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桉脸上还挂着笑容，在抬眼看清人的瞬间。

笑容僵住了。

“怎么了？”电话的另一头裴言担心的说。

“赵立杰，你怎么在这儿？”

不仅如此，他周围还带着一帮小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找他约架的。

宋清桉的手机还放在距离耳边两厘米处，裴言也能听见他的回应。

“太久不见，怕你忘了我。”赵立杰一副地痞流氓讨债般跟他嬉闹，语气却满是阴狠。

“我才请假几天，破学校竟然改制度了，没和你分到一个班，我可是觉得十分惋惜呢。”

“你要干嘛？”宋清桉颤颤巍巍说。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我和你打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告到我爸那儿去算什么事？”

宋清桉面色微动，正欲开口辩解，听筒里响起裴言的声音，“拖延时间，等我来。”

他调整一下情绪，心里一瞬间有了底，语气也变得强势起来，“你别张着嘴就乱说，我什么时候告了？”

再者，他连他家在哪儿，他爸是谁都不知道，空口就诬陷。

吐槽空余，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裴言快点来，求求快点来，他们这么多人，要真动起手来他不得被打成肉酱。

“不是你还能是谁，反正这笔账我是记在你头上，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关在家这么久，还倒扣零花钱。”

原来赵立杰请假是被他爹关在家里反省了，他还以为他就摔个脸能请假那么久。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赵立杰没他想象中过那么好就行。

“你笑什么？”赵立杰指着他鼻子骂。

“没什么。”宋清桉抿紧双唇，意识到惹怒他没有好下场。

他还是尽量拖延时间，等他来。

不过，裴言脚都崴了，还能赶来吗？

他莫名有些良心不安。

“喂！”赵立杰伸手在他面前晃悠，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你发什么呆，我在跟你算账！”

“噢噢噢，那你算。”他脑子发懵，脱口而出道。

赵立杰一把拉起他的衣领，“好，那就来好好算算。”

宋清桉被吓一跳，大拇指一抖，将电话挂断后，彭的一声手机掉地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

赵立杰蓦然对上他清纯无辜人畜无害的眼睛。

捏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了，怎么感觉有些下不去手，搞得像他在欺负小孩一样。

趁着他松手的空气，宋清桉一个墩身矫健地从他的腋下钻过去。

赵立杰周围的小弟在一旁一个健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眼神凶狠。

下一秒，他就被揪回来了。

“去哪儿？”赵立杰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说好算账的吗？”

“你要打就打！”

宋清桉紧闭双眼，刻意将脸凑到他面前，大吼一声。

小少爷的想法很单纯，他想裴言那条腿，恐怕等到天黑也等不到他来，横竖不过是挨一顿打，正好一了百了，以免对方日后再找他麻烦。

况且这么多人，他想跑也跑不掉，长痛不如短痛。

赵立杰看着眼前白净的小脸，因为害怕而颤抖的睫毛如羽扇般轻轻扇动，同时咬紧嘴唇。

穿着棉袄的他像一个乖巧地粽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这副模样哪里像是要挨打的模样。

难怪说，宋清桉的清可不像表面上是清水的清，而是能倾倒人的倾，男女ABO通吃。

赵立杰的手再次慢慢松开，只是有了刚才的经验，他堪堪将手悬空搭在他的衣领上，生怕对方又跑了。

“你……”赵立杰也惊讶自己的反应，拳头再次捏紧，单手背着，“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让你一只手，别说我欺负你。”

“能不能让两只手？”宋清桉眼珠子一转，双手合十虔诚般讨价还价。

赵立杰：……

这是人提的要求吗，他是在小巷，不是在菜市场。

宋清桉将香水挂在大拇指的虎口处，随着他的动作，玫瑰味的香水逐渐靠近。

让原本想发怒的赵立杰静了下来，他抢过他手上的香水，“这是什么？”

宋清桉猛地抢回来，那是他给裴言准备的生日礼物，怎么能让旁人先碰，“关你什么事？”

这一刻，他全然将方才想法抛之脑后。

可以打他，但是不要碰裴言的香水。

不过两人的猛烈动作下，袋子中的香水晃晃悠悠两下，发出玻璃相碰的呲呲声。

散发出更浓郁的玫瑰和雪松结合的味道。

赵立杰想起来之前闻到过他身上的玫瑰味，意味不明说：“没想到你已经有omega了。”

宋清桉是alpha的事情整个一中都知道，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

宋清桉小心地检查着袋子里的香水，并不回应他。

他扯开袋子两边，两种气味浑然天成，纷纷往外钻，不过还好没事。

“你这omega味道不错。”赵立杰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的信息素，满脸陶醉。

宋清桉语气嫌弃，“那当然，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烂莴笋。”

说完，他两手抱着香水，抬眼的瞬间感觉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赵立杰的身影和他身后的小弟融为一体，好像在跳舞。

“你说谁是烂莴笋？”赵立杰握紧拳头准备招呼到他的脸上，他因为信息素受到了太多的指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提及他的信息素。

