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作假说自己是詹一幕妹妹属于无本无利的事情，齐蕴编得有理有据，有什么目的？
秦遇想不出来。想不出来的时候还是要问本尊。
“所以你撒这么一个无厘头的谎言，就是想知道我们对詹一幕这件事的进度到哪儿了？”秦遇不可思议地问。
“对不起。”齐蕴滑跪得很快，一点不像当初忽悠秦遇的利索样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背后的人是谁？”陆闻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是我自己想的。”齐蕴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对这件事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蕴死不承认，陆闻停下来看着她，琢磨了一会儿，对陈时初说，“给警局打电话。”
齐蕴被陆闻的不讲道理惊呆了，她完全慌乱，“我什么都没干啊？你让节目开除我都行，送警察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给李阳芮打。”秦遇一脸茫然，他不认识，但陈时初认识，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号码。
齐蕴的脸色唰一下子变了。
“我最后问一次，是不是李阳芮对你透露的案情。”
齐蕴闭嘴不说话。
陈时初的电话打通了，紧接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同时响起的手机铃声
“是我。”李阳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开门。”
李阳芮一出现，齐蕴更坐立难安了，她进门后一眼就看到红着眼圈的齐蕴，用手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阳芮声音沉稳，她的腰杆很直，瘦中带着迸发的力量，和吃蛋白粉在健身房中练出来的很不一样，一身运动衣装扮，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的。
即使穿着休闲也能一眼认出她是警察。
“是我让齐蕴接近秦遇的。”李阳芮清澈的眼睛看着秦遇，“对不起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
“特殊情况，特别手法，希望您谅解。”
“一句特殊就可以避开你这件事的不合规性质了吗？”秦遇没见过陆闻发这么大的火，他性子压抑，生气的时候说话夹杂着冰，“路威知道吗？”
如果是在娱乐圈混，陆闻这种语气怕是让对方觉得自己要被就地封杀了，可惜他面对的是警察，李阳芮最擅长面对的就是压力。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李阳芮话锋一转，“我想要案子破，你也要知道杀害队友的凶手。”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可是你呢？”李阳芮质问道，“你明知道秦遇是第一嫌疑人，得知他回国的消息不第一时间报备，你是在阻碍调查吗？”
原来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是詹一幕案件的头号嫌疑人？
秦遇突然理解了，当初他刚回国就一大早跑去海边，陈时初得多生气啊。
以他当时的心态，不会以为自己要畏罪跳海吧？毕竟那时还误会他喝安眠药自杀来着……
还有陆闻，他悄悄用眼神的余光看向陆闻。
当时知道内情的明白他是因为做手术才去的美国，陆闻当时强迫他必须马上做手术，会不会也在担心日后他被禁止出境后，因为国内的现有技术无法保障一定能成功，会导致手术失败？
秦遇长舒一口气，他深知陆闻是强迫症类型，一件事能想出八种对策一定要最优选的人，如今想来，他那么急迫一定有某种特殊的原因。
要是当年他不那么情绪化，再多往深处想想就好了。
“可是警局当年也没有传唤我？”秦遇举手问。
李阳芮没好气地瞪了陆闻一眼。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陈时初当着和事佬，他挤在两人中间，双手张开，示意双方冷静。
他们早就知道詹一幕的死有问题，秦遇突然想开了，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齐蕴莫名其妙地来接近他，又给他透露这么多信息。
目的一致，他无从指责，只是他被当作对立面了而已。换他刚知道那时候，也恨不得把身边所有人怀疑一遍。
秦遇左看右看，气氛陷入僵局，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在这里杵着比较好吧。
“我……”他站起来，这个动作让屋子里的另外四个人都在看他，他有点紧张，正结巴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闻站了出来，“我出去买点东西。”
