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不仅要诬陷妖，还要嫌弃妖。

他望着四周消失殆尽的血液和水蛭，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

水蛭妖皱起了眉头：“不是，攻击都消失了你才退，怎么，你反应慢半拍啊？”

林一瞧了瞧眼前燃烧了小水蛭的空气，又瞧了瞧水蛭妖的血盆大口，诚恳而真挚地回答道：

“刚刚那些水蛭都是你吐出来的，上面沾满了口水，脏。”

First blood.

“而且你看你嘴里还残留着黄黄绿绿的不知名物体，牙缝上还有菜叶，一看平常就不讲卫生，不爱刷牙。”

Double Kill。

“另外，主要你现在露了原型，我又知道你的打算，被你的外表恶心、思想龌龊到了。”

KO！

水蛭妖的表情，好像死掉了一样。

.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从林一察觉不对劲，感觉到头疼开始，他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然后水蛭妖爆马甲，采用液体与小水蛭攻击时，林一总算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只水蛭妖采用的攻击方式不是幻境！

再加上前面那些在林一房间里的小怪物分不清自己的主人是石妖还是水蛭，林一总算明白了这只水蛭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原来这波玩的是李代桃僵！

水蛭这样的生物，本来就是体外的寄生虫，以吸血或食腐肉为生，如果被它接触到皮肤吸附控制住，就很难摆脱。

而这只水蛭妖就利用了这个特点，选择了寄生的修炼方式，通过不断寄生在别的人或妖的体内，吸取这些人和妖的灵力，然后转化为了自身修炼的道法，最后不动声色地侵占他人的身体，并将身份据为己有，让原本的宿主成为只剩下一张皮的怪物。

“真是恶心的招术。”林一的金瞳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的怪物，“靠着感染和寄生他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就像小偷一样，不对，比小偷无耻多了。”

“起码小偷只偷钱财，而你——”

“不仅吸血，还妄图侵占他人的生命。”

林一感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极为嫌弃地看了看自己先前擦掉耳后鲜血的手指。

他的手指居然碰了如此恶心的怪物，他的手指已经不干净了！

.

随着自身修为的不断增强，这只水蛭不在拘泥于只靠自己寄生的方式吸取灵力，而是脱变成了依托产卵等分裂复制本体的方法，将透明的水蛭卵隐藏在液体里，然后再把含有水蛭卵的液体投放到河流、堰沟、湖泊、以及任何可以被人或妖能够接触到的水源里，让那些刚从透明卵中孵化出来的小水蛭，替自己完成这样的操作，悄无声息地在被寄生的人与妖体内长大，然后吸纳灵气全部输送给这只水蛭妖的本体，等到吸收差不多后，小水蛭就会直接吞噬掉那只人或妖，变成一个徒有原本的外表，实际上是用一张人类的皮包裹着内里丑陋水蛭的怪物。

好家伙，这真是一笔只有利润没有成本的好买卖。

至于他的本体，不知道何时运气爆棚侵占到了那只会幻境的石妖，依托小水蛭控制其他智商不够高的环境小怪物，然后把自己隐藏在石妖这个被幻境完完全全遮盖住的隐蔽产所，安安全全地吞噬着其他人和妖的灵力。

没想到这丑陋的妖怪还挺会苟的。

林一敬佩地瞧了一眼这只水蛭妖，如果不是这次为了唐僧引他们一群人入古堡幻境，说不定这只水蛭妖真的能靠这种方法，从妖直接跨阶级为仙，当然，也可能是魔。

但只要苟的时间够长，就能熬死它的一批敌人，再加上源源不断的灵力……

到时候这只水蛭妖已经足够强大，是仙是魔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打不过它的，只要水蛭妖说自己是仙，他们就会相信水蛭妖是仙。

非常好的算计，可惜就是太贪心太残忍，还把目光放到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上。

惹到他们西游小分队，这只水蛭妖算是惹到铜墙铁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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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仿佛准备把整个后殿都淹掉，林一运起灵力，停滞在半空中。

他瞧着那些因为坛子爆裂而散落在地上的手指、眼睛，眼底涌起一阵悲悯：

“你太贪心了，也太狭隘了。”

“你不仅吸食他人灵力，还不能容人。虽然你的虫卵可以存在所有的液体中，皮肤接触或者饮用都有可能感染，但是也有人能够免疫，比如把我们带进来的姜逸姑娘。”

“姜逸姑娘是那个会幻境的石妖的女儿吧？虽然不知为什么，你放过了她，估计是还有利用价值，但是其他那些免疫感染的人和妖，都被你残忍地做成了人彘，因为你不能容许自己的失败，也不能容忍这样的异类存在。”

水蛭妖被戳中了痛点，表情一变，扬起了一个怪异可怖笑容，死死地盯着林一眼底的清明：

“你很聪明，但是猜的也不全对。”

此刻房间的地板上已经积了很多水，淹没到了林一的小腿肚。

“不过，你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水蛭妖的话语刚刚落下，一阵狂风卷入了这个后殿，古堡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河道内的积水也变得越来越多，说话间已经到了林一的腰间。

天犹如被捅破了一般，水不断直接往下灌，急速上涌的河水像一只发了疯的猛兽，不需要多久，整个古堡都会被淹没。

“前面吃了那么多次亏，看来也没有把你教乖。”林一眨了眨眼，缓缓浮到半空，当他从积水中脱离出来的时候，衣服就已经完全干透：

“按照西游世界《人妖和平相处管理条例》第四十九章二十一条规定，擅自用妖力侵占他妖、他人身体，并对被侵害者造成妖身或人身安全损害或死亡的妖怪，受天道二级或三级雷刑之罚。”

“震为雷！”

随着林一话音的落下，一道暗紫色的雷电就从天空直直地劈下，穿过古堡厚厚的屋檐，劈开地上掩盖的地板，朝着这个趴在地上扭曲的水蛭劈去。

“不——”

水蛭妖在雷击下吐出一口鲜血，它的身躯坠落在那一滩积水里，靠着水的浮力，苟延残喘地漂浮在浑浊的脏水里。

“《人妖和平相处管理条例》？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这个管理条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留姜逸一条命吗？因为她是半妖，一个在人和妖之间都是异类的半妖。”

“你说我容不下异类，这个世界本来就畸形，我只是和这个世界一样罢了。”

水蛭妖瞧着破了一个洞的屋檐，幻境不知道何时消失了，月亮出来了。

月光通过缝隙落入水蛭妖的眼睛，自从躲到这个古堡里，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真实的天空了。

“我不过是想活下去，如果可以活得光鲜亮丽，谁想生长在阴沟里苟延残喘？”

“我只是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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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孙悟空被人打飞了出去，未等他爬起，就被人一把抓起来，按在墙上，扼住了喉咙。

“林一，为什么？”

孙悟空的四肢都被铁链困住，铁链的长度控制的刚刚好，不长不断，恰好能够让孙悟空走到洞口欣赏到外面的阳光，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他勉力睁了睁眼，睫毛被血糊成了一片，透过血雾瞧着眼前的人。

被质问的人没有答话，一动不动地站在洞里。

孙悟空胸口艰难起伏，背后被利器划伤，露出森森白骨。

“我以为这是幻境，但你身上的气息明明就是林一的味道，为什么？”

“我不会认错这个味道的。”

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好像听不到孙悟空的话，只是机械地抬起了手中的剑，瞳孔中红与金不断交织着，孙悟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泪花。

那个林一身上不知沾染到谁的血，浑身弥漫着看不清的血煞之气，瞳孔深不见底。

孙悟空的食指动了动，他瞧着那个宛如失去神志，只会一味地攻击他的林一，闭上了眼：

“我明白了，你是林一，但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林一，对吗？”

他把目光投向四周的石壁，明明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孙悟空却记得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道缝隙，甚至每一株杂草。

这是五指山下的那个石洞，孙悟空曾经被关在了这里五百年。

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西游世界的孙悟空并不知道。

但他记得，是林一握住了他的手，把他带了出去，结束了没有尽头、暗无天光的日子。

即使被林一弄得满身血污，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孙悟空也没有对林一动一丝手。

望着林一瞳孔中红色与金色不断交织闪烁，脸上偶尔浮现出挣扎和扭曲的痛苦，孙悟空轻轻笑了，他闭上了眼，语气格外温柔：

“这是你成神的最后一关吗？”

“所以，你最后的心魔是我，对吗，林一？”

长剑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划破声，林一提着剑，一步一步地朝着孙悟空靠近。

孙悟空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朝着林一走去。

他动作轻柔地遮住林一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握住了林一手上的剑，鲜血霎时涌出，沿着剑身飞快蔓延。

“林一，如果我是你成神路上最后的阻碍，那就不要犹豫，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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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石洞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洞顶碎裂坍塌，无数的石头如暴雨般落下。

恐怖至极的威压从天而降，孙悟空面前的林一被一道金光压在了地上，瞳孔中的红色与金色全部消失。

掉落的碎石和漫天烟尘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他落在了“林一”和孙悟空之间，轻描淡写地朝孙悟空一笑：

“我觉得这个方法不够好，空空。”

这章的空空和林一的场景会有伏笔，等到填写伏笔的时候我会标注在作者有话说，到时候可以来回看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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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艮可以为山，也可以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