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第二天道长卯时就起了,吃过早饭就跟店家退了房间,早饭时还听说昨天被城东裁缝铺老板逮住骗人的褚老板,在押送去县衙的路上突然消失不见了。

道长和青听罢也没什么表示,世间无奇不有,消失个人算什么,青也没兴趣再插手一回。

吃完饭,道长就和青离开梧桐镇回长安了。

事有轻重缓急,这次他们也不慢慢走了,神行千里,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长安宣阳坊乔公街,太玄观就坐落于乔公街的中间部位,占地不大,构造古朴大气,不知是何年代的建筑。太玄观旁边一家书斋一家是食肆,斜对面还有一家教坊。

相比其他店铺的热闹繁华,身处其中的太玄观是个例外,算得上门可罗雀了,终日冷冷清清的。

不过这日清晨,有一大队人马来了太玄观,神骏良马四蹄翻飞,停在了门前,为首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

“咚咚咚”手下的随从敲响了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是一个气若幽兰的女子。

青年说明来意后,便被让了进去。

青年絮絮叨叨地说着:“……道长回来了没?刚刚在宫里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让孤再来一回,孤不得已又来叨扰立秋姑娘了,道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姑娘有个准信否?孤也好回去回复陛下……”

立秋为青年倒了杯茶水说:“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我前两天已经派人给道长传信了,想来已经传到了,这两天道长就能到了,殿下暂且安心等待便可。”

太子有些忧心地说:“还望真如姑娘所言,莫要太久才好,孤等得,陛下可等不得……”

立秋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好似云破月来花弄影,冷清如仙偏又对你透露一点温柔,端的潋滟风华。

有谁舍得对立秋这样的女子重言重语呢,太子再次拜托之后就带着随从回去了。

“谢陵。”

一个带刀的少年从后堂走了出来,眉眼冷厉,行动间干净利落。

走到她面前问:“什么事?”

立秋早就习惯他的性格了,坐在廊下问:“你能占卜一下道长到哪了吗?你不是跟道长学过占卜吗,道长还说你有天赋,青出于蓝胜于蓝……”

谢陵最受不了她喋喋不休了,别人可能还会被她的外表欺骗,谢陵对她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在外人面前高冷的很,实际上话痨一个。

“行了”谢陵打断她:“我算一下道长到哪儿……”

“不用算了”谢陵话还没落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道长已经到太玄观了。”

谢陵和立秋猛然转头,站在院门口正笑的温和的人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道长是谁?

“道长,让让,给我个位置。”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过了一会儿,抚着道长的肩头走了出来。

“道长”

“道长,青大人。”

一个是谢陵,一个是立秋。

青挑了眉对谢陵说:“小子,又惹什么祸了,自己解决不了还要道长来帮忙。”

谢陵少年抱着刀靠在檐下的廊柱上,一脸冷漠地回敬:“不要拿你自己来揣度我,谢谢!”

青:“就算不是你惹的,可你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不是要让道长来救?白瞎了道长的教导,羞不羞?”

“……”

羞你二舅姥爷!

谢陵发动大招:“整天出去浪荡,和道长厮混的某人没资格说我。”

刚厮混完回来的两个人:……

青见敌方太强大,转而寻求道长的帮助,还没开口就听见道长冷淡的声音:“闭嘴。”

道长明智的选择了立秋:“立秋,你来说。”

立秋这才能插得上话,没办法,谁让青大人和谢陵总是不对付,见面就开怼。

“道长,您和青大人先进屋歇息,我一会儿跟您细说。”

道长一边喝着立秋递过来的茶一边不紧不慢地问道:“刚才,从观里走的谁?”

刚刚他到太玄观的时候对方已经带人骑马走远了,没看清楚。

立秋:“是太子。”

“太子?”他倒是没想到:“倒是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道长常年在外,很久回来一次,和这个太子上次见面已经四五年了,对他印象也不深,只记得他没什么太子爷的架子,平时脾气比较温和一些。

“这么说,这次的事和太子有关了?”青在一旁问。

“是也不是,”立秋说:“准确来说是和宫里那位有关。”

立秋仔细道来。

“从四年前开始,皇帝就想让御画院给他画一幅能传世的巨作,后来这件事就交由御画院最有天赋和能力的萧梦御来办了。

“但他那幅画还没画完,就在几个月前去世了。这幅画也就因此搁置了,直到前些日子御画院派人接手这幅画作的未完成部分时,才又把这幅画找了出来。

“这事就是从接手人继续作画开始的,最初他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还是一个御画院的巡夜官巡夜时发现的,时常明起灯火,良久才熄。

“但是白天一点事也没,什么异常都没有,我和谢陵也去看过几次,没有任何发现。”

