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心神!苏禾!”
零冰冷急切的意念如同炸雷,裹挟着一种奇异的、高频振动的能量波纹,狠狠撞入苏禾濒临崩溃的意识。
这并非安慰,而是强制性的精神锚定,试图将她从被黑暗低语撕碎的边缘拉回。
然而,那来自暗影凝涡核心的低语,如同亿万根浸透毒液的冰针,已深深扎入苏禾思维的每一个角落。
“姐……姐……”(带着婴儿般无助的抽泣)
“痛……好痛……”(仿佛皮肉被寸寸剥离)
“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陡然拔高,化作少女忽毒的尖叫)
“来……陪我……”(冰冷的诱惑,如同深渊的邀请)
“把……妈妈……还给我……”(最后的嘶吼,带着扭曲的占有欲)
无数个“玲玲”的声音叠加、扭曲,形成一般摧毁理智的狂潮。
苏禾的意识体在虚空中蜷缩、撕裂,发出无声的惨嚎。
心口那道灰白的浅痕,此刻如同被烙铁反复灼刻,滚烫的剧痛伴随着生命本源被疯狂抽吸的冰冷剥离感,让她几欲昏厥。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强行拖拽向那旋转的暗影漩涡,成为那幽暗核心的祭品。
“屏……屏不住……”苏禾的意念碎片般逸散,只剩下最本能的绝望,“它在……抽我的命…它在…...”
“集中!”零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再次刺入苏禾混乱的核心,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你的恐惧是它的力量,你的痛苦是它的食粮,想活下来就给我听清楚!”
一股冰冷、精纯、如同液态星辰般的银白色光粒子洪流,骤然从零的银白光团中分离出来,并非攻击暗影,而是轻柔却坚定地包裹住苏禾剧烈颤抖的意识体。
这光流带着一种超越理解的宁静与秩序感,强行压制着她意识中沸腾的负面情绪风暴,暂时隔绝了部分低语的直接侵蚀。
“感受它!”零的意念指令清晰无比,“感受这‘秩序’的波纹,这是你意念的本源频率,噬忆者生于混乱,长于负面,它们的精神污染如同无序的杂波。你要做的,不是驱散它——你做不到!而是构筑屏障,用你自身意念的'秩序’,去中和、去隔绝它的‘混乱’。”
随着零的意念,包裹着苏禾的银白光流中,无数细微的、如同钻石星辰般的几何结构开始浮现、组合、流转。
它们并非实体,而是意念的具象化模型——一种基础的、用于稳定精神核心的防御构型。
“拆弃杂念!掘弃情感!摒弃你无谓的恐惧和对“玲玲’的探寻。”零的声音冰冷得不近人情,却是在生死边缘最有效的指引,“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存在!守住你‘存在’的意念核心,想象它,将它想象成......一颗种子,一颗被星尘包裹的种子!”
苏禾在剧痛和冰冷光流的双重刺激下,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抛弃了所有疑问,所有对母亲的担忧,所有对“玲玲”的恐惧,只剩下最原始、本能的求生欲——我要存在!
她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力,疯狂地压榨出来,凝聚在意识的最深处。
想象……想象一颗微小的、散发着微却坚定白光的种子。
这是她“存在”的基点,是她灵魂最后的堡垒。
“用你的意念,模仿这光流的频率。”零的指令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想象星尘,想象守护种子的星尘。它们不是墙壁,不是盾牌,而是流动的、不断自我修复的屏障。用你的意念去构筑它们,一层,再一层,让混乱的低语撞碎在这流动的秩序波纹上。”
模仿——
苏禾的意识拼命地感受着包裹自己的银白光流中,那些细微几何结构的流转韵律。
她调动着被剧痛和恐惧躁得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笨拙地、艰难地在自己的“存在种子”周围,勾勒出第一缕微弱的光丝。
这光丝脆弱得如同蛛网,甫一形成,就被汹涌的“玲玲”低语冲击得剧烈摇曳,几近心口的灰白浅痕传来更猛烈的灼痛。
生命流逝的警告如同丧钟,暗影漩涡似乎察觉到了她微弱的抵抗,那核心的幽暗光猛地一闪。
低语声骤然变得尖锐、密集,如同亿万根钢针攒射。
“抗拒我?!姐姐!你抛弃了我一次!还要再抛弃我吗?!把妈妈给我!把你的命给我。”苏禾构筑的第一缕光丝瞬间崩碎,意识再次被狂暴的怨毒和剧痛淹没。
构筑的意念几乎溃散。
“重来!”零的意念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催促,“痛苦是必然的,代价已经支付。要么在痛苦中构筑壁垒,要么在痛苦中被彻底吞噬,没有第三条路。集中,更快,更稳定,想象星尘的流转跟上我的引导!”
