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池是被痛醒的。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玄妃果然是个疯子,真是往死里打的。
“你醒了啊,真能睡啊你,整整三天!”季雪松伸出三根手指在段飞池眼前晃,“小孩儿睡眠就是好啊。”
段飞池冷冷道:“活够了?”
段飞池全身都包扎着,只露出了一张脸,现在也就嘴还能动。所以,威胁的话从现在的段飞池口中说出来,并不具备任何威慑力。
季雪松嬉笑道:“圣天门是不是不要你了,你被赶出来了。”
段飞池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季雪松也不尴尬,自顾自道:“正好啊,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还长得这么可爱,当我小师弟呗,拜水云宗掌门为师,这可是天下人求都求不来的便宜,我看你我有缘,就给你走个后门了。”
“你若是当我的小师弟,修炼功法得换一套,估计要从零开始了,不过你天资这么好,再加上一个好师父和一个好师兄,修炼对你来说不会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俩就是水云宗数一数二的高手,等到声名远扬,哎哟再凭我俩这形象,肯定迷死芙蓉派的姐姐妹妹们了,哈哈哈……”
段飞池被吵得脑袋疼,咬牙切齿道:“滚!”
柳义推门而入,边揉眉心边向床边走来:“季雪松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我隔着门都能听见你的声音。”
季雪松对着师父笑笑,乖乖退到一边。
段飞池打量着来人,须发尽白面容温和,看来这就是水云宗掌门柳义,果然颇有气质。
光看面相,段飞池会认为这是个慈祥的老头儿,但就他进门说话的语气来看,老头儿大概脾气不太好。
但转念一想,应该少有人能在季雪松面前维持好脾气,看来作为季雪松的师父,柳义还是承受了太多。
“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事伤好再说。”柳义从桌上拿起一块黑色令牌,放在段飞池枕边,说完一句话就离开了。
那是圣天门的令牌,想是昏迷中从他身上被人取下来的,“段飞池”三个白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
段飞池挑了挑眉,一个偷偷潜入的圣天门邪修,不把他杀了,还给他疗伤?玄妃果然没说错,正道修士就是如此。
季雪松看他挑眉,解释道:“我们可不傻,你现在伤成这样,什么威胁都没有,还被搜了身,就算你有本命武器,有我跟着你,你也翻不出什么浪的。”
段飞池翻了个白眼:“有你跟着我又怎么了?你很强吗?又不是没打过,我要真想搞什么破坏你拦得住吗?”
季雪松有点儿好笑:“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希望被关进大牢。”
段飞池一经提醒,反应过来,闭嘴不说话了。
七日后,段飞池恢复得差不多了,季雪松带他去见掌门。
“这是水云宗的议事大殿。”季雪松给他介绍,“我们叫它凌霄殿。”
段飞池挑眉:“凌霄殿?”语气嘲讽。
“殿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段飞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问题,只是跟圣天门的议事殿一个名儿呢。
“现在可以说说你来水云宗的目的了吧。”柳义坐在高座上,摸着胡须道。
玄妃让他来找那样东西,可是他这几天根本没机会找。现在人家掌门问话了,该怎么回玄妃也没教他。
“随便吧,直接说了。”段飞池破罐子破摔地想。
“玄……门主派我来问问,贵派为何会与陈员外有联系。”段飞池用着敬词,语气却算不上恭敬。
“咦?难道不是应该我们问你为何要杀人家吗?”季雪松开口道。
段飞池反问:“你又为何要救他?”
季雪松一脸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柳义打断他俩,挥手道:“雪松,把那封信给他看看。”
段飞池扫完信的内容,冷笑一声,:“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吧。所以法器在你们这里吗?”
“当然不在咯。”季雪松插嘴道。
“咳。”柳义开口,“我派人去查了,你们的法器现在应该在一处黑市,之前归陈员外掌控,现在换成了那里的地头蛇。”
“我看人家陈员外是想用这个当条件求你饶他一命吧。”季雪松在旁边猜道。
段飞池没想到掌门这么好说话,直接把消息告诉他了,他没理季雪松,对柳义行了一礼,“多谢柳掌门告知,恩情我记住了,告辞。”
“慢着。”
段飞池心里咯噔一声。
“去找法器,把我徒弟带上。”
临仙城背山面水,藏风聚气,是个风水宝地。城外风景美不胜收,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临仙城,如家客栈。
段飞池把钱袋扔给掌柜的,道:“两间上房。”
“哎呦两位公子,不好意思,本店上房只剩一间了,我们还有普通客房,设施也是……”
段飞池抬手打断:“那正好,一间上房,一间普通客房。”
季雪松凑上来问:“上房是谁的?我们猜拳?”
