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局面，比沈蔺松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沈蔺松原以为只是有人盗文、抄袭自己的作品，可现在看来——那个人不仅盗了他的小说，手里甚至还有他的账号，堂而皇之地“顶替”了他。

更离谱的是，对方还在此时此刻，申请注销“予松”的作者号。

而这理由——“现生繁忙，无法继续创作”，像是在提醒他：你的身份、名字、作品，我全都可以替你说、替你决定。

更糟的是，今年本该与X站续签的合同还没走流程。

沈蔺松死前早已和徐望谈妥，只等拿新合同签字了。

现在倒好——不仅没续约，反而给假作者提供了“合理继承身份”的机会。站里一查，确实没有新的合同记录。自然会认为屏幕后的就是予松本人。

加上徐望辞职，沈蔺松甚至不知道徐望有没有在他死后给他发消息。

而那个假作者目前，沈蔺松无证据证明他不是予松，除非拿到沈蔺松的死亡报告。可这样的话....

.....还不到时候。

沈蔺松靠在椅子上，第一次觉得，这不仅是作品被盗。

而是有人在系统性地抹掉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沈蔺松感到背后发凉。

曾经签约过的作者想要注销账号，都必须经过人工审核处理。

沈蔺松毫不犹豫，直接点下驳回键，并备注原因：

【本站对作者号注销申请持谨慎态度，需进行人脸识别二次确认。】

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胸口积压的闷气仿佛稍微散了点。

就在这时，小文姗姗来迟：

【宿主宿主！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沈蔺松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说。”

【好消息是——主系统那边通过申请了。我正在调取权限，想想怎么执行。】

沈蔺松原本低垂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坏消息呢？”

小文沉默了一秒，语气明显泄气：【坏消息是……我查不了您电脑是否被人动过。之前我监测过密码是否修改，但更深层的访问记录和设备操作日志，需要更高的系统权限，我现在没有。】

沈蔺松：“……”

沈蔺松叹了口气，不忘安慰小文：“你别难过。”

明明自己遇到这种事也很难过，可沈蔺松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向人求助，而是希望别人不要为他担心。

沈蔺松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裴誉竹。至少在裴誉竹那里，“予松”还活得好好的。

......至少有人认为他还活着。

休息了没多久，站内突然跳出一条私信提醒。

——来自作者新神。

新神：【青松编编您好哈，不是催您，但审核真要这么久吗？还是说我这种水平还不够你们签？要是不行就直说，别拖着。】

语气不算粗鲁，却也谈不上礼貌，字句之间透着股轻慢和底气，一幅你不签我有的是人签的态度。

沈蔺松盯着这条消息，指尖悬在键盘上，心底的疲惫更深了一层。

沈蔺松缓缓敲下一行字，发送：

【或许你能跟我聊聊这部作品的创作灵感来源吗？这将更方便我做判断。

——编辑青松。】

这句话本该在上一封邮件里出现，只是他当时删了。

现在重新发出去，语气仍是礼貌、循规蹈矩的职业话术。

对方几乎秒回。

新神：【创作灵感这种东西也要审？您要是不放心我作品，那这签约就算了，别浪费彼此时间。】

短短一句，轻巧又敷衍，像是居高临下赐予仁慈——就好像是沈蔺松求着签他，而不是他在申请签约。

连最基本的作品说明也避而不谈，只剩下态度和优越感。

沈蔺松平时脾气好，耐心也足，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许是沈蔺松也忍不了。

指尖在键盘上停了两秒，他没再继续按流程回话，而是直接敲下：

【那您另寻高就吧。】

短短七个字，礼貌没了，情面也不留。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他点下系统后台里的按钮——驳回签约申请。

驳回理由：【多次沟通无效，创作灵感来源不明，且作者态度不利于后续合作与内容审核流程，故驳回签约申请。】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签这种盗取别人作品的人。但沈蔺松也好奇，对方会怎么回复。

或许，这样反而更能引出证据，以及暴露对作品的不熟悉。

———

才到下午，沈蔺松就收到了裴誉竹的消息。

裴誉竹：【你把那个新神的签约申请驳回了？】

沈蔺松正端着杯茶，手机一震，差点没拿稳，飞快回：【你怎么知道！！(?‘?’? ?)?】

——是的，沈蔺松，一款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年轻人。

裴誉竹看着消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除了他爸那个年代的，真没见过哪个年轻人发消息还带颜文字的。

裴誉竹嘴角上扬，又飞快严肃，慢悠悠打字：【新神把你挂网上了，同事都在聊，我就去看了眼。】

沈蔺松目瞪口呆。

……不是吧？沈蔺松以为新神顶多是脾气差，没想到对方连这种挂人炒作都干得出来。他对新神的评价再度刷新下限。

沈蔺松立刻问裴誉竹要了帖子链接，点进去一看：

作者新神发帖：

【@X站官方这就是你们的签约流程？

问完人物设定问灵感，问完灵感问创作背景，是审作品还是审户口本？

在这里我就不说是哪个编辑了。

前几条我都礼貌回复了，但这位编辑读完消息，拖了我好几天就是不给结论。

要是真不想签，大可以直说，别故意为难人、吊着我。如果X站现在是靠打压作者，拖着不回复作者维护面子，我也不介意把聊天记录放出来，大家一起评评理。】

（配图几张堪称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

沈蔺松：……

虽然帖子里没提到是哪个编辑，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新神码名字漏了一张。明晃晃的写着“编辑青松”。

沈蔺松往下拉，评论区更是让他感叹现时代网路环境的卫生问题。

评论区：

用户1：望望编辑辞职后就被这种水平的顶上来了？X站是真的完了。

用户2：虽然但是，我澄清一下（附截图）。我这两天刚签了青松编辑，他人特别好说话，还认真看我正文给建议，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呀？

用户3：别洗了，X站就是完了。连我们新神大大都被拒，门槛高到天际了？

用户4 回复用户2：是的！我朋友也被青松拒了，但建议又清晰又中肯，还鼓励人，不像是会故意刁难人的那种。

沈蔺松看着看着，心情复杂得像一锅乱炖。

裴誉竹估摸着沈蔺松应该看完帖子了，发了一条消息：【一起吃饭吗？我在你们公司附近。】

裴誉竹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沈蔺松可能会因为这件事难过到掉眼泪，有些不忍心。

沈蔺松（坚强从没掉过眼泪版）回复道：【行，见面说。情况有些复杂。】

恰好到下班时间，沈蔺松打了卡下楼。办公室里，同事们应该还没看到帖子，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他和大家道别。

下楼时，发现裴誉竹已经在车旁，靠在车门上，单手握着手机在打字。

“裴导！”沈蔺松叫了一声。

裴誉竹收起手机，抬头打量他一眼。

很好，眼尾没有红，脸颊干净无泪痕。

“上车。”

蛋挞糯米糍（努力码字从不拖延版）

顺便说一下！这本是隔日更噢！(?ì _ 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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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