包裹她的银白光流陡然加速旋转,其中蕴含的秩序韵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大,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模板。
零在用自身的力量,为她强行搭建一个临时的、外部的“壁垒”模型,同时为她提供着最直接的“频率校准。”
苏禾咬紧牙关(意念层面的)灵魂仿佛在燃烧。
她无视了心口的灼痛,无视了那要撕碎她灵魂的恶毒低语,将所有的、仅存的一切都压在了那颗代表“存在”的意念种子上。
模仿……学习……构筑!
第二缕光丝出现,比第一缕消微凝实了一丝。
第三缕,第四缕她不再追求瞬间成型,而是专注于模仿银白光流的流转韵律,让光丝如同活物般在种子周围蜿蜓、交织。
痛苦依旧,低语的冲击依旧猛烈。
每一次冲击,新构筑的光丝网络都会剧烈震荡,出现裂痕,苏禾的意识也随之剧烈抽痛。
但她死死守住那颗意念的种子,一旦光丝网络出现裂痕,就用更快的速度调动意念去修补、去加固。
她的精神力在极限压榨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心口的灰痕滚烫如烙铁,生命的沙漏在疯狂倾泻。
然而,就在这近乎自毁般的疯狂构筑中,奇迹般地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发着微弱有序白光的屏障雏形,开始在那颗“存在种子”周围艰难地、缓慢地成型。
它像一层由流动的星尘构成的、布满细微涟漪的光膜,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但它确实存在了。
当这层稀薄的“星尘屏障”成型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共鸣感传来。
那汹涌如潮的“玲玲”低语,在冲击到这层微弱屏障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布满细密滤网的缓冲垫。
虽然依旧有大量充满怨毒和混乱的意念碎片穿透进来,冲击着苏禾的意识,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其核心那股直接撼动灵魂本源、抽吸生命力的恐怖力量,竟被这层看似脆弱的屏障大幅度削弱了。
就像狂暴的海啸撞上了环礁,虽然依旧会漫过、会冲击,但最核心的毁灭性力量被分散、被消耗了。
苏禾闷哼一声,意识体的抽搐明显减轻了一些。
虽然痛苦依旧剧烈,低语依旧恶毒,心口的灼痛依旧在警告生命的流逝,但那种灵魂被强行拖拽、存在根基被疯狂抽离的灭顶之感,终于被遏制住了。
她守住了最核心的“存在”基点。
有效……零的方法有效!
“维持!”零冰冷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确认。
“不要松懈!屏障需要持续的精神力注入和动态调整。它是活的,不是死的墙壁,感受低语的冲击频率,让你的屏障流转与之形成‘错频干扰’。”
苏禾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全部心神都维系在那层薄如蝉翼的星尘屏障上。
精神力疯狂输出,维持着屏障的流转,同时敏锐地(在极限痛苦中锻炼出的敏锐)捕捉着暗影低语的冲击波峰,竭力让屏障的波动韵律与之错开,形成抵消。
这是一场无声却凶险到极致的拉锯战!
暗影漩涡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阻碍激怒了。
中心那幽暗的核心剧烈地脉动起来,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粘稠的阴影物质如同沸腾的沥青,更加疯狂地涌向母亲叶文那枚血核碎片,吮吸的“滋滋”声变得密集而响亮。
血核碎片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凝固的深红色泽中,甚至开始透出一丝不祥的灰败。
同时,针对苏禾的低语攻击也骤然升级!
不再是单纯的“玲玲”呼唤和怨毒指控。
低语开始扭曲、变形,模拟出更多苏禾熟悉的声音,试图从内部瓦解她的心防。
“苏禾...放弃吧...太痛了...”(赫然是林薇充满担忧和心疼的声音)
“值得吗?为了一个死去的婴儿...耗尽自己的生命?”(变成了零那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
“禾禾……妈妈好累...让妈妈解脱吧。”(最致命的一击,竟然扭曲成了母亲叶文那疲意、绝望到极致的低语!)
