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与仙君

清静峰上,月光皎洁。

满院的白玉兰香在空中浮动,伴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而我,南嘉,清静峰的女主人,传闻中的黑寡妇。

正在进行自己的第三次杀夫行动——用刀直接将自己的丈夫捅个对穿。

好消息,我成功把刀插进了丈夫的胸口。

血汩汩地流了出来,我的杀夫大计好像要成功了。

坏消息,尧西,也就是我的丈夫,现在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更坏的消息,我和他的姿势很是尴尬。

一骑一躺,余孽未消。

爹的,我早就说了尧西是个伪君子!

这种情况他都能这样不成体统!

特别是当尧西不管不顾,继续对着我不成体统的时候,怒火达到了顶峰。

“死变态!还敢骚扰老娘!”我一把按住刀柄,又有血流了出来,“去死吧你!”

尧西低吟一声,脸色发白,平白有着几分脆弱。

他看了我许久,突然一言不发地握住了我的腰。

我大惊。

杀他都顾不上,就想翻身下床。

好歹也是当了上百年夫妻,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我可太清楚了。

可尧西的手劲大到出奇。

我动弹不得,引得他更加的肆无忌惮。

灵力压迫,发带缚手。

他将我的双手抬高,再无顾忌,按着我毫不留情地为非作歹。

刀柄戳得我胸口直疼。

尧西轻柔地吻去了我眼角的泪。

他的睫毛很长,距离过近,搔得我有些痒。

我下意识地想躲。

“躲什么?”

尧西轻声呢喃,手箍住了我的下巴,我挣了挣。

双手相握,他牵引着我的手,用力一拔。

叮铃一声,刀被扔在了地上,血溅了我满脸。

我愣愣地看着他。

“夫人啊,刀是杀不死我的……”尧西抚了抚我的脸,“南嘉,你记住。我可以为了你去死,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种方式。”

他又抛出了诱饵,“你乖一点,我就把杀死我的方式告诉你,好不好?”

血还在流。

我皱眉,“你什么意思?”

尧西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爱你的意思。”

我翻了个白眼,深感老祖宗说得真是一点没错,近墨者黑。

和我待久了,就连尧西这种端方君子都开始满嘴胡话了。

这可是他之前最不屑的事情。

“南嘉……”他蹭了蹭我的脸,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留一声叹息,“罢了……”

长夜漫漫,血水交融,直至天明。

说起我和尧西,完全是一个类似农夫与蛇的恩将仇报事件。

当然了,我是蛇,他是那个倒霉的农夫。

三百年前,尧西下山除妖,遇见了饿得不行,正趴在地上吃草的我。

小小的老子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个不缺吃喝的富贵人。

再加上他容貌清绝,一袭白衣,不可谓不仙风道骨。

风一吹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玉兰香。

那一瞬间,无数想法在我脑中闪过。

最后,我咬了咬牙,决定将我命由我不由天贯彻到底。

在尧西靠近我的时候,我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用力之大,险些将他裤子扯下来。

我没管,扯着嗓子就开始哭嚎。

“大仙!求您救救我吧!”

“那些妖怪、妖怪要吃我!他们追着我杀啊!”

“我从小没了父母,自幼被人欺凌。他们骂我是害人精,把石头扔到我身上,把我的头按到河里,想淹死我。”

“如今我还得被妖觊觎……我的命好苦啊!”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最后还不忘道德绑架,把头磕得邦邦响。

“大仙,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

“我不想死啊!求求你,救救我!”

……

迟迟没等来尧西的回应,我磕得头都破了。

一抬头,就见他满脸错愕。

看着傻不拉叽的。

跟在他身后的弟子神色面露怜惜,“清玉师叔,要不收了她吧……”

尧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需得你多嘴?”

弟子喃喃地闭了嘴。

满山寂静,唯余风声。

心下一凉,我觉得这事应该没什么希望了。

可下一秒,尧西却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别哭了,我带你走。”

他的脸色很难看,眼中情绪复杂,颤抖着手为我擦去了脸上的泥土,捏碎药丸轻柔地抹在我的伤口。

清香扑鼻。

我知道,我成功了,即使他看起来那么的不愿意带我走。

可我的第一反应,却不是什么感激,而是沾沾自喜以及……嘲讽。

喜悦自己荣获新生,嘲讽天资卓越的修道人真是愚蠢,意外好骗。

真是什么鬼话都信。

由此可见,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我说的话不全然是假的。

可是,谁会对一个没有心的怪物好呢?

我被尧西带回了辜望山。

他把我安排在了掌门的门下,成了我的师叔。

至于我的师父雾岳,传闻中无情道第一人。

无情无欲,公正不阿。

身为他的关门弟子,我自然也成了无情道的一员。

没过几日,尧西闭关的消息传来。

雾岳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孽缘啊。”

我不明所以,只是蹭了蹭掌门的手心。

他低头看我。

我对他撒娇,讨好地冲他叫道:“师父。”

雾岳愣了愣,随即应道:“嗯,师父在这。”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尧西。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险些走火入魔的尧西将我拖进了洞穴。

那天,他的眼睛很红,额间黑纹若隐若现,像一头毫无意识的野兽一样撕碎了我的衣裳。

和现在一样,我用剑捅伤了他。

尧西的眼睛变得清明,似乎恢复了一部分神志。

“南、南嘉。”他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很惊讶。

没想到他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认出我。

“师叔……”

我叫了他一声。

尧西颤了颤,低咳几声。

白衣染血,他退至墙角,体力不支地偏头靠着,青筋在白玉般的脖子下若隐若现。

**凭空出现。

我挑了挑眉。

现在的尧西,脆弱的让人想要把他压在身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摧毁掉!

