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段飞池右手的匕首横在眼前,死死抵住来人的银剑不让它再前进分毫,左手梅花镖准备。浅棕色的眸子迸发出寒光,恨不得穿透来人的脊骨。
季雪松偏头躲过一枚梅花镖,转而撤剑后退几步,笑嘻嘻道:“我不找死,我找人,就躲你身后那位老伯。”
缩在墙角的陈俊才闻言,老泪纵横,对季雪松伸手喊道:“少侠救命啊!”
段飞池还是第一次被打断暗杀任务,挑眉道:“从我手下抢人?”话音未落,黑色的匕首甩出,直冲陈俊才面门而去,陈俊才连匕首的残影都看不清,更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只能呆滞地缩在原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段飞池面无表情地接住飞回的匕首,心里暗骂一声。
季雪松提剑站在陈俊才身前,脸上挂着欠揍的笑。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冲过来的,竟然快过了甩出的匕首,凭刚才过的那两招段飞池可以认定这人法力不强,但他却有如此身法,段飞池不信邪,又攻了上去。
季雪松急急忙忙抬剑,一边说道:“哎呀哎呀,原来你们邪修还会刺杀凡人,圣天门不怕有**份吗?我看你身手不错,怎么一个凡人用得着你出手?还是说你们圣天门都这个水平,那也太恐怖了吧,说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大一统……”
段飞池握着匕首“哐哐”砍,不知为何听他说话心里就来气,下手一次比一次重,终于,对面的银剑“铛”一声飞了出去。
最后一击,匕首划向脖颈,意料之外的,那人像条泥鳅一样躲过了,匕首压根儿没碰到他。
“啧。”段飞池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先一步缴了人家的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法力不高,但有诡谲的步法傍身,难杀得很。
算了。段飞池回头找陈俊才,看到空空如也的墙角,他眉角抽了抽。
果然,季雪松扛着人已经到了房门口,“那把剑是我从兵器房随便拿的,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咯。”
门口地面有一个红色阵法,段飞池认出来是传送阵。
陈俊才已经被扔了进去,段飞池掷出三枚梅花镖,竟然全被阵法挡了下来。
段飞池冷笑道:“阵设得不错啊,可惜没机会结印启动。”话音未落,整个人飞向了季雪松。
段飞池不断逼近,两人之间不再有距离。
季雪松失去了武器,只能闪躲,他脚下生风,步法妖异,想方设法要与段飞池拉开距离,找机会结印启动传送阵,可是段飞池难缠得很,步步紧逼,他实在分身乏术。但只要陈俊才不出阵,段飞池也杀不了他。
仿佛看透了季雪松在想什么,段飞池一勾唇,突然对陈俊才喊道:“喂!老头儿!你乖乖跟我走,我就不杀你了!你要是跟了正道的人走,就你干的那些勾当,你觉得他们还会留你一命吗?”
季雪松也吼:“别出阵!”
陈俊才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屋子里一黑一白缠斗的两个半大少年。
他不能跟那个杀手走,他更不能去正道门派。
“我不跟你们走,不跟你们走……”陈俊才念念叨叨,爬起身来就往院子里跑。
季雪松暗骂蠢货,急了,“喂!”
段飞池紧跟着蹿出房门,轻轻一跃就上了屋顶。
他低声唤道:“破灵。”
接着手上凭空出现一把玄青弯弓,一拉弦便幻化出一支银白的光箭。
“嗖!”
光箭破空而出,无声地穿过陈俊才的后脑,而后化成光点消失不见,除了血光什么也没留下。
段飞池回头,对季雪松莞尔:“后会有期。”打了个响指,一只巨型玄鸟发出悠长鸣叫俯冲下来,段飞池跃上鸟背,扬长而去。
季雪松愣愣地看着远去的黑鸟,再低头看了一眼死透的尸体,心道:“完蛋。”
季雪松“砰”一声跪下,回音响彻凌霄殿。
没有任何停顿,不需要酝酿,他张口就来:“哎哟师父真不能怪我,那个杀手真的太强了,我差点儿命丧当场!你让我带回来的陈员外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人家非要弄死他不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那把匕首我都快有阴影了,嗖嗖两下就给我肩膀捅个窟窿。”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他肩膀上快痊愈的小划伤。
季雪松又想起什么,激动道:“哦对了对了,他还有本命武器!一把黑色弯弓,我的天呐,他看起来还没我年纪大,这么小就有武器认他,圣天门要是都这个实力怕是早就一统天下了,所以这个人肯定是圣天门的佼佼者,说不定是个少门主什么的,我输给他们少门主是无可厚非,真不是我的错,师父你也没说救个凡人需要面对这样的对手啊,我没有心理准备发挥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柳义听得眉头直跳,忍无可忍,怒道:“够了!吵死了!”
