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被拖走后,彼得不再多得逗留。
离开前,轻瞥过祈夜,只给方信(安迪)这个留了一条忠告,“我要去察地图和虫帮的情况,你们最好不要跟来。”
方信有些不明白,还想再问问。但彼得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送走他冲忙的背影,刚还“热热闹闹”的走廊一下子冷清空荡。
方信抓头道:“奇了怪了。他第一次愿意叫我跟他一起对付甲虫队,为啥这次不?”
祈夜解开还绑着的绳子,“人多不好办事。你不是知道他的目的吗?”
彼得的目的?
上层社会,议会席位。
他确实提过一嘴。只是议会席位跟阻止甲虫队计划有什么关联。
算了,先不提他。
方信:“你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绿点会是什么?”
“不清楚,”他盲猜道,“炸药?”
默了几秒,方信有了清醒的认识:“我觉得彼得说的洗洗睡有道理。要真是炸药,这个副本就不好玩了。”
“因为真的是在送命。”
祈夜也有些赞同,但若不这样就对不起它B级副本的招牌。毕竟他们的上个C级副本已经逆天了。
“不是S级副本都挺过来了吗?总不会比那都难吧。”祈夜安慰道。
第一个副本的事,方信百无聊赖时跟他提起过,当时他越说越气愤,怒斥世道不公。非得让他去当菜被虐。又是绑架俘虏,又是欺骗(被)秒杀。
只能说,过去的自己造就了现在的自己。不然也不可能像现在情绪挺稳定,接受算良好。
但,被祈夜再次提起,方信再将一些细节回忆了一遍。
的确,只说那个副本后期,好像是还挺顺利的。
不过,说到那个副本,就不得不想起那个S级BOSS大祭司。说到这个祭司,就不得不想起那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梦谁不好,还梦到他。
梦他不好,还梦到他也是个玩家。
几个意思?别告诉他,他们以后还会见面。
太恐怖了!
方信打了个冷战,“先不说这个。我们还去不去找白兰地小姐?”
“嗯,”没有表真的很不方便,祈夜只能带上那个房间里的铁制闹钟,“三点半,快到时间了。”
他又问:“那绿点怎么办?”
“绿点的事还有彼得。但你的事只有我了,”方信说到这觉得有些歧义,又补充,“这关乎你的未来大事……和生命安全!”
得,说了还不如不说。
方信第一次体会到长嘴的尴尬时刻,要不他还是当回他的i人吧,e人圈不好混。
好在祈夜没有听出歧义,他说:“好,辛苦你了。”
★
“你们来的有点慢啊,先生们是被什么耽搁了吗?”
白兰地小姐面上画了淡妆,换上红丝绒长裙。泡好了咖啡,就等他俩,目光看向方信。
“没有!”方信开局一口否定,发现明显错误,连忙更正过来,并且语气还有些心虚,“是被耽搁了……”
第一次进女生房间,方信一脸严肃,实则心炸一团,脑糊一酱,生怕看到不该看的,开始眼神只能放在抱一团的手指上或者瞥向坐一旁的祈夜。
白兰地屋里的摆设与其他客房确实有些不同。
褐红色的室内不同于其他房间的古铜色,给人一种沉稳温暖的感觉。
软床隐在红色纱帘里,墙上更多的是满架子的酒,不同种类,不同口味,不同年份……应有尽有。
还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见飞艇外面的景色,而此刻,屋外已经不似之前的晴空万里,朦胧一片天,几缕灰黑色的乌云盘旋过来,像死神一样拖着长袍呆呆伫立,手持一柄灰色镰刀时刻等待收割新鲜的生命。
白兰地小姐不急不慢地往咖啡里添方糖,向他们感慨道:“天气真是变化无常,像人一样。”
祈夜没有加糖,抿了一小口,放下说:“天气像人,还是人如天气。天上地下都一样。”
“我听贝尔说,阁下在剑桥是主攻哲学。本来想哲学多枯燥乏味,现在才来还是别有趣味的。”
白兰地眨了眨眼睛,眼尾上翘,妩媚动人,似人间画卷浓颜的一抹。深邃锋锐的五官仅仅是一眼,也足够勾人心魄。
方信看看白兰地,再看看祈夜。
信了,他今天的确很危险。
祈夜没学过哲学,只好瞎说些别的:“您真的有兴趣的话,可以进学院学习,或者自修。如果考虑学习氛围的话,建议去学院。但无论在哪,知识都可以改变命运。”
方信边要勺子,边忍笑。
生活不易,帅哥的命也是命。
豪门大佬转职劝学推销员。
更重要的是,求学者白兰地小姐还听进去了,思索了一番,认真点头,“阁下说的是,我会去看看。”
白兰地小姐的眼睛比之前更明亮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铲除公会的叛徒。二位阁下觉得如何?”
空气紧张了整整一分钟。
方信鼓掌道:“小姐您考虑的太周到了!我们当然是支持您!这种公会的败类就应该揪出来,狠狠惩治!”
“谢谢您的支持。只是该怎么找呢,”白兰地小姐挽了挽头发,眼神变得锋利,“或者说,他们在哪呢?”