“我和你一起去。”秦遇紧随其后。
刚刚得知自己是嫌疑人的秦遇走在路上，还不太适应。
夜色渐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憋了一路，直到到了超市才忍不住问：
——“你早就知道詹一幕的死因有疑了？”
——“你不要太在意。”
两人同时开口。
“哦，我没有在意。”秦遇耸耸肩，“但好歹给我个辩解的环节吧？”
“李警官说你的嫌疑解除大半，别自己上赶着去问询了。”陆闻扫了眼他跃跃欲试的模样，“问询不是好玩的事。”
“怎么？怕捞不出来我？”货架挡得严实，这一列只有他们，秦遇停下脚步，挑着眉看他。
说完他就后悔了。
能从陆闻口中说出不要去，那必然是他自己都经历过不好受的待遇。
他垂下眼，从手下的货架中随意地拿了些东西，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拿了一大袋柠檬。
这下真的要喝好多好多柠檬姜茶了，他扶额苦笑。
回去的路上有一列很长的台阶，秦遇低着头，太安静了，他想，不然还是说点什么吧？
“我……”秦遇刚开口，就看到有戴着兜帽的人迅速低下了头。
秦遇和陆闻交换了下眼神。
两人安静地爬着台阶，越走越快，在拐角处突然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陆闻被人迎面撞了个趔趄，手中的塑料袋子掉到地上，里面的柠檬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有闪光一晃而过。
“谁？”秦遇一步跨几阶向闪光向下冲，最后一跃抓到逃跑的男人。
再一探手，不容置疑地抢了对方的相机。
相机里拍的全是陆闻。
透过窗户坐在工作室里写歌的陆闻，坐在副驾驶等人的陆闻，上下班和粉丝打招呼的陆闻，和朋友散步的陆闻……
全部都是偷拍。
明明今天天气回温，秦遇硬是打了个寒噤。
陆闻赶过来的时候，那个被秦遇扭着手臂制止直到趴下去的男人这才刚刚爬起来，露出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
陆闻看到他的正脸，感觉很眼熟，语气也不意外，“是你？”
“谁啊？”秦遇从震惊中回神，头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转过来，艰难地问道。
“孙强工作室的。”圈内有名的狗仔团队，以没日没夜蹲守直到蹲到料为止，被称作疯狗团队，实行一盯一策略，跟疯狗一样咬住就不会松口。
看来这位——秦遇盯着他，看来这个男人就是盯陆闻的专属狗仔了，难怪相机里全是陆闻的照片。
他抬起相机给陆闻看，陆闻看了一会儿脸色越发的难看。
即使知道有狗仔跟着自己，但看到自己被人这么毫无**地拍摄，正常人都会感到被冒犯。
狗仔暗道今天要彻底栽了，正打算求饶，听到陆闻对秦遇说，“带走。”
带走？狗仔懵了一懵，他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电视剧的后遗症上头，他惊恐地想，陆闻不会要把他解决掉吧？敲诈点钱而已，怎么就要人命了？更何况还没开始敲诈……
狗仔委屈极了，五年前他拍陆闻没多久就出了那档子事，后来又拍了几个小明星觉得不过瘾。
他自认有鸿鹄之志，觉得身为狗仔，要搞就搞大新闻，小虾米一样的，除了本人外没别人在乎，掀不起一点水花，也没有一点意思。正无聊着，他看到了Preview-P重组的热搜，思来想去，还是揣着以前专属拍陆闻的相机，前来老地方，来干老活计。
尤其是今晚，他偷拍陆闻和秦遇外出的时候，还听到了大新闻。
詹一幕竟然是他杀！而秦遇还是一号嫌疑人？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啊！
狗仔乐死了，他一边偷拍，一边暗地里啧啧称奇，娱乐圈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真是个大新闻！这必须要在热搜上挂个三天三夜的地步！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新闻稿，嘴咧开得合不拢，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名扬网络的场面了。
结果一个不留神，被抓到个正着，乐极生悲。
狗仔被一脚踹翻，头趴在地方的时候还在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们还不知道他偷听到的话，一会儿淡定一点，就说自己是普通黄牛私生粉，绝对可以糊弄过去。他还一边暗自记恨，等回去了有你好看，我可是手握大料的人，哼，有你求我的时候！
陆闻一句“带走”直接给他人都吓软了。
他和秦遇将人带回的时候，李阳芮刚和陈时出达成共识，你不追究我，我不强行要求你，平和地握手言和。
一出门，正好看到狗仔在秦遇手中，表情惊恐地挣扎扭来扭去，宛如要去灭人的犯罪现场。
“这是？”李阳芮睁大眼睛问道。
“抓到的跟踪狂。”陆闻冲他抬起下巴，“劳烦李警官走的时候一起带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