不曾想，他的拳头离对方还差个七八厘米时，宋清桉两眼一黑昏倒了，全是唯一的支撑点是赵立杰的手。

他怀里的香水掉落在地上。

“噗呲”一声。

牛皮色的纸袋被香水染得深了几分，空气中的玫瑰味浓度逐渐升高。

整个小巷里满是信息素的味道。

赵立杰按住他的双肩靠着墙上，捏着他的脸颊，晃着他的头，“别装，别以为以这种方式就能逃过一劫。”

宋清桉毫无反应。

“喂，再装我真打你了，打脸上了。”他接着晃。

他依旧一动不动。

“光天化日之下，你别太荒谬。”赵立杰语气透着慌张，“不是吧，我就随便吓吓你，你别碰瓷啊。”

“你们都看见了吧，我还没打他。”他回头问身后的小弟们。

“嗯嗯嗯。”小弟们连忙点点头。

其中一位小弟上前伸手探着他的鼻息，持续了十几秒。

只见小弟张大嘴巴，面上一惊，“老……老大，他没气了。”

“啊……？”赵立杰连嗓音都吓劈叉了，“你别吓我。”

他空余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过去，贴在他的人中处很久。

连放在他胸前的手也丝毫感受不到呼吸的起伏。

真没气了，不会被他吓死了吧。

虽然他平日老爱找人麻烦，但双手从未沾过人命，他的一世英名今日就要毁于一旦了！

豪不夸张地说，这个瞬间他连后半生在哪儿过都想好了。

他慌张地将宋清桉推到墙上，已经昏迷过去的他没有支撑点，整个人慢慢悠悠地往下滑。

墙是很古老的坑坑洼洼的那种墙，宋清桉棉服摩擦力很大，往下的过程中衣服往上滑，以致背部留下一道渗着血丝的印记。

“快……快跑。”赵立杰人往前跑声音回响在身后。

惹得震惊中才反应过来的小弟连忙跟去。

只剩下宋清桉一个人倒在香水液体中，渐渐打湿他的衣角。

裴言撑着一根棍子急忙赶来。

只是人还未到，便听见外周的人正在讨论巷子里的小可怜。

“不知道是谁家的omega丢在哪儿了，那么重的味道，也不怕被人拐回家。”

“是啊，小脸白白的，可招人稀罕了。”

“没人要就归我了。”

“……”

裴言满脑子充斥着宋清桉被人拐回家的字眼。

不行！他不允许！

那是他的omega。

他不禁加快步伐。

等他赶到时，宋清桉周围围着三个个身材魁梧的alpha，似乎是想要将他带走。

裴言一棍子打在离他最近的人的背上，“滚。”

离他最近的人原本已经将宋清桉半身扶起，又因为后背发疼猛地放开。

宋清桉如同刚才一样，整个人又滑了下去，胳膊上的两道印记颜色更深了。

那三个alpha见裴言只有一个人。

语气挑衅，“哥们，这是我们先发现的，实在不行等哥几个玩完了再给你行吗？”

另一个人说，“你懂不懂规矩，先来后到懂吗？”

裴言声音宛如未知的深海生物一般冰冷无情，又带着几分狂妄，“就凭你们？”

“嘿，废话少说，直接给他打一顿就老实。”

裴言拿着棍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全部一起上。”

“还真当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哥几个今天就让你认清自己。”

话刚落，三位alpha交换眼神，意思很明显。

包围他。

裴言眼前的刘海有些长，遮挡住他的眼尾，依稀能从中看出他的眼神左右转动，在寻找合适的切口。

其中一位alpha率先动手，裴言一棍子打过去。

身旁的另一位原想趁着他被分散注意力，控制住他。

却没想到，裴言动作如此迅速，他才上前一步，便被一脚踹到地上。

裴言飞速转身应对另一个人，很快三个人见识到他真的有点实力，也不敢轻取妄动。

形成了一种三人围着他踱步的僵局。

这时被他踹到的alpha捂着胸口，眼尖地发现他的一只脚是垫着走的，似乎有伤。

他余光张望，小巷里空空荡荡，没有其他趁手工具。

他突然一脚从后面踢去，裴言顿时感觉疼得快要裂开了一样，却死咬着牙槽，只是闷哼一声。

裴言强忍着疼痛，立刻反击回去，其他两人见状也扑了上来。

场面一度混战，裴言脑海中只剩下要保护好他的omega一个念头。

要保护他的桉桉。

揍起人来完全不留余地，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有没有加重。

三人脸上都挂了彩，也被他不要命的打法给惊到了，“他简直是个疯子。”

“不就是一个omega吗？给你就是了。”

说完三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裴言拖着伤情加重的腿蹲在宋清桉的面前。

“桉桉？”他轻声细语道。

宋清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裴言想将他抱起来，只是原本就崴伤的脚经历二次伤害后，一点也不给力。

他脱下衣服垫在宋清桉身后，正准备打电话叫120时。

“裴言？”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