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你终于来了。”宋清桉顿时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哭唧唧地抱住他的脖子，“你都不知道赵立杰有多恐怖。”

裴言打完架的手布满青筋，单手搂住他的腰肢，“他打你哪儿了？”

宋清桉刚想回话，突然眼前一阵眩晕，他摇摇头睁大眼睛，才勉强支撑着不昏。

怎么回事，最近老是头疼。

“嗯？”裴言慢慢检查他的身上的伤，耐心地等他回答。

“他打我……”记忆里明明记得被赵立杰打了，此刻却一点也想不起来被打哪儿了，他顿时泄了气，“想不起来了。”

“去医院看看。”说着裴言扶着他的脑袋上下查看，正准备拉着他站起来，他不会是伤着脑子了吧。

听见医院两个字宋清桉身体本能地抗拒，他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不去医院。”

“听话，去医院检查一下。”裴言语气轻柔。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我不去！”

但没想到宋清桉的态度如此坚决，好像医院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裴言张了张嘴，声温如玉，“乖，就去检查一下。”

“我说了我不去，裴言。”宋清桉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打心眼里的害怕去医院，他怕疼，更讨厌医院里没有人情味消毒水的味道。

他双手拉着裴言的胳膊，眼尾泛红，眼里蓄满泪水，那是一片惹人怜爱的汪洋。

裴言叹了口气，“身上还有哪里疼？”

“就这儿。”他背过身子，露出身后白皙的腰肢下鲜红的划痕。

检查一圈下来，除了背上被墙划伤的两道伤痕以外，没有别的伤，裴言这才松了口气。

微风迎面吹来，两种混杂的香水味争先恐后地跑进他的嗅觉器官。

裴言的眼神扫了他的后颈一眼，抑制贴还在，信息素的味道却那么浓。

他目光如炬，微眯了眯眼看着地面上的玻璃碎渣，和他被浸润了半截的衣角。

宋清桉跟随他的视线看到地上的碎片，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啊啊啊啊呀！怎么碎了！”

“赵立杰，肯定是他摔的，刚才就想抢我的香水。”他一边捡起片片残留着香水液体的玻璃片，一边碎碎念。

他准备送出去的惊喜在这种情况下，被当事人当场撞破，他心里一阵咒骂。

“这是什么？”

裴言伸手拿过他手上的玻璃碎渣，以免划伤。

“啊……这个……是香水呀。”宋清桉含糊其辞道。

“你出来买香水？为什么？”

香水还夹杂着他自身信息素的味道，很难不然人怀疑他的行为。

“就是……突然想买呀。”他的视线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对方，明显的心虚。

裴言的目光不容置否，如同深渊般无法探查深底，而他却能一眼将你看穿。

“突然想买？”

相顾无言，气氛呆滞不顺。

宋清桉扛不住压力，后背靠着墙驼了下去，惊喜都没了，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其实，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是被赵立杰毁了。”他小声地哭丧着脸诉说委屈。

“生日礼物？”

瞬间裴言眼底的雾霾散去，一抹难以言表的情绪泛上心头，表面一直维持着的高冷形象骤然崩塌，声线都有些颤抖。

他很想相信，他很期待，却又不敢太相信，生怕惊喜如过往云烟随风飘散。

“对呀，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你之前说你喜欢玫瑰味的香水吗？我想着我的信息素也是玫瑰味，就……”宋清桉小心翼翼地撇了他一眼。

“店家也说融合信息素更好些。”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宋清桉被他眼底的情绪吓到。

是一种渴望被爱的人在得到爱的时候，惊喜又小心翼翼。

裴言嘴硬说，“我不过生日。”

宋清桉尾音否认地嗯了一声，“生日肯定要过呀，纪念你来到世界的第一天，肯定每年都要过的！”

“我不过生日。”他重复道。

“要过！我陪你过！”

这一刻裴言只感觉无坚不摧的内心划出一道裂缝。

不过生日，不过是因为没人陪罢了。

他闭上眼睛，轻舔嘴唇，表面上镇定自若，但若是两人再挨近点，宋清桉就能听见他鲜活跳跃的心跳声。

裴言捡起其中一片，凑到鼻尖，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玫瑰味香水，没想到里面竟含有他的信息素味道。

脑海里突然冒出各种各样的社会性新闻。

他担心他被拉去做什么实验了，严肃问道，“你去哪儿弄的？”

“就一家定制香水的店呀，我还在里面发现了你的味道，就一起买了。”