但御画院和皇帝快吓疯了,忧心忡忡的,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天降异象,但自己啥也不知道。

“嗯,”这次的没有出现伤人性命的事,只是明灯而已,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大约是他们没找对方法罢了:“我下午去那看看,你们……”

道长说着看向他们。

青往后面一躲:“外面太热,我要在观里待着。”

观里有道长布的阵法,冬暖夏凉,堪称人间避暑避寒胜地。

“……”

道长又看向谢陵和立秋。

谢陵:“不去。”

谢陵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宝刀少侠,当然不会喜欢皇宫这种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道自当然不会勉强他。

立秋见状摊摊手:“那我和道长去吧。”

哎!这观里最苦命的就是她了,这可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道长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太玄观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所以这天上午太玄观难得热闹了一回。

道长正在屋里和立秋说话,青对这个不感兴趣,就来了前院。

抬头一看院中的一棵桂花树,树上正歇着一个红衣少年。

青走到跟前踢了踢树,戏谑道:“少年,你怎么抢人树?还有没有王法?”

谢陵荡着一条腿,闻言向树下看了眼:“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你了么?先来后到,懂不?”

谢陵搓了一手桂花,边说边吃,吃不完的向下一扔,全都扔到树下那人身上了。

桂花撒了青满身。

“那我找来道长说一说?”

“……”

谢陵以前听说,太玄观原本是没有这棵桂花树的,大约是道长后来移过来的,原因么?

啧。

谢陵不回他这个问题,转而说:“你再换一棵树就是了,至于么?”

既然谢陵都这么说了,青也不能揪着不放,互怼是互怼,揪着不放就未免有失风度了。

于是青就另选了一棵桂花树,啧。

在树上一躺,两人也不说话,跟做什么仪式似的。

一会儿,青想起了什么,问:“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有空在这儿待着?”

谢陵这就不满意了:“谁说我要出去的?”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然你拿着刀干嘛?”青说:“别人称你一声少侠,你就整天拿着刀?当护院呢你这是?”

“滚,”谢陵从来不知客气为何物:“不会说话就闭嘴!”

“谁有资格让我当护院?”

“一边歇着去吧!”

“我怕他早死!”

刘问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神奇的一幕,在院子里欣赏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道:“两位,你们先歇一会儿,你们道长呢?”

青低头一看瞬间笑了,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小孩儿,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来这儿干什么?”

刘问脸一黑,谢陵赶紧插嘴说:“这是嘉羿。”省的刘问暴走,还要打一架,伤及无辜怎么办?

“嘉羿?”青动了下眉梢:“你又轮回了?这回又是什么身份?”

“我现在叫刘问,别叫错了,等加冠后我才能取字呢。”

谢陵也在一边说:“刘问——刘家最小的儿子,很早就被皇帝指婚了,以后要尚公主的。”

刘问脸更黑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就在刘问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道长终于出来了。

“嘉羿,好久不见。”道长一见到就直接叫出了他名字,终于让刘问有了个安慰。

刘问找了个树下的石凳子一坐,不客气的说道:“还不是你经常不回长安,上次见你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刘问本身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了,然而此时他身体才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长的一脸秀气,珠圆玉润的,声音也脆生生的,说起话来十分好玩儿。

嘉羿——太玄观旁边三到书斋的主人。

道长多年好友,虽然除了青之外,道长对任何人都不上心,但活的时间长了,总会有那么几个朋友的。

比如刘问,比如立秋、谢陵,比如东边食肆的主人。

“我记得你上一世不该死的那么早的,怎么回事?”

死的次数多了,刘问也就不在意了,他漫不经心地喝着立秋端来茶,总觉得缺了点味道,不好不好。

“事有意外嘛,我做法的时候,不小心,呃.....死了。”刘问摆摆手不愿再提,这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死的太蠢,太没有格调了。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刘问就起身告辞了。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听说道长回来了,来探望一下老友。

“我先回去了,府里的人找不到我又该跟我娘说了,你们不知道被迫学习的痛苦。”刘问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现在的生活。

青闻言歪着头问:“你不是钟爱读书,号称过目不忘么,还怕这个不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形容刘问再合适不过,他那个三到书斋可不是随便开的,不喜欢书的人会书斋一开开几百年么?

刘问哀叹:“我的青大人啊,自愿和被迫的事能一样吗?”

青的思绪忍不住跑偏了,心想,喜欢就是喜欢呀,自愿不自愿不都一样喜欢吗?

刘问哪管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摆摆手就走了:“有事去刘府找我,给你们座上宾的待遇。”快走到门口了,刘问又回过头来,朝立秋说:“对了,我想问你这茶多少年前的,是不是该换了?”

说完刘问就不见了踪影,气的立秋想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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