段飞池把他扒拉开,冷漠道:“当然是我的。我的钱。不要脸!”
季雪松不干了:“我也有钱!”
“但是是我、付的、钱。”段飞池一字一顿地说,听得出来话里压着火气。
季雪松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段飞池,你何必把气撒到我身上,师命难违,又不是我非要跟着你。再说我是凭本事跟的,这不是你没实力,赶不走我吗?你可以怪我师父,也可以怪你自己,反正怪不到我头上来。”
轰!
段飞池狠狠一脚踹过去,季雪松没躲,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你如果想再打一场,我奉陪到底。”段飞池抓着季雪松衣领把人提起来,恶狠狠道,“如果不想,就老实闭嘴!”
段飞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季雪松拍拍身上的灰,撇撇嘴,嘟囔道:“嘴长我自己身上,你管得着吗?”
段飞池回头瞪他,季雪松立马换上一张笑脸跟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手又搭上段飞池肩,“我跟着你也不全是坏事嘛。你看你,年纪小,长相跟你的战斗力也一点儿不相符,看着就好欺负,容易引来故意找茬的。有我在,你就是有大哥哥罩着的人,没人敢欺负你。而且你这伤刚好……”
段飞池一拳捣上他的小腹,如愿让季雪松闭嘴。然后“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季雪松吃痛,呲牙咧嘴地弯着腰,在门外喊:“我又有哪句话说错了?我不过是陈述你年纪比较小的事实!你满十八了吗?没满吧,我明年可就及冠了。那我说你年纪小怎么了?我说自己是大哥哥怎么了?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一点儿道理都不讲,亏我还以为你跟其他邪修不一样,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段飞池木然想:好吵。
半刻钟过去了,在段飞池没有理他的情况下,季雪松还在门外喋喋不休:“我也要睡上房,凭什么你能睡上房,我只能睡普通客房,你去把钱退了让我来付,我要睡上房……先来后到懂不懂,是我的脚先踏进这家客栈的,那最后一间上房理应归我……邪修都不讲道理吗?这可不行,这里可不是圣天门,在外面混得多讲道理,多跟人讲讲道理可以少很多麻烦……我看你也不是十恶不赦蛮不讲理的人,那这上房……”
“砰!”
段飞池突然把门打开,冷冷道:“进来,然后给我闭嘴。”
住两间房不方便跟人,或许是怕自己半夜跑了,今天要是不让季雪松进屋,段飞池相信他有在门外叽叽喳喳一整晚的实力。
季雪松开开心心地进屋了,他还是那句话,嘴长自己身上,于是选择性无视掉段飞池的话,又想开口,一回头,就见段飞池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季雪松微笑,做了个缝嘴的动作,终于闭嘴了。
段飞池此刻突然格外崇拜柳掌门,在水云宗时季雪松可比现在安静多了,虽然当时段飞池也觉得这人吵,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必水云宗的季雪松,已经是柳掌门压制过的结果了。
夜半,段飞池被“咚咚”声吵醒。他下床打开窗户,张杨等人纷纷跃了进来。
睡地铺的季雪松听到声响也跟着坐了起来,不过眼没睁开,嘀咕道:“怎么了?天还没亮啊,起这么早练功啊,你还真勤奋,你该不会是想半夜偷偷甩开我吧……”
眼睛艰难地睁开条缝,瞌睡一下全醒了,季雪松瞪着眼,对面前围着他的四个人强颜欢笑,“这是要干什么啊?”
刚进来的三人中体型最大的那位缓缓拔出了刀,刀锋反射月光,使那人右眼上的疤痕格外刺眼。
“张杨冷静啊。”一个满头小辫子的人按住了拔刀那双手,他一直没骨头似的靠在张杨身上,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季雪松,语气充满玩味,“二当家还没发话呢。”
段飞池揉揉眉心,“先别管他,你们说你们的。”
最边上一直没说话那位,瘦得跟竹竿似的,仿佛风一吹就倒,忽然站出来,掏出一张图纸,指着两个画圈的地方说:“明天黑市应该开在这两个地方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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