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我只是想让你不生气。”何拂仪温声说。
柏知遥扯着嘴角咬牙道:“我没生气。”
何拂仪顺着她道:“好。”说完她从床上站起来,微微弯腰理了下柏知遥的长发,“知遥,答应我,不可以去找柳律师。”
柏知遥目光闪动道:“看我心情。”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累了。”
“嗯,那你早点休息,晚安知遥。”
门关上,柏知遥躺倒在床上,何拂仪今晚说的是真心话么?如果是真心话,倒令她有些害怕。
她起身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她便问道:“有结果了吗?她那个病还能撑多久?”
电话那边清脆的女声道:“结合目前报告来看一年是没问题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回去请你吃饭。”
结束通话。
对门的电话却是刚拨出去。
何拂仪拿着手机神色冷若冰霜,那头“喂”了一声便被何拂仪冷冷出声警告:“何数,谁给你的权利替我拟协议?谁给你的胆子将协议送去柏家老宅?我不管你是不是因爸妈授意,总之,你胆敢再做出一些让知遥误会令她生气的事,就莫怪我不拿你当妹妹看。”
话毕,何拂仪挂断通话,不想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知道柏家破产后,柏知遥心思有些敏感,会产生一些别的想法,她可以接纳,陪她慢慢适应,唯独离婚一事,她不能依她。
两年前,她跟柏知遥领证当天就去医院见了柏老太太,老太太单独会见她的时候没有上来就问真不真心,爱或不爱的问题。
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沟深陷,只一双勉强算是锐利的眼睛盯着她缓缓道:“好孩子,你可以答应奶奶吗?以后生活不管怎样,你都不会丢下遥遥。我这孙女品性不差,只是她母亲被我宠坏了,不太会照顾人,反倒是遥遥一直照顾她。”
“我老太太说这些不是恳求你照顾我孙女,我知道她能照顾好自己,她也能照顾好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接受她的照顾,不会有丢下她那一天。”
老太太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孩子,告诉奶奶,你能做到的,是吗?”
何拂仪回握了老太太枯涩的手,微微点了头,许下了承诺:“我能做到。”
知道她结婚的朋友对此都觉得她太过草率,明明在学校里众人一致认为她疏冷不好追,转头却被柏知遥用两个月的中晚饭追到手,这样可不配不上系花的结尾。
何拂仪却不认同,她道:“你知道吗?我读博每天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晚餐时间,晚饭遇上黄昏线时,又是最能感受到孤寂的时刻,柏知遥陪我吃了一个月的晚饭,那一个月是我为数不多得到的最有幸福感的时刻。我爸妈陪我吃晚饭的次数加起来甚至没有柏知遥陪我吃饭的次数多。”
朋友说:“你这是父母原因,缺爱,缺人陪你吃饭,导致你盲目爱上柏知遥。我也能陪你吃一个月的晚饭,夜宵也行。”
何拂仪说:“她吃饭的样子很漂亮,很乖,会认真对待对待食物,遇到不好吃的还会跟食物道歉。”
朋友了然:“所以你前面铺垫那么多只为后面这一段,只有我傻傻为你分析。”
结婚两年,她因工作原因,很少跟柏知遥住在一起,偶尔吃个晚饭,日子久了,感情有些若即若离。
柏家一朝破产,她感觉到柏知遥想抽离这段关系,她第一反应是拽住,她不允许。
昨晚,她原本在餐厅门口和赵柠她们一起回去,但她看到了柏知遥的身影,于是她独自留了下来。
她看到了柏知遥和一捧着花的女人挨着肩走出来,她听见那个女人喊她“小知遥”,这太过亲密,而柏知遥并无反感。
她以为她站在寒风里,她的小雪豹就会气咻咻赶她上车,但她听见柏知遥说要送那个女人回去,她只能苦涩地应下。
好在,苦味还未在口腔中散开时,柏知遥调转车头回来接了她。不好的在后面,那女人告别时,为手里的花向柏知遥道谢,花是白色的。
今晚,原先亦是不好,但柏知遥生气了,咬破了她的唇,还咬了她的手,这便一切都好了。
早上,何拂仪出门没有等到柏知遥,搭了赵柠的便车去测试场地,忙了一上午回到办公位时,发现她的桌位上摆满了一堆零食,其中大部分是绑了蝴蝶结的巧克力。
何拂仪蹙着眉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些霸占她工位的东西,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她回了句:“进。”
赵柠推着柏知遥进来,一眼就看见何拂仪工位上堆的礼盒,“何工!你今天大丰收啊,收到这么多巧克力,在基地人气很高哇!”
何拂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柏知遥拖着腔调,语气有些欠道:“这么些巧克力,你要是低血糖吃完能立马起来踢着正步绕蒙淖尔一圈。”
“知遥,赵小姐,今天是部门办的什么活动么?这些东西我并不知晓从何而来。”何拂仪从两人话里觉出不对劲来。
赵柠热心告诉她:“部门没搞活动,今天日期字数不是双一么,网上冠了个“光棍节”的名,基地里那些单身同事凑热闹给喜欢的女生送零食。”
一旁的柏知遥突然低笑出声,她扬眉懒洋洋道:“所以人和动物求偶一样,喜欢谁就给谁叼点食物。”
何拂仪看着柏知遥柔声道:“你喜欢的话,都给你。”
柏知遥收了笑,有些慌乱道:“我才不要!”
