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的动静不大,没有引起屋外几人的注意。
她咬住下唇,粉唇微微泛白,松劲时颜色加重几分,衬得唇红齿白。
小丫鬟还在说着,阿圆却听不见了。
北上剿匪,那凉州的流寇是不是也被消灭了。
她靠着门,耳朵紧贴在门框上,想听小丫鬟多说些剿匪的细节,可她话头一转,又开始阿谀奉承。
阿圆听半天沮丧地坐回去,她的家在凉州山间一小村里,生活本安静祥和,偏天降厄运,流寇作祟屠杀全村百姓。
阿圆因贪玩藏到地窖中这才逃过一劫,随难民入京。
想到阿爹阿娘,她眼眶酸涩,流出一滴泪来。
如果世子真的去过凉州剿匪,那会不会也路过她的家?
不容阿圆多想,房门忽然被大力敲响,她擦掉眼泪起身开门。
来人正是对屋的姑娘,名唤牡丹。
“来人,进去搜!”牡丹瞪了阿圆一眼,命身后丫鬟进屋。
阿圆被推个踉跄,后背撞到花架钝钝的疼,她皱着眉拦住丫鬟,语气不解:“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牡丹冷哼一声,目光掠过阿圆的脸,眼底闪过阴毒,“我丢了支簪子,可是你偷的?”
她虽问出来,语气却笃定,仿佛就是阿圆进她房中偷走簪子。
这般污蔑阿圆绝不认,她抬高声音站到牡丹对面。
“我没偷,你的簪子莫不是自己长腿跑到别人房间里。”她气的胸口起伏,上前推了一把强闯的丫鬟。
两个粗使丫鬟捉住阿圆胳膊,强行将人架到一边,阿圆动弹不得,眼睛睁得溜圆。
牡丹涂了豆蔻的指尖重重戳上阿圆脸颊,力道大的恨不得剜出洞来。
“你个穷酸货,敢动我的东西,真是不想活了。”
这是**裸的污蔑,阿圆挣扎无果,余光见牡丹还有伸手,一张嘴咬上了她的手指。
她咬住不松口,下巴捏的生疼,唇也被抠住。
粗使丫鬟连忙松开手,一阵兵荒马乱后,阿圆被推到地上,发丝散乱,唇瓣破了口子,血却不都是她的。
不远处的牡丹拿帕子捂住手,指腹上有一道不大的伤口,是阿圆用牙磨破的。
“你个贱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牡丹喊着要丫鬟重新扣住阿圆,声音尖利刺耳,阿圆闻言马上爬起来,顺手拿起篮筐里的小剪刀。
尖锐的头对准牡丹,阿圆手还在抖,恶狠狠盯住牡丹。
说来也巧,这把小剪刀是那日她逃跑时带上防身的。
结果身没防住还被人吓得够呛,今日又用上了。
她死死握住剪刀把手,在场的除了穿金戴银的牡丹,还有粗使丫鬟。
见阿圆这般不怕死的反抗,反倒不敢上前。
谢府规矩森严,牡丹不过是仗着阿圆平日窝囊不出房门,才敢借簪子发挥。
不过一支簪子而已,值不了几两银子,若是能让阿圆自己离府,那再好不过。
碧君苑里像阿圆这般家世普通的不在少数,可长有阿圆这张脸的一个也找不出来。
她们都是侍妾,有谁不想坐上世子妃的位置,享受荣华富贵?