季雪松乖乖闭嘴了。
柳义的胡须都快飞起来了,指着季雪松怒道:“你为什么不反省反省自己,你说说你最近都修炼了什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季雪松叩首道:“弟子今后一定更加勤于修炼!若弟子练至阵随心动的境界,陈员外就不会死了。”
阵随心动?柳义也才刚练出来没几年,臭小子纯属吹牛,变着法儿地强调“是敌人太强不是我太弱”。
徒弟如此不思进取,柳义怒火难消。
“你给我滚!禁足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好嘞师父!”
“有人来救他?那人你放跑了?”
玄妃端着水烟斗,高坐于殿前,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段飞池耸耸肩:“杀不了,步法怪异。”
玄妃吸了口烟,笑道:“步法怪异?莫非是水云宗掌门的弟子?”
“这本该是圣天门内部的事情,陈员外可真会给我找事。”玄妃惋惜地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东西没找到,还跟水云宗有了牵扯。”
玄妃思索片刻,轻飘飘地下了命令:“你带人去水云宗转两圈,把东西带回来。”
段飞池挑眉,玄妃没跟他开玩笑吧?水云宗是什么很好进的地方吗?
他问:“水云宗?我怎么去?还没进大门就被乱剑砍死了吧?”
“这有何难?”玄妃跳下王座,收起烟管,徐徐走向段飞池,右手一甩,两指粗的电鞭出现,直直抽向段飞池。
水云宗的位置并不是什么远离人世的世外桃源,相反,门派四周就是村落,村民上山砍柴或者下山赶集难免会经过水云宗地界,因此水云宗的保护禁制拦修士不拦凡人,修士与凡人体内的法力大小是不一样的,理论上来说,一个修士若是能让自己的法力微乎其微,也是可以偷偷摸进水云宗的。
不过,法力弱可以靠修炼变强,法力强,却是没办法控制其变弱的,除非,性命垂危。
“半死不活时就可以进了。”玄妃说。
段飞池躲过一鞭子,想都不想开口道:“你这方法肯定不行。”
且不说他能不能在要死不活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就现在,玄妃真的不会失手把他打死吗?
玄妃不停手,又是一鞭子:“我说行就行,只要进了水云宗,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会杀你的,正道人士就是如此。”
电鞭往段飞池脸上甩了过来,段飞池偏头躲开同时匕首出鞘,他狠狠往前一刺,什么都没碰到。
玄妃已经出现在他的后面,又是一鞭子下来,段飞池避无可避只能选择硬抗,电流流过全身,如狂风过境般卷走了他的力气。
这是真打不过,段飞池只能单方面挨揍。
不知道挨了几鞭子,段飞池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玄妃。
玄妃觉得差不多了,理了理头发,把人提起来,“找几个人送你进去吧,别死在路上了。”
柳义作为水云宗掌门,事务繁多,只破例收过季雪松一个徒弟,水云宗上下全都知道他从不体罚徒弟,他责罚徒弟的方式,不过是禁足思过,而掌门让你禁足的意思,就是在禁足期间不要让他再看见你。
是以季雪松被下了禁足的命令,也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在水云宗乱晃。
师父命他把陈员外带回来,不过是因为今早收到了求助信。
陈员外是远近闻名的铁盐富商,几乎垄断了南方的铁盐业,哪怕是在修真界也鲜少有修士不知道他,以他的财力给师父送上一封信好像不是很困难。但是究竟是怎样的求助,才会让师父这么在意,直接把自己派下山,还与邪修组织圣天门有关?
他倒要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
柳义平时处理事务都在书房,季雪松摸了进去,确定师父不在房内,这才大胆起来,寻找那封信。
今天早上刚看的信,应该就在书桌上。
果然,季雪松眼前一亮,拿起摊开的信纸迅速扫过。
大概内容是说,陈员外偷了圣天门的一样法器,认为自己会被追杀,求掌门救救他。
季雪松了然,这话说得确实很能勾起人的好奇心,况且还和神秘的圣天门有关,要知道正道的三大门派对圣天门,除了门主玄妃,其余可谓是一无所知。
有圣天门作引,那柳掌门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论真假,先把人弄回来再说。
也不知道法器的事是真是假,那个杀手是空手走的,陈员外最后也没说“别杀我我手上有你要的东西”这种话,啊,也有可能是根本来不及说吧。
季雪松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突然听到“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他连忙把信纸放回原处,悄悄往声响处移动。
声音从书房的窗边传来,有什么东西从窗口落了进来。
季雪松走近,地上趴着个奄奄一息的人,浑身是血,伤得不轻,看服饰也不是水云宗的人。
他把人翻过来,定睛一看。
季雪松:“!”
这不是那个杀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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