窗外的天色愈加阴沉,乌云越来越厚,它们化作黑色浓烟,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半边世界像被昏天暗地笼罩。
沉默良久的祈夜发话道:“小姐是在怀疑我们?”
“当然啦!”白兰地小姐起身去架子上,拿了一瓶酒下来,给在座一人倒了一杯,“不然,你们这么急着找我、和其他人做什么?”
方信的眼皮跳了跳,说:“为了发扬公会精神。”
白兰地小姐喝了一口酒,眼底的笑意不减,但略带攻击性,“你信吗?”
方信:“我也不信。”
祈夜没有参与话题,而是默默的品酒。喝完,他说:“朗姆酒,海盗之酒。我以为小姐只喝白兰地。”
“那只是工作时间。”白兰地小姐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托着右手肘,“人生本来就无聊,要是喝酒都这么单一,也太没趣了。”
祈夜:“对。我也认为小姐很适合去学哲学,也许能体验到不一样的人生。”
方信光看戏没喝酒,看他们有来有回地品酒聊人生,先前紧张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他应该不是来当电灯泡的吧,虽然现在真的需要一个电灯泡。
天太暗了,往每个人的脸上都盖上了一面纱。
白兰地小姐笑着说:“好了不玩了,我摊牌。我也是卧底。”
语气很轻快,就像在玩某款无聊的间谍游戏连摊牌后极其无所谓,轻描淡写地盖过了一切。
她又为众人倒了一杯酒,而她一饮而尽。
方信沉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两杯酒,昏沉的天气中,酒的色泽像暗淡下去的宝石。
一道惊雷劈过,电光火石间,晃动的玻璃杯中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对了,这位先生,”白兰地忽然将目光转向方信,方信猛然收回神,正襟危坐等着她下一句话。
“你从一进屋就不停地说话,你是什么语言家吗?”
哲学家的身边也会是什么大人物,方信顺理成章被扣上语言家的帽子。
方信紧张地搜刮十几分钟前记忆,心想:是在内涵我吗?可我好像没有说话吧?
白兰地小姐又补充道:“听发音好像是东方的话,我以前有个客人也是……是日本人。”
“不是!我——”
驳斥欲飙升,要不是祈夜急忙眼神提醒,下一句“我是中国人”,就脱口而出了。
方信赶忙来了个急转弯,“我一个工地朋友讲东方话,他是中国人。”
“工地,”白兰地像一只优雅的猫,脚步轻快的走到他身后,她一回眸,一嗔笑,“原来是位工厂语言大师,幸会了。”
“希望你们能喜欢今晚。”
★
酒保擦了擦玻璃杯,眼角撇过纸上的图案,“五角星耀,以前我的家乡到处都是。”
“现在呢?”
酒保叹了口气,“都没了,连家门口的蒲公英花圃一块挖了。然后就是工厂和一望无际的烟雾,现在也是。”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为你的家乡一战!”
酒保边摇头边给这个醉鬼倒了杯蜂蜜水,“不要开玩笑了,船长。我们赢不了,而且我不是公会的人了。”
他对面的醉鬼激动的拍桌子:“不准你这么说!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还能见到普照大地的阳光,深旷的海船旁就没有人敢对你撒野[1]——”
酒保呵呵道:“船长,您的船现在还沉在海底呢,已经不是当年了。”
醉鬼:“我呸……呕……”
酒保看着自己脏了的衣角,非常绝望:“你还不如别来找我。”
“嘀嘀嘀!嘀嘀嘀!”
飞艇上不停闪烁着红色的光,警报也不停的拉响。
喇叭里传来飞艇船长的声音,“请各位此次航班的旅客马上到会厅集合,请各位此次航班的旅客马上到会厅集合!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各位商讨……”
喇叭里的话音还未落,整个飞艇就像被一拳砸了一样,晃了一晃。酒吧里一群喝醉了的酒徒,就这一下又吐了个稀巴烂。
“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醉鬼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睛。
酒保拍了拍额头,斜眼望去,一伙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朝他们这边走来。仔细一看,怀里各自都揣着沉甸甸的手枪。
他暗到一声不好,给醉鬼一拳,将他揍倒在地,让他爬也爬不起来。
快速将桌上那张画有五角星的纸条收起来,嘴角保持着职业微笑。
好在他们走到一半,便跟另一伙人聚在一起,打弯朝会厅方向去了。
酒保不由松了一口气,暗道:做好人就是不容易。
十几分钟后,在船长的一再强调、严厉警告下,最后只能拖着缓慢的步子进入飞艇后,所有的乘客终于到齐了。
船长为了避免少人,派人专门清点了一遍。
台阶上,船长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戴维斯先生,也就是刻薄两兄弟中的哥哥。
他一脸憔悴,脸上还有泪痕残留。原本打扮精致的刻薄脸,如今变得有些潦草狼狈。
他大叫道:“我的弟弟!一定是有人绑架了他!”声音洪亮,势必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船长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被他这一吼,更是气火中烧。但奈何对方是乘客,而且还是大客户,只能道:“先生,您先别急。我们肯定会帮你找到您弟弟。”
[1]:出自《荷马史诗》
辛苦。真辛苦。泪。[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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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鸢尾号事件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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