这些熟悉声音的扭曲低语,如同最阴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苏禾情感最脆弱的部分。
刚刚稳定下来的星尘屏障瞬间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濒临溃散。
苏禾构筑壁垒的意念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守护“存在”的信念,在这些直指软助的恶毒攻击下,产生了裂痕。
“假的!”零的意念如同惊雷,再次轰入苏禾动摇的核心,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
“守住你的频率,它们只是噬忆者模仿的杂音,是混乱的噪音,你的壁垒只识别‘秩序,’只守护‘存在”屏蔽杂音加固核心!”
零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
苏禾猛地一咬舌尖(意念层面的剧痛),强行压下翻涌的情感波澜。
假的!都是假的!是噬忆者最恶毒的诡计!她不能上当!守住存在!守住那颗种子!
她将所有的意念,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气,疯狂地灌注进那颗代表“存在”的意念种子。
星尘屏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弱光芒,流转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强行稳住了濒临崩溃的形态。
那些模仿亲友的恶毒低语撞在高速流转的屏障上,虽然依旧带来刺痛,但被成功识别为“杂音”大部分混乱的能量被中和、被偏转。
暗影凝涡中心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愤怒的尖啸。
它似乎意识到,仅凭低语和精神污染,短时间内无法彻底瓦解这个突然掌握了基础防御的猎物,也无法在零的守护下瞬间吞噬掉叶文的血核碎片。
旋转的暗影漩涡猛地一滞……
下一刻,在苏禾和零的“注视“下,那粘稠的、如同**脓血的黑暗物质,如同退潮般,开始急速地向旋涡中心那点幽暗的核心坍缩、凝聚。
短短几息之间,庞大的、令人室息的暗影滋涡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悬浮在血核碎片旁、仅有拳头大小的、纯粹到极致的黑暗球体。
这球体漆黑如墨,仿佛连周围空间的光线都被它彻底吞噬,只在边缘留下细微的空间扭曲波纹。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不再吮吸,不再敬发低语,如同一颗冰冷、沉默、却瑾含着无穷恶意的黑洞之种。
然而,它散发出的那种锁定一切的、贪婪的威胁感,却比之前膨胀的漩涡更加凝练,更加令人心悸。
母亲的血核碎片,光芒已经淡了明显的一圈,边缘基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灰白色纹路,静静地悬浮在那颗黑暗球体旁边,仿佛被其无形的力场禁调、标记。
而苏禾心口那道灰白的浅痕,灼热的剧痛随着低语攻击的停止而稍稍减退,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虚弱感却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生命流逝的警告并未解除,只是从狂暴的掠夺变成了无声的、持续的抽吸。
“它……它走了?”苏禾的意念虚弱不堪,维持着那层稀薄的星尘屏障都感觉摇摇欲坠。
“蛰伏。”零的银光团依旧散发着冰冷的警惕,光芒锁定着那颗悬浮的黑暗球体。
“它在积蓄力量,也在等待。等待你下一次的虚弱,下次的修补,下一次情感的波动。你的“壁垒’只是最基础的防御,它已经记住了你的频率。”
零的意念扫过苏禾心口那道灰白浅痕,“而这道‘门’它随时可以尝试再次叩响。”
冰冷的宣告,让苏禾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冻结。
她看着那颗悬浮在母亲血核碎片旁的黑暗球体,如同一个永恒的诅咒标记。
看着自己意识中那层微弱、需要持续消耗巨大心力才能维持的星尘屏障。
感受着心口那道象征着生命持续流逝的冰冷浅痕。
首次对抗,她守住了片刻的“存在”,代价是生命的加速流逝和一颗永恒的、恶意的“黑暗之种”的标记。
而战斗,才刚刚开始。噬忆者的低语,将如同附骨之蛆,伴随着她每一次修补,每一次呼吸,直到将她彻底拖入那永恒的暗影深渊。
心口那道灰白的浅痕,像一枚嵌入灵魂的冰钉,时刻散发着冰冷的抽离感,提醒着苏禾生命沙漏的加速倾泻。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虚弱,维持着意识深处那层稀薄的“星尘壁垒”更是如同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精神力被持续地、缓慢地抽走,留下挥之不去的疲意和隐隐的纯痛。
黑暗之种蛰伏在母亲血核碎片旁的景象,如同噩梦的底片,烙印在脑海深处,每一次想起都带来一阵心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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