“师叔……”我靠近他,轻声道:“师叔,我冷……”

一件衣服披头罩下。

尧西又咳了几声,“抱歉。”

我将衣服扔在了地上,踩着它跨坐在尧西的腿上。

他偏了偏头,“南嘉……”

我咬上了他的脖颈。

白玉香扑鼻,声音截然而止。

尧西推了我一把,我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南嘉,我是你的师叔!”他提声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嗤笑,“师叔而已,又不是师父。有什么干不得?”

尧西满脸通红,目光有些迷离,“不......”

“不愿意做我的师父的人是你,把我拖进来的人也是你,撕碎我衣服的人更是你。”

“我们现在这样,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抬手摩挲他的喉结,“尧西,如今的一切,不都是如你所愿吗?”

四目相对。

过了一会儿,尧西颓然地闭上了眼。

我吻了上去。

同类是最了解同类的,尧西。

如你所愿,也如我所愿。

咱两半斤八两。

就像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想要诱你堕落。

尧西,所谓高岭之花就应该被我这种恶人拉下神坛。

无关爱恨。

“南嘉!”

桑榆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迷茫地拿下覆在眼睛上的白玉兰花瓣,“怎么了?”

桑榆说:“掌门让你去望山巅,他说他在那里等你。”

我顿了顿。

望山巅,辜望山的行惩之处。

可是,我最近这么安分守己,应该没犯什么事吧?

我皱了皱眉,心下暗暗揣测。

难不成是雾岳那个老东西更年期又到了,几个月不揍我手痒了?

“南嘉,你到时候千万别犟。”桑榆神色担忧,“不管掌门说什么,你顺着他说,尽量拖延一点时间。我已经派白鹤去寻清玉长老了。”

“找他做什么?尧西就算来了不还是听雾岳的,他又不会护着我。”

我伸了个懒腰,顺手将尧西的衣服扔在地上,“公平公正的清玉长老。”

“南嘉!”

“行了,我就先过去了。”我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去迟了说不定老头罚我罚得更重。”

刚到望山巅。

雾岳就一鞭子把我从剑上抽了下来,“逆徒,还不跪下!”

“你急什么?我又不是不跪。”

话音刚落,我就规规矩矩地跪在了雾岳面前,然后把背挺直。

我问他,“满意了吧?”

雾岳:……

他的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吸了一口气,“南嘉,我听说你又把清玉伤了?”

“他告诉你的?”

“放肆!清玉岂是那种胡乱告状之人?”

想到一种可能,我惊恐万分,“那你不会是趴在我们床底偷听的吧?”

“老头,看不出来啊!你老挺变态的呀!”

雾岳气红了脸,“休得胡言!”

“我……”

“你给我闭嘴!”

雾岳的鞭子噼里啪啦地甩在地上,我悻悻地闭了嘴。

“南嘉,你要明白,清玉他是你丈夫,不是旁人。”雾岳语重心长,“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在乎你了。”

“你与他既然结发为夫妻,理应相互扶持,与他亲近,而不是整天对着清玉喊打喊杀。”

我没忍住,“什么叫做喊打喊杀?我这是为了证道飞升,这是正事!”

“咱们无情道,男的杀妻,女的杀夫。这不传统吗?”

雾岳看起来快被我气撅过去了。

“一派胡言!你这又是从哪习得的歪门邪道?!”

“传说都是这么传的,这是经验!”

“放……简直胡闹!连妻子都能随便舍弃之人何来的道心?!”

“无心无情呗,这不就是咱们无情道的道心。”

“放他爹的屁!老子是这么教你的?”雾岳指着我的手都在发颤,也顾不得斯文了,“南嘉!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毫无长进!”

我觉得委屈。

这么多年来,我无情无欲、一心向道,只想证道飞升,简直就是无情道模范优秀生。

怎么到了雾岳口中,我就是毫无长进了?

这简直就是对我努力和人格的侮辱!

“你才毫无长进!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么自相矛盾?!”

我抬眼,提声道:“你之前明明告诉我,尧西是我师叔,是我长辈,我要尊敬、爱戴他。”

“现在倒好,你又告诉我他是我丈夫,我要亲近他。”

“那你说,他到底是我长辈还是我丈夫啊?”

风声呼啸,我死死地看着雾岳,满脸不服。

“是丈夫。”

尧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走近我,白玉兰的香气萦绕在我的周围。

我抬头与他对视。

一高一低。

他对我说:“南嘉,我是你的丈夫。”

“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亲近,而是你爱我。”

说着,尧西弯腰将我从地上扶起,蹲下身为我整理裙角,用灵力温柔地治愈了我新添的鞭伤。

然后,挡在了我面前。

一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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