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涣离耸耸肩,“无事,我也提鬼吓着了你,就算抵消了。”
吴叶一想那晚因为她说的话,自己担惊受怕一整晚,气急,“可我说的话没影响你什么,你却害我恐慌一晚上,现在我都不敢住学堂了。”
她母父是外地晋迁来的,不是什么高官,却异常忙碌。她体谅母父还要辛苦接送她,主动住到学堂,现如今都被今涣离给破坏了。
君心站在后边,左右为难。先说好的道歉,不知怎么变成这样。
三人离的近,就没注意后边靠近的不少同班同窗。
今涣离有些不想搭理,随意道:“你的话术对我造不成影响,是因我本人不在意你们之间的团体,但凡换做她人,你要她怎么做?”
她有意无意扫了眼君心,“君家不是谁都能惹,来上学的并非都是贵族子弟,你寥寥数句就能毁了一个人的读书生涯,你觉得你没什么罪过?”
吴叶脸瞬间煞白,躲避她的视线不敢直视。
君心笑容僵在脸上,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要扯上君家。
身后不远处,君墨爻突然上前拉住今涣离,“既是她的错,你总看君心作甚?贵族子弟非我君家一家,学堂也不是贵族子弟的一言堂,你这番说法好似我们只要待在一块,就是对其他学子的不公平。都是凭实力上来的,就你寒门学子高贵?”
何况昨日她不过驱个鬼就能获得百两黄金收入,他不再客气,“何况你算什么寒门学子?”
其他人同仇敌忾,要不是打不过,早早冲上来和她决斗了。
她不耐烦盯着他抓自己的手,自己要不要一掌把他扇飞?
人群中,裴越慢慢踱步过来,手拍拍君墨爻的肩膀,“涣离同窗不过拿君家举例,想必并非针对君心。你这番指责倒是让她成了众矢之的,都是同窗,没必要大动干戈。”
今涣离眯眼打量裴越,棱角分明,眉毛浓黑,带着点天生的野性。衣着华贵,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目光却如毒蛇一般。
其他人似乎也没想到裴越会帮她说话,再加上裴越是昭华帝外甥,君墨爻是昭华帝侄子,二人也算相熟,他们不好参合什么。
“涣离同窗,你说呢?”裴越越过君墨爻,走到她面前。
君墨爻瞧今涣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裴越,脸色铁青,拉开裴越,不满看着她,“我两的事,你看他作甚?”
裴越侧身,横在二人中间,“你也莫纠缠太深,双方各有立场,何必挣个对错?”
君墨爻瞪他,“你倒成了好人。”
今涣离不欲纠缠,没管这两人,看向吴叶,“此事既是我两的事,我两解决。我可以和你明说,那鬼已不在漱石居。你道歉我应了,如此可能了事?”
她又看向众人,“牵扯其余之事是我口不择言,在此向诸位道歉。”
说完,她从君墨爻手里扯回自己的手,疾步走向明伦堂。
手里空空,却还能感受到她隔着道袍比常人低的体温,君墨爻一瞬不瞬瞅着她的背影。
明明可以好好说事,为何每次他都控制不住脾性要与她争论一番?
裴越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味不明睨他一眼,喊上甄楠,踱步往明伦堂。
君心走到他跟前,眉头都是纠结。最终什么话没说,没等吴叶反应,自己走了。
崔奇快步过来,挡在他前方,“你与她争对错作甚?这种人就是想要我们的钱,又还瞧不起我们。”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我们都是凭真本事上来的,谁知道她怎么进来的?”
“虽说她武艺高强,但真正怎样,我们也没人见过。”
“何况她张口闭口都是鬼,谁知她有没有偷偷做什么?”
“闭嘴,”君墨爻眉头竖起,“都要上课了,还围在这等老师骂?”
他扫眼崔奇身后的人,眼里闪过歉疚。
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因为自己对她恶意满满。
瞧她不在意的神情,他没当回事,今日她与吴叶这么一说......