赵柠道:“她不要我要,她今天也有人给她送巧克力来着,但我们当时在测试着车,柏知遥给人扬了一脸雪。”
何拂仪闻言看了一眼柏知遥低头浅笑,随后她把桌上的巧克力摞起来放到赵柠怀里,“赵小姐,辛苦你帮我解决这些巧克力。”
她又看向柏知遥,温声道:“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柏知遥撇过脸,漫不经心道:“部门晚上聚餐,下午提前收工,你带上你团队那俩新来的一起吧。”
何拂仪莞尔:“好,我知道了。”
柏知遥转身往门口走,边喊上赵柠,“赵柠你拿了巧克力还不快点走。”
“就走就走。”赵柠抱着一摞巧克力,“何工再见啊。”
“嗯。”
门外赵柠追上柏知遥,“柏知遥,你是不是嫉妒人家何工收那么多巧克力啊?”
柏知遥步子不停,抬眉道:“你觉得我会吗?”
赵柠就是知道柏知遥不是这种人,所以才不理解,“那你干嘛每句话都在揶揄人家何工,人没得罪你吧?”
她昨晚强吻我,当然得罪到了,柏知遥心里腹诽道。
她说:“你就当她得罪我吧。”
赵柠道:“那何工肯定是无意的,你看何工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你绝对误会她了。”
柏知遥扫向她怀里抱着的巧克力,摇摇头道:“厚礼甜言,智者所惕也。”
晚上,部门订了大包厢,依旧是火锅。柏知遥进去时被赵柠拉着坐在了何拂仪旁边,但没有挨着,因为何拂仪的两个师妹像左右护法,一边一个。
除了两个护法是新面孔,还来了两个项目的投资人,本来是周经理独自接待两个老板,但投资人说人多热闹,就一起加入了部门的聚餐。
锅底上来前,柏知遥出了趟包间,回来没多久鲜红的锅底就一一送上,只有何拂仪和两个护法的桌前是清淡的锅底。
瓷实的肉片端上来,柏知遥埋头涮肉吃,几筷子下去后便停了著,这时耳边响起了一道男人的讥讽声:“蒙淖尔这边街上几步就是一家狗肉店,他们还真是野蛮人。”
活落,桌上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火锅沸腾的噪音,男人以为项目团队都是南方人,此刻都跟他共鸣了,便还在喋喋不休地评价起蒙淖尔饮食如何野蛮。
赵柠放下了筷子,握着杯子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何拂仪身形动了动,似要起身说什么,便被柏知遥长手递过去一杯砖茶止住了动作。
柏知遥递完茶,顺势站起身,脸上带着冷笑打断了男人侈侈不休,她嘲讽道:“张总,合着您是动物保护协会兼职文明裁判啊?要不我送您一个打分板,让您在蒙淖尔玩的时候,见着狗肉店就举个红牌,就是不知道您啃羊排的时候,会不会给自己也亮个黄牌?”
桌上一时有人憋不住笑,溢出丝丝声音来。
周经理一脸为难,嘴唇张张合合还没想好说什么,张总本人脸色铁青,顿了几秒后拍桌而起道:“你是什么人?”他转而看向周经理,怒道:“你团队里的人就是这么跟投资人吃饭的?有没有规矩?”
柏知遥那双桃花眼虽然是笑着却像带着冷箭,“我是正常人,我们团队也都是正常人,正常人谁带牌吃饭啊。”
张总厉声道:“周经理!你还不制止?我要你开除这个员工,否则我就撤资!”
“张总。”周经理似是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她扶了扶眼镜道:“文明不是让你拿一张嘴划分地域的,更不是让你把自己的偏见当尺子。你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怎么好意思谈野蛮?”
“说得好。”周经理旁边的女人拍了拍手道,“张总撤资的话,正合我意,他那份资金我来补上。”
“这样吗?”周经理脸上的凝重转为惊喜,“那真是太谢谢温总了!”
张总被人冷在一边,面子挂不住,重重哼了声自行离开了包间。
桌上氛围一时轻松起来,周经理为表谢意,叫来了酒,说什么也要敬温总几杯。
温总并不推拒,还主动拿了酒杯,向周经理附耳说了几句什么,斟上酒后目光看向柏知遥,“柏小姐,你很有侠气,很个性,我可以和你喝一杯吗?”
柏知遥看向周经理的酒杯,库勒寒本地的酒度数不低,她已喝下了好几杯。周经理刚才站在自己这一边,温总也支持了周经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谢谢对方。
“当然。”柏知遥拿了酒杯倒上酒,主动起身过去敬温总:“温总,我敬您,刚才您金口一开,维护我们团队的举动也很侠气,我先干,库勒寒的酒有些烈,温总您小口抿就好。
话毕,柏知遥动作干脆地喝完了手中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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