得多美。
鹿渐山右手握拳在口前轻咳了几声,道:“那,就养着吧。”
林敬履便是换了副神色,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过来拿布给白猫擦擦。
那白猫也不恼,一点点受着,前脚肉垫压住林敬履松垮的上衣,把上衣压出一个凹陷,下半身紧贴着林敬履胸膛下一点,上面肉垫与猫咪下.身的凹陷起伏更显林敬履的好身材,松垮的衣裳中,肌肉若隐若现。
林敬履手上轻柔的动作又与邦.硬的肌肉不同,却也让人目不转睛。
鹿渐山只暗暗思忖:没想到他竟如此好。。。
林敬履忽而瞟见鹿渐山一眨不眨的含情美目,心中大喜。
须臾前——
林敬履看着鹿渐山远去的身影,看着头顶上黑压压的阴翳,看着角落里准备拿来讨鹿渐山欢心的狸奴,心中有了计划。
“慕溪,林慕溪,这可是你爹爹与我好的大好契机,你就在我怀里捂着,我淋会儿雨,不会冷着你的,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林敬履佝偻着身子对着猫咪自言自语道,觉着自个儿够狼狈了,才嘴上挂笑地去往主屋的那小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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