放在以前各院的侍妾各有心思,相处心照不宣维持表面平和。
如今世子长住府内,这可是最好的时机,若有谁得世子青睐,那真真是前途大好。
世子府后院花园里这几日早有花枝招展的侍妾日日守候,就为与世子爷来一场邂逅。
牡丹当然也试过,可她容貌并不出众,别说世子,就是遇见其他侍妾,都会被暗暗挖苦一番。
她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找同院的阿圆出气。
没想到软包子一样的人居然也有反抗的一天,要是事情闹大了,传到世子耳中,她一定会失去机会。
牡丹捂住手,被几个丫鬟团团护在中间,她狠狠剜了阿圆一眼。
“你给我等着。”说罢率先离开。
阿圆的屋门时隔几日大敞开,空荡荡的门口有几处杂乱脚印,她等了许久不见人再来,缓缓坐到地上。
她手心出一层黏腻冷汗,把剪刀丢在一边。
阿圆的唇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一摸指尖上全是血。
屋里乱糟糟的,茶杯掉在地上滚落一旁,阿圆没去理会,走到衣箱前。
暗色木箱里装着的是阿圆衣物,她拽了拽衣箱上的铜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还好,还好她们没有搜到衣箱。
阿圆坐在沉重的木箱上,脚跟轻轻踢着铜锁,眼睛不时飘向门口,生怕牡丹去而复返。
午膳也是阿圆自己一个人用的,牡丹不知是不是心虚,竟然没有克扣阿圆的食盒。
她喝着鲍鱼粥,空荡荡的胃得到慰藉,连带着心情渐渐明朗。
阿圆把食盒送到门外时,碰上了回院的牡丹。
牡丹晌午还是一身百花裙,现在却换下一身白衣,只是脑袋上插着的各式簪子珠钗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她得意地瞥了阿圆一眼,让出前方的路来,声音娇柔:“公公,就是这里。”
阿圆顺着向后看,八角门后走出个中年男子,腰间挂有木牌。
阿圆入府前认过各样木牌,眼前此人是内宅管事,难怪牡丹态度恭敬。
她不明所以,只将食盒放好打算回屋。
身后牡丹厉喝一声:“大胆,见着公公还不认罪。”
认罪,认什么罪?
阿圆挠挠后脑勺,学着样子弯膝行礼,她困得厉害,只想快些躺回床上。
管事看见阿圆,惊艳一瞬,而后假惺惺地抬手。
“姑娘不必多礼,我不过听闻碧君苑失窃来看看。”
阿圆不为所动,簪子不是她偷的,任凭牡丹说的天花乱坠将她描述成江洋大盗,那也不是她干的。
牡丹没有错过管事的转变,狠狠掐住身边小丫鬟的胳膊,扭头命粗使丫鬟再度搜房。
这次牡丹看准了有管事在场,阿圆孤身一人阻拦不能。
不等阿圆出声,丫鬟抬脚出来,手中拿着一支金簪。
“姑娘,找到了。”
阿圆气的脸色涨红,这完全是污蔑,她根本没有见过金簪。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如何狡辩?”牡丹使了个眼色,丫鬟松开阿圆的胳膊,她将金簪塞到管事手中,用帕子拭泪。
管事手腕一转将簪子收进袖中,安抚的拍拍牡丹手,随即上前走到阿圆面前。
管事眼底是浓厚的贪欲,阿圆这样的美人不多见,反正世子爷也不会宠幸后院,何不让他享受享受。
“阿圆姑娘,簪子既然在你房中找到,这事可就要依规矩办了。”
管事话头一转:“只是姑娘看着面善,老奴也不想就这样赶姑娘出府。”
“公公。”他手想搭上阿圆的腕子,下边牡丹语气不甘提醒道。
管事不耐地啧了一声,终究收回手,低声道:“姑娘想好了,今夜亥时一刻,我在小厨房等您。”
他几乎明示,即使是阿圆,也看清楚管事脸上的贪婪。
她扫过下方牡丹和丫鬟的脸,不自觉后退一步。
“我没有偷,”她拧着眉头,“分明是牡丹故意放进屋里的。”
话音未落牡丹笑出来,阿圆啊阿圆,事到如今居然还想着反驳。
不枉她一大早派人将内宅管事请来,管事在府上声名狼藉,最喜美色,见到阿圆必定挪不开眼。
果然管事冷笑几声,抬高声音看向牡丹。
“偷盗拒不认错,明日我便上报世子,赶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牡丹忙送出去,阿圆脸色渐渐白下来。
牡丹扭着腰回屋,路过阿圆时撞上她肩膀,娇声笑道:“我说过,你这样的穷酸货早晚被赶出去。”
房门合上,一阵微风拂过,阿圆发丝微动,她抬起僵硬的脚回到自己的屋子。
屋里摆设未动,比起上午乱糟糟的不知好上多少。
就是这样阿圆才觉得四肢发冷,那个丫鬟进来不到一会便出去,一定是事先将簪子藏在袖中,好让阿圆背锅。
她脑中混乱一片,一会是管事和牡丹沆瀣一气诬陷她偷簪子,一会又是琴心持剑冷笑、破庙血流成河的惨状。
阿圆留下是死,不留下也是死。
几日的情绪积攒一块,化为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坠在地上溅起小水花。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活下去,为何总有人想要她的命。
阿圆想爹娘,想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但那些都一去不复返了。
她蹲下身,呜咽着埋到床榻上,内心像破开个大口子,又冷又疼。
薄被湿了一角,阿圆将眼泪擦干净,红着眼眶打开门。
她要靠自己,她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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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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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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