他懊恼抓乱头发,对众人道,“你们无需因为我而随意评定一个人,我不是你们的指向标,我做的事也不一定对。”
众人迷茫又畏惧,一个个眼里都是不知所措。
他烦躁叹息,自出生起所有人都不自觉追随他,仿佛见到他便丢失了脑子。
有思量的后面会发现这种感觉,而摆正自己位置。无思量的他说什么是什么,昭华帝与母父因此要求他行得端做得正,不能给旁人引偏了去。
他转身跑向明伦堂,懂事以来随时随地都在审视自己的行为作风,他也一直在做好表率。
遇到今涣离,他一系列不可控的上头行为,他明白自己不是随时冷静自恃。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非得做事行无差池不可。
他是人,不是正确的标杆。
班上,今涣离趴在臂膀上,很是糟心。
师叔无踪无际,她是谁都不想搭理,偏偏躲都躲不掉。
现在她与她的同窗们,呈现出水火不容的姿态。
君墨爻进来的时候,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几次想要说什么,最终沉默不语回到位上。
课上,老师讲起昭辰帝如何在四年内招兵买马,锦瑟年华推翻楚国统治称帝的事迹。
今涣离依旧听的认真。
昭辰帝的光辉人口相传,但细致至此,课堂上才能真正了解。
此时期,昭辰帝与河东裴氏断案神手裴暝相遇相知,十八岁诞下长女萧华。
昭辰帝称帝后,裴暝上任大理寺卿。
她不由得看向中间第三排的裴越,其祖父与裴暝乃同母同父的兄弟,他继承了裴暝的断案天赋,又有其祖父超前的行商思维。
自小被称为天才,是如今河东裴氏最有威望的小辈。
裴越似有所感,偏过头朝她招手。
她熟视无睹,视线回到夫子身上。
第二堂商学课,老师走进来,放下课本,“涣离,你的商学知识过于薄弱,晚修时我不定都在学堂,但不好好补,你这学期课业都过不了。这样吧,晚修挑出些时间,让裴越帮你补补如何?”
老师叫起裴越,“课本上的知识,你早已融会贯通,如此可行?若是耽误你学其他课,我再找其他人。”
裴越站起来,“不耽误,我定力所能及帮助涣离同窗。”
老师又看向她,“你觉得呢?”
为何老师总热衷于为她补习?
她微笑站起,“我无异议。”
君墨爻眼巴巴瞧着她同意,眼里一片灰败。为何他提出为她解惑,她避如蛇蝎?
他欲言又止,昨日化冰的氛围,今日冻若冰山。
他目光时不时扫过她,时不时看向裴越。
他撇撇嘴,摊开课本,神游四方。
商学课结束,不选武学的学子,分班上文学与商学更细致的课。
学武学子于食德轩就餐,随后午休。
今涣离脑子都是师叔的事,不经意瞧见李若一步一顿走进竹林。
她悄无声息跟在后面。
湖中央,身着戏服的男子挥动长袖。
“可记得许仙白蛇断桥会?可记得萧史弄玉乘凤归?”
句句幽怨,她不禁打个哆嗦。
李若走到湖边,手臂极其柔软抬起,不似学武者,更像舞者。
不过半刻,李若恍惚神情恢复清明,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不解为何自己会到此处。
她抬脚往回走,脑海中的声音不知是幻听还是?
今涣离趁其未觉,迅速跑出竹林。
她到咏絮堂,一屁股跌坐凳上,平复呼吸。
片刻,李若开门进来。
她直勾勾打量。
李若浑身不自在,蹙眉,“你有事?”
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喝口水,“没事。”
“那你看我作甚?”李若立在自己床前,颇有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苗头。
“若你信我,”她斟酌措辞,“我知道你不信鬼神,但无法解释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李若毫不避讳审视她,“你看到了什么?”
她扯扯嘴角,“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状态不是很对。”
确定她没说谎,李若转身褪去外衣,“不用。”
她没勉强,助人为乐这种事,看缘分。
下午武学课,萧遥出现在队伍里。
因身高矮今涣离一点,站在她旁边。
今涣离偏头说悄悄话,“之前的课你怎没来?”
萧遥心情有些复杂,除了那日中午,她们近乎没有交集。她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她头转了回去,“你不想说也无事,你突然出现在我边上,有些好奇。”
萧遥扯唇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主选文学,因喜爱弓箭,特地找老师说了,来上弓箭课。”
她看过去又看回来,“原来如此。”
老师讲了一遍拉弓的基础姿势,随后带他们到靶场。
今日射二十米移动靶杆。
她和萧遥排在女生最后,她身后是最矮的男同窗。
老师环视一周,走到她边上,“弓箭你可用过?若生疏,好好瞧瞧萧遥的准头。”
她点点头,老师走后,凑近萧遥,“你这般厉害!?”
萧遥被她眼里的亮光晃到,眼珠躲闪,脸上晕开极淡的红霞,“也没有,老师夸张了。”
“莫要谦虚,”她退回两步,“期待你的表现!”
十人一组,刚好她落单。
萧遥对准左右移动的三个靶杆,三箭依次放完,靶杆倒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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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缘起缘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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