裴言看着另外一瓶清冷泛着淡蓝的瓶子，是他的味道，不过没有他的信息素，就是很普通的香水。

宋清桉见他没有反应，想拿出手机给他看，却发现手机又摔了。

不过还好，还能开机，不过是表面的裂痕多了几道而已。

宋清桉：T_T

还没捂热的手机！

他想起那些新闻大多都是用注射器将信息素全部榨干提取，或者直接将腺体挖出来。

见他后颈完好，裴言说，“有没有用注射器？”

“没有，那个可疼了。”宋清桉眼神低垂，一脸悲痛地看着手机。

想来也是，他那么怕疼。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裴言眼里藏着满满的柔情。

他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也从来没有记得他的生日。

说起这个，宋清桉立即想起上次两人因为情书的事闹矛盾的事，语气也很不友好，“就……上次有人给你递情书那次，你喜欢的那个beta说的。”

空气中除了两种信息素的味道以外，隐隐生出一股酸味。

“我喜欢的beta？”裴言似乎是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事，缓缓开口，“怎么说的？”

“说如果在你生日之前你们俩在一起了，那这将会是你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宋清桉低着头，无聊地把玩衣服上的扣子，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倾涌而出。

裴言喜欢玫瑰味，如果香水没碎的话，他也想送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不过，既然是裴言喜欢beta，想必无论如何最好的生日礼物的名头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身上。

这样想来，心底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不是我喜欢的beta。”裴言抬起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那你喜欢的是哪个beta？”宋清桉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吸了一下鼻子。

裴言松开手偏过头低笑一声，“我喜欢的，就非得是beta吗？”

被他捏过的脸颊留下两个浅浅的印窝，宋清桉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然嘞？那你上次那么生气做什么？不就是因为那个beta跟我表白你吃醋了吗？”

裴言一脸无奈，“是因为那个beta跟你表白我吃醋了。”

但是吃你的醋，不是吃她的醋。

只是后半句裴言留在心底，并未说出来。

这会儿他才明白，原来当时两人都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看在生日礼物的份上，无所谓了。

能记住他的生日，能想到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他已经很满足了。

裴言解释说：“但是那个beta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是个天真烂漫善良可爱的omega，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懂。”宋清桉点点头，他喜欢那天递情书的omega。

但话又说回来，自从那日之后，他从未见过裴言和那位omega接触过。

他故作掩饰问道，“那个……那天omega给你的情书你看了吗？”

这话刚出，裴言就知道他又想歪了。

也是，毕竟是他一开始亲口告诉他他是alpha的事，自然想不到这个omega就是自己。

“没看。”

不过今日打算回去看看，再跟人家讲清楚，以免日后又发生不好的事情。

宋清桉突然很不想让他看到那封情书，尽管是他自己帮忙递的。

他感伤道，“裴言，你要是和omega在一起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好准备下一处去路，老是赖在一个有另一半的家里不是他的作风。

“好，一定告诉你。”

裴言仔细也将地上的玻璃碎渣捡进袋子里。

只是可惜了漏在地上的液体香水。

可惜了宋清桉的一番苦心。

要知道，一个人身上带有另外一个人的味道本身就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更是一种宣示主权的行为。

不过没关系，人都在他身边了。

裴言起身途中，宋清桉看见了他小腿上的淤青。

奇怪，他记得裴言伤的是脚踝，淤青怎么会在小腿上？

并且他走路得姿势……好像比早上更严重了。

他注意到地上的那根棍子，想起在他醒来之前周围有打架的声音。

难道刚才是他和赵立杰打架救他？

宋清桉顿时感动得痛哭流涕，他上前搀住他，“裴言，你人真好。”

两人一踉一跄地扶着走，只是裴言原本就有还没有恢复伤，现在新伤旧伤加在一起，疼得他直冒冷汗。

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他的高冷形象。

若不是宋清桉感受到他的痛苦，及时将他送到附近的小诊所，指不定还会造成二次伤害。

“年轻人总是不把脚踝崴伤当回事，要是处理不好，韧带反复损失，下半辈子都运动不了。”医生说。

“你回去帮你男朋友先冷敷再热敷，再用精油跌打酒啊，揉揉，好得快些。”

“行了，没啥事待会儿自己回去哈，我就不送了。”

医生默认两人的情侣关系，也没给他们否认的机会，交代完，开了几片消炎药便回到电脑前叮叮当当的敲字。

两人等他坐下才有了插话的机会。

“医生，麻烦问一下大概多久能恢复？”裴言问。

“你这个情况不是很严重，也看个人体质，看你们两还是个学生就更应该好好学习了，别成天打架的，打赢了进去了，打输了也进去了……”

“好的，麻烦医生了。”裴言说。

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宋清桉扶起他，学着裴言说，“麻烦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