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今涣离自小见过,除了写在课本上的纸巾、铁制轮椅和望远镜,其它她没多想来历。
看来自己对昭辰帝的了解还是太少、太片面。
“你先回答,”君墨爻有种她被崔奇上身的错觉。
她反应过来,照着他说的,回答夫子。
夫子依旧笑眯眯,“此十件大晟无人不知,昭辰帝的伟大,我们理应记在心中。”
她也躁得慌,“知道了。”
显然夫子瞧出,有人告诉她。
她瘫在桌上,这事得怪三师兄,入世的消息,师母传授给大师姐,大师姐传给二师姐,二师姐传给三师兄。
三师兄只顾着坑她,导致她很多知识都是师母临时给她恶补,到京朝又读不少书才知道。
君墨爻用铅笔“唰唰唰”写下纸条,递给她。
她拿过一瞧:
「你可是没睡好,所以精神不济?」
她撇撇嘴,这是不相信她真不知道呢!
她快速写下,丢给他:
「以前住山上,想有本书看都难,到京朝后才知何为繁华,才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
君墨爻有些愧疚,决定以后把自己的书借给她读。
她右手挡住脸,笑得荡漾,颤抖的身体到底出卖她。
恰好下课,君墨爻微嗔薄怒:“你唬我?”
声音之大,同窗们忍不住频频看来。
“那倒没有,我们那的书侧重道术,与大晟相关的,少之又少。”
前几朝史书倒是不少。
大晟真正有知识的书,都只供给学堂或书馆,概不出售。
他们不想从小商贩那买盗版回去,以致消息只能口口相传。
君墨爻缓和脸色,“学堂和书馆有我们不少出资,所以书我们也有,你若是想要我可以送你。”
书馆每条街都有,并且免费借阅。他借她,与她出去借,没多大差别,倒不如送她。
反正没了他可以去翰林院拿,昭华帝不至于这点小事和他计较。
商学课老师,像接收到某些信号一样,没讲几句话,就出个题让她答。
与昨夜写的类似,她算盘一拨,信心满满,“三千四百九十一两。”
老师没说话,君墨爻抬手挡住嘴,“错了,你少算一步。顺着河流,人力要减少。”
她急忙再算,立马改口,“三千三百五十七两。”
老师颔首,还算满意,“有进步。”
她右手撑着头,心情颇好,这人今日瞧着还蛮顺眼。
睫毛密如鸦羽,瞳色清亮如浸水的琉璃,鼻梁直,鼻尖微翘,唇峰分明若弓弦,颧骨泛着淡红,汗毛于阳光下浮金似麦芒。
老师讲课声倏地沉入水底,只剩他袖口摩擦衣料的窸窣声,像火柴擦过磷纸的刹那嘶鸣。
她猝然放下手,目视前方。
为何她如今才发觉,他比二师姐私藏的美人图,还要好看数倍。
下课钟声敲响,学武的学子走的七七八八,李若带着双胞胎妹兄樊欣鸣和樊复鸣挡住她的去路。
妹兄两差半个头,都比李若矮些,一模一样的圆眼,炯炯有神。
“这是干嘛?”她打量三人,“找人打我?”
李若翻个白眼,“我们帮你问到些关于你师叔的消息,听不听由你。”
樊欣鸣眨眨眼,没成想李若帮的人是她。
樊复鸣极其嫌恶,要知道是帮她问,怎么着他都不干。
“听听听,你说,”她搬来自己的位置给李若坐。
李若摁在靠背上,“几句话的事,你倒不必这么狗腿。”
她青筋暴跳,自己帮点小忙,哪需要她这么殷勤?
“哦,行,”她扯回凳子,自己坐下。
李若无奈扶额,妹兄两不由得称奇,这是什么人才?
“先前你师叔在此教文学,上一年起,开始频频请假,半年后没再来上课。他们说,是你师叔主动辞职,至于去哪,无人知晓。”
樊欣鸣接话:“我打听到的差不多也是这些,只是有人三月前,曾瞧见他去同文馆。”
樊复鸣摇头,“我也一样,没打听到其他消息。”
“好,多谢,”她起身放回凳子。
樊欣鸣抱着书,去上文学课,樊复鸣跟着李若去食德轩。
今涣离提起背包,站了很久,才动身。
师叔主动提的,他没回虚云观,那他去哪了?
她掐指感受,君墨爻借的功德还有留存,沾的光也没用。
趁着教室没人,她掏出符纸,描出人的身形剪下,又在纸人背脊绘通灵符,逆踏七星步,每步注入一丝魂力。
纸人伸展胳膊,整齐站在她身前。
“去,”她指向同文馆。
纸人小队得令,翻窗的翻窗,爬墙的爬墙。
她收起小剪刀,走出教室门。
裴越无声而来,鬼突脸一般,“真叫人叹为观止,区区死物就这么动起来了!?”
她闻声回头,方才想的入迷,人靠近都未察觉。
“你来作甚?不用上课?”
裴越指向自己位置,“来拿算盘。”
他桌上赫然放着紫檀算盘,上次补习她还用过。
“如此,你去拿罢,我先走了,”她了然,不打算解释他的问题。
“好歹帮你补习过,不说道说道?”裴越却不肯放过她,“你在学堂放走这些东西,要是学子丢了物件,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你?”
她转过身,不卑不亢,“你若能找到证据,我任你捉拿归案。”
“说笑罢,切莫伤了和气,”他一眨不眨盯着她,犹如蛰伏已久的猛兽。
她毫不留情戳破这一假象,“好歹真诚些,你挨不住我一拳。”
不管他如何反应,她掉头即走。
现在人肯定不多,她去吃饭刚好。
裴越盘玩光滑的象牙算筹,唇角旋起谦和梨涡,远望含情的桃花眸,眨动频率精确如毒蛇吐信。
后门“吱呀”晃动,斜射的阳光凝成琥珀。他侧身滑入,一步一数,到七时,他分毫不差停在自己座位旁。
他笑得很慢,嘴角、颧骨,再是眼睛。不过三秒,笑意沉没,露出底下阴骘。
......
下午武学课,君律还没痊愈,其他老师代上。
来的老师姓顾,教几个基础招式,带他们到演武台。
“有谁愿意与我打一场?”顾老师跳上去。
今涣离一脸懵然,身边窃窃私语道明这老师来意。
“还不是马上要比试,试探我们水平来了。”
“我们老师以前代课也不见这样。”
“就他爱耍阴招,其他几个班也深受其害。”
顾老师如他们所说,开始叫嚷:“那就你们最厉害的来吧,我瞧瞧你们功底。”
无人应声,今涣离本着自己被人看破也打不过,要上台去。
同窗们忽然一致挡住她,你扯一下,他扯一下,给她推到君墨爻身边。
她疑惑不解,偏头问:“啥意思?”
君墨爻扶额解释:“每两月有次比拼,算个人成绩和整个班综合成绩,你刚来,实力不俗,他们想留你做底牌。”
“可我武器使得不好啊?”她捏捏下巴。
自己还是应该上,武器她做到不拖后腿就很不错了。不如趁此机会,让那姓顾的知难而退。
“你对你进步的速度一无所知,”君墨爻稍稍弯腰,躲过姓顾的视线,与她平视,“未知才能出其不意。”
她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姓顾的已经瞄到他,“墨爻同学,就你吧!”
君墨爻立直身,持剑上台。
李若靠过来,“我们成绩有目共睹,躲也躲不过。以他的尿性,每个人都得去。等会儿你中间上,藏着实力便好。”
吴叶悄悄摸摸凑近,“还好上次你们比试,他没见着。”
“比拼胜出可是有什么奖励?”
不然她实在想不通,非得争第一的必要。
“每人得一把上好的武器,由禁军带领外出历练。个人第一,每种武器都能得一件,”李若解释。
吴叶义愤填膺:“前几次他都试探出个人能力最强者,比拼时专门差人针对。上次比拼,他们耍诈用面粉糊我们眼睛,人人重伤,世子差点握不起剑。”
“你们是不是没实战过?”她指出其中要点。
吴叶点头,“即便世子,也只有小时候到军队训练过。”
台上比试的两人,姓顾的招式变化多端,与每招都恰到好处的君墨爻相比,力量和姿态都不够看。
“规则后面可有改动,不允许带面粉这些?”她嘴角极轻微向上挑。
李若与吴叶对视一眼,皆摇头,“没有。”
笑意从嘴角爬到眉梢,她宽慰两人,“等会儿我拿这几日学的枪法与他打,早早下来,一定不叫他察觉异样。”
两人放宽心,周围听此亦轻松不少。
李若似有若无瞟向她勾起的嘴角,几日相处,这人似乎没有表面看的这么温良。
姓顾的快剑乱花迷人眼,君墨爻最终抵不住,败阵下来。
他们依照排名上去,李若拿起长枪,走去队伍前方。
君墨爻走过来,她杵在原地,连连拍手,“你放海了吧?就这花拳绣腿,只能玩点阴招了。”
“他们班上不乏实力不俗之人,”君墨爻没有因此轻松,“他很会拆招,我们连输他们两次。”
她侧目,“上次与我比试,拂尘一出,你可有被干扰?”
他原本微蹙的眉尖倏地顿住,眼底空了半秒,有什么东西